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言離說不出個地方來。這船家機敏,主動開始介紹起了帝國裏區域分布的情況,並找出一張斑駁饒有年份的地圖。


    這是他們走水路的船家都會有的,船隻畢竟能到的地方還是有限,主要還是得靠步行在地勢差異巨大的道路上穿行,才能到達你要去的地方。


    言離大致看了一下,聽船家一講立馬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三條主要的江河流域,眾多分流的水道,這條湖泊上能到達的碼頭,也不過隻有五個。


    看了一會,言離對船家說道。


    “就去澤青的東口岸。”


    這偌大的湖麵有著淡淡的霧氣籠罩,讓你看不清遠處的風景,又不至於擋住近處的群山。多為一些山頭不高的小山連綿起伏。


    像這樣閑下心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靜靜行走在未知的路上,這種感覺幾乎從不曾有。何況剛剛經曆了那麽多事,現在感覺所有的事物全都煥然一新。


    天上偶有美麗的鳥兒飛過,有些還停留在了他們的小船上歇息片刻,船槳劃過的地方泛起悠揚的漣漪,遠處幾隻體態稍大的鳥類獸族俯衝入水,大半個身子沒了進去。撲騰而起時,嘴裏都會叼著一條小魚。


    言離現在雖然還有些傷在身,但通過在界橋上時那莫名其妙的轉生過後,現在的狀態也是還算不錯,五感的敏銳程度更是沒有絲毫減弱的。


    正閑適之際,湖麵忽然刮過一陣突兀的勁風,朦朧不清的霧中,隱隱有著打鬥聲傳來。


    聲音聽起來像是兩名青年。片時,一白一黑兩道人影躍身在水麵上,正麵相對打出渾厚重拳,拍出淩厲掌法,水如驚雷引爆,炸起幾丈多高。


    兩人一退一進,一攻一守,顯然就是在相互切磋,在言離看來這樣的訓練意義不大,招式的套路太多,在真正的實戰中起不到一點作用。


    借著言離所坐船隻一踏,兩人剛降下的身形又高高彈起。他們隻是匆匆路過,目光瞥了一眼船上的言離和如一,持續交著手消失在湖麵的另一邊。


    船家不以為意,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景。


    和方才兩人隻打了一個照麵,言離看兩人長相像似,可能是一對親兄弟。氣宇軒昂,氣質有度,不太像是這附近的尋常人家。


    再看看自己身上和如一身上,穿著的衣服都破成什麽樣了。還好不至於灰頭土臉,因為拿水洗過。


    自己寒磣一點真沒什麽事,可不能委屈了如一。人家是姑娘,言離想著,一到有人家的地方就找找衣服,換上也更像是蔚風帝國的人一點。


    “客官可是想知道方才二人身份?”船家忽地開口道。


    言離微微一怔,隨即點頭。


    “這二人是澤青唯一的一戶大戶人家,韓家府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名叫韓棟,平時愛穿白衣,小兒子叫韓梁。他們父母兩人曾經皆是蔚風大都裏的功臣,還年輕時候就功成身退來到澤青,建了現在的韓府,如今已在這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他們對這附近的民眾也常有幫扶,很受當地人的愛戴……”


    這下言離算是對他們有了些了解,覺得既然自己經過,可以去拜訪一下。反正自己也是要開始修行的旅程,多拜訪一下這樣的名人,說不定對符行之路也有幫助。


    船家話畢,船也靠了岸,言離要來的澤青東口岸已經到了。言離拿出一枚光紋幣遞給船家,對方連聲拒絕。言離又再三要求,他隻能收下,行了一個大禮,目送這言離和如一離開。


    言離還不清楚蔚風帝國的物價水平,比潭葉帝國那是要低得多了,坐這麽一趟船,二十枚暗紋幣也就夠了,更何況言離還給過那邊碼頭的人錢幣了,其實這都不用再給。


    要知道一枚光紋幣是等於一千枚暗紋幣的,言離之所以能出手這麽闊綽,主要原因還是如一給他搜尋來的。言離的巫啼散月裏等於是放了上千人的資產,又怎麽可能沒有錢。當地的人生活困苦,言離多給一點也覺得無可厚非。


