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餐桌上。


    坐在餐桌前的沈石溪,手裏拿著筷子,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的手機。手機靜靜地躺在那裏,屏幕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動靜。


    他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在麵前的食物上,但心中的不安讓他難以下咽。


    突然,手機發出了一聲清脆的信息提示音。沈石溪的心猛地一跳,迅速地放下筷子,抓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白漫晴發來的消息,他的眼睛快速地掃過文字,白漫晴解釋說她昨晚回來的太晚,太累倒頭就睡,忘了回他的消息,手機又調成了靜音,所以一覺睡到了現在。


    沈石溪有些生氣,隨手就將手機扔了出去,手機在桌子上滑行了一段距離,然後靜靜地躺在桌子邊緣。他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但心中的不滿卻像野火一樣蔓延。


    過了一會兒,沈石溪還是忍不住再次拿起手機。他的心情依舊有些生氣,手指用力地在屏幕上敲擊出幾個字,“哦哦,玩得開心吧。”然後,他按下了發送鍵。


    正在化妝的白漫晴心情很好,完全沒感覺到沈石溪這句話背後的不滿。她拿起手機,看到沈石溪的消息,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她興奮地撥通了沈石溪的電話。


    沒等沈石溪開口,她就一邊化妝一邊興奮地講述著昨晚在ktv唱歌的情景,“玩的特別開心。我跟你講,昨晚本來隻是我和葉薇他們兩個去唱歌的,沒想到遇到了東陽和他的朋友,我又叫上了曉宇,好多人,大家一起唱歌玩遊戲,特別熱鬧······ 下次等你來了,咱們把所有的朋友都叫上,到時一起唱個通宵!”


    聽著白漫晴那興奮的語氣,沈石溪心中不是滋味。東陽,東陽。現在都叫的這麽親密了嗎?


    沈石溪感覺自己的心情就像被烏雲遮住了陽光,一絲興奮都沒有,甚至有些生氣。白漫晴和別人玩的那麽開心,卻似乎一點都沒有想起他我。


    他越想越低落。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白漫晴對沈石溪說了句“快遞來了,你等會。”然後,她拿著電話,快步走到門口簽收了一個快遞。


    白漫晴一邊拆快遞一邊滿臉笑意的問沈石溪,“剛剛說到哪了?”


    但沈石溪並試圖繼續剛才的話題,隻是冷冷地問了一句,“你買了些什麽?”


    白漫晴並沒有察覺到沈石溪的情緒,注意力都在眼前這個精致的禮盒上,“買了一盒護膚品,等會送給米姐的。”


    前幾天,米姐跟她說今天下午剛好會來她家附近有些事,就約她晚上一起吃個飯。她就想著給米姐準備份小禮物。


    沈石溪淡淡地說了句,“哦哦,你朋友還真多。”


    白漫晴笑了笑,自嘲道,“其實我也沒什麽朋友,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朋友,都是你認識的。除了我家裏人,就是曉宇、林峯、東陽,還有葉薇、黃玲幾個同事 ······· ”


    聽到“東陽”兩個字,沈石溪感覺自己的生氣值開始上升。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李東陽朋友圈裏的那張合照,他們笑的那麽開心,一股莫名的醋意湧上心頭,讓他感覺自己快要失控。


    情緒迅速上頭,不安與嫉妒卻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瘋長。沈石溪怕繼續這樣說下去自己會控製不住情緒,失控說出一些傷害白漫晴的話,就沒有繼續再聊下去,隻是淡淡地說了句讓白漫晴早些去吃飯,就結束了電話。


    掛斷電話,沈石溪的心情變得沉重。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世界。陽光依舊明媚,但他卻感到一絲寒冷。他的心情就像這陽光下的陰影,難以驅散。


    家庭四分五裂,往日的親情碎了一地;愛情搖搖欲墜,好像與自己越來越遠;工作又丟了項目,前程都是別人的。


    還真是,一無所有的人生啊。


    化好妝,簡單的收拾了下房間,白漫晴就提著為米姐準備好的禮物,心情愉悅地走出了家門。


    步伐輕快地走到路口,她停下腳步,等待紅綠燈的變換。突然,她感覺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疑惑地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顯熟悉卻又陌生的麵孔——那位在ktv向她打聽白漫朗的阿姨。


    紅燈適時地熄滅,綠燈亮起,行人開始緩緩前行。白漫晴正欲邁步,卻被那位陌生阿姨一把拉住。陌生阿姨力氣十足,讓白漫晴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地。


    白漫晴穩住身形,眉頭緊鎖,有些不悅地看向陌生阿姨,“阿姨,您這是幹嘛呀?有事嗎?”


    陌生阿姨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沒頭沒尾的問道,“你姐姐最近身體怎麽樣?”


    “挺好的啊。”白漫晴說完,又懊惱自己嘴比腦快,就不應該回答的。再次問陌生阿姨,“請問您到底是誰啊?”


    陌生阿姨卻隻是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你要多看著點你姐,讓她不要抽煙喝酒,不要熬夜,要好好養身體。”


    白漫晴聽著這話,心中更加覺得莫名其妙。又再次追問道,“你到底是誰?”


    陌生阿姨搖了搖頭,“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


    白漫晴的耐心逐漸被消磨殆盡,她有些生氣地嚴肅的警告道,“阿姨,我跟您不熟,請以後不要隨便問我私人信息。在路上看到我也不要跟我講話,您要是再這樣,我可就要報警了。”


    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汽車引擎聲突然響起。白漫晴循聲望去,隻見一輛失控的汽車正朝她的方向疾馳而來。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隻剩下驚恐。她本能地想要往後跑,但雙腳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位陌生阿姨突然出手,猛地一把將白漫晴往後拉去。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但正是這一拉,讓她幸免於難。她眼睜睜地看著那輛汽車從她的腳邊呼嘯而過,心中充滿了後怕與慶幸。


    然而,當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時,卻看到了更加駭人的一幕——不遠處,一行血正緩緩流過她的眼睛。白漫晴猛地一轉頭,發現旁邊地麵上躺著一個孕婦,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但身下卻血流滿地。


    白漫晴感覺她的心髒猛地一縮,恐懼與絕望瞬間湧上心頭。懵了幾秒,她顫抖著拿出手機報警,聲音中夾雜著哭腔。


    陌生阿姨朝孕婦走去蹲下身子,試探性地探了探孕婦的氣息,然後搖了搖頭,對正準備過去幫忙的白漫晴說,“沒有鼻息,已經死了。”


    死了?


    死了?


    白漫晴的大腦瞬間停止了思考。身子一軟,她整個人就開始下沉,就在她即將倒地的時候,被一溫暖的雙手給接住了。


    她努力的睜開眼,抬起頭,看到了李東陽的麵孔。


    白漫晴指著那個已經失去生息的孕婦,想告訴李東陽快去救救那個孕婦,她還有孩子。但她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卡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來完整的話,隻是顫抖著斷斷續續地對李東陽說著“她······ 她······ 孩子······· ”隨後便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緩緩睜開眼睛,意識逐漸從模糊中清晰起來。白漫晴發現自己正靠在車椅上,車門打開著,李東陽正一副準備抱她的姿勢。


    “這是······ 哪裏?”白漫晴的聲音細若遊絲,帶著幾分剛醒來的虛弱與迷茫。


    “剛到醫院。你剛才暈倒了,還是做一下檢查比較好。”


    白漫晴輕輕搖了搖頭,試圖驅散剛才那份突如其來的恐懼與不安,“我真的沒事,剛才就是被嚇到了。送我回家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李東陽沒有多言,隻是默默點頭,關上車門,調轉車頭,驅車前往白漫晴的住處。


    一路上,車內靜謐無聲,隻有偶爾傳來的車流聲打破這份寧靜。白漫晴透過車窗,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心中一片紛亂。那個夢魘般的場景,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裏,讓她感覺到有些無法呼吸。


    回到家中,白漫晴被李東陽扶著走向臥室,躺了下來。


    “曉漫,我就在沙發上坐著,你有事隨時叫我。”李東陽輕聲說道。


    白漫晴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感激地看了李東陽一眼,“我沒事了。你快去忙你的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我沒什麽事要忙的,你好好休息會兒。有事就叫我。”


    白漫晴也就沒再勸說,她知道李東陽是出於關心。


    躺在床上,白漫晴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剛才那些讓人失魂的畫麵。


    她從來沒想過,死亡會那麽近的在她麵前發生;沒想到,死亡,是一件離她那麽近的事。


    想想就有些後怕。


    她拿起手機,想要給沈石溪打個電話,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但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冰冷的機械女聲,“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掛斷電話,白漫晴又撥了一次,結果依舊。她的心,隨著那一次次無人接聽的提示音,一點點沉了下去。


    轉而她又撥通了郎曉宇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但那頭傳來的卻是激烈的爭吵聲,以及郎曉宇略顯煩躁的聲音,“你們能不能先別吵了,我接個電話。”


    白漫晴心中一緊,連忙詢問郎曉宇的情況。郎曉宇跟她吐槽,每次回家都要吵架,真的是要煩死了。白漫晴耐心地勸說郎曉宇,讓她好好和父母溝通,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郎曉宇歎了口氣,問白漫晴找她什麽事,白漫晴猶豫了一下,她不想給郎曉宇再添煩惱,\"沒什麽事,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麽。\"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力。


    郎曉宇聽出了白漫晴的異樣,“你怎麽了?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白漫晴不想讓郎曉宇擔心,便匆匆結束了電話。


    掛斷郎曉宇的電話後,白漫晴又撥通了姐姐白漫朗的號碼。白漫朗幾乎是立刻就接起了電話,用她那特有的輕鬆語調開起了玩笑,“喲,這是想姐姐了啊?”


    白漫晴勉強笑了笑,說“想你了”,又問白漫朗在幹嘛,現在不用上課嗎。


    “上一節課才下課,剛抽空上了個洗手間,還有五分鍾就要準備上下一節課了。”白漫朗說完,又感覺到白漫晴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生病了?聲音怎麽這麽虛。”


    白漫晴不想讓姐姐擔心,輕聲說道,“我沒事,就是睡的有點累。”


    白漫朗有些不放心,重複道,“真的沒事嗎?”


    盡管白漫朗看不見,但白漫晴還是點了點頭,“真沒事,你快休息兩分鍾吧。”


    白漫朗卻不肯輕易放過她,“你確定沒事?要是真有什麽事,別藏著掖著,跟姐姐說。”


    白漫晴再次強調自己沒事後,便掛斷了電話。


    她再次撥打了沈石溪的電話,她就是想找個人說說剛才發生的事,似乎隻要她把這件事說出來了,這件事就會成為過去。


    然而,電話那頭的沈石溪正眉頭緊鎖的坐在餐桌前,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檔,眼神中透著一絲焦慮。


    沈石溪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依舊是白漫晴的名字。白漫晴昨晚一整晚到今天中午都沒有回複他的消息,下午也沒有給他發消息,他的心情很不好,他因為自己被忽視而感到有些憤怒。


    他任由電話響著,沒有去接。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試圖找出工業區改造項目暫停的原因。他反複檢查著方案的每一處細節,但始終找不到任何問題。他的心中充滿了挫敗感,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努力會付諸東流。


    電話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沈石溪直接按了“結束鍵”,隨後給白漫晴發了條消息,“在忙。”


    看著“在忙”兩個字,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湧上白漫晴的心頭。她發現自己雖然身處熟悉的環境之中,身邊也有著關心自己、自己關心的朋友和家人,但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困境,而自己的無助,似乎還是隻能自己獨自消化。


    不過,她知道,她也不過隻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消化今天發生的一切而已。


    僅此而已。


    明天定會是更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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