    當然巫啼散月裏如今積攢了一堆沒有用出的東西,言離的想法是能送則送,別人不需要的即將換成紋幣,也許總有需要用錢的地方。而那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言離也得找機會整理,這是一個龐大的工作量。


    剛上岸,邊上也正好有一艘大船靠岸,上麵陸陸續續走下來幾個像是富家公子的男子。他們著飾華麗,眉目之間自有一股盛氣淩人的勢頭,心高氣傲,目空一切。


    他們一下船正好見到了前麵的言離和如一,隻盯了一眼就哄然大笑。


    “哈哈,這窮地方的人穿著就是別致啊,你看這袖管,都快碎成條了,這是誰做的衣裳,是線斷了吧。”一名長得就很招人厭煩的浮華男子大聲嘲笑。


    言離倒是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侮辱,他回頭去看是在看那些富家子弟們來時坐的船,不止大上了一星半點,而且有著兩層的結構。


    可能這是種專門適合在江麵上開的船,動力也和尋常船隻不一樣,可能裝了某種符器。


    言離和如一繼續往裏走,不過,麵對這種不懷好意的富家子弟,言離有不少辦法可以讓他們閉嘴,免得有汙言穢語讓如一聽了去。


    走遠,聽到後麵傳來喊叫。


    “哇,我衣服怎麽著了。”緊接著就是一聲“撲通”,應該是人落水裏了。


    如一不露聲色,淡然跟著言離,對這地方周圍的環境更感興趣。


    此時的岸邊,一個人狼狽得上了岸,身上的衣服燒掉一片,及時跳進了水裏才安全熄滅。他身邊的人議論起來。


    “牛公子,這土包子是什麽來頭,怎麽會些變戲法似的手段,手法還挺高明,我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另一人答到。


    “你看不出來就對了,這可不是什麽戲法,而是一種高級的符術,這土包子不簡單。”


    這幾人說完麵麵相覷,相互頻繁點頭,想著還是不要再去招惹的好。他們幾人此次是來遊玩的,個個都是富家公子,父母要麽為附近當地的高管,要麽是經商的富人。


    幾人初生牛犢涉世未深,對外麵的一切都不太了解,還想相約去高山高水處多見風光,以為自己見識廣博,看不起窮鄉僻壤。


    沿著小道走了一會的言離和如一,此時望見了他們想象中的村子。這裏的房子多為高腳木房,怕是因為在湖邊有湖水高漲的緣故。


    遠處群山連綿,高低起伏,明明是離開了湖麵到了岸上,可依舊到處都能看到小溪流水,與山川相映,風景如畫。


    隻有不多的十來間木屋,分隔較散,但像是個群落。坐落在這幅畫中,安靜祥和。


    言離如一從兩邊木屋中間的道路經過,首先看到的人家門前聚著幾名上了年紀的奶奶,他們似乎在忙著做什麽東西,身邊擺放著一些材料和工具。


    見有外人來訪,他們也不表現什麽好氣的心思,更沒有搭話的意圖,淡淡瞥上一眼,便又開始專注手頭的工作。


    如一看出來他們忙著做的手工活是在鼓搗一些船用的工具。見她們忙碌的樣子也不方便打擾。


    繼續走,又見幾艘被拖上岸的小船,邊上幾名男子也在做工的樣子。言離上千詢問。


    “你好,打攪了,我想請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一人抬起頭來,中氣十足地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虧能活這麽多年,連船樁都不認得,馬上雨季了,這要弄不好,大夥都得遭殃。”


    “我們不是這的人。”如一如實回答。


    誰知那男子像是受到了什麽冒犯,將手上活一扔,生氣的樣子說道。


    “和長輩說話怎麽這麽沒規矩,不是這的人,那你是哪的,都要是蔚風的人就都該知道。”


    男子顯然不相信他們是從別的帝國來的人,可能是因為這地方往來帝國間經商的商人,或者遊離的散人都不會來這裏,應該是東境的危險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關係吧。


    對這不可理喻的人也沒什麽好說的,言離拉著如一走開,他們自討沒趣。不過雖受埋汰,好歹也多知曉了一些關於這個帝國的事情,不算白挨一頓罵。


    這地方沒有任何店鋪,言離想不明白難道所有需要的東西都是自給自足嗎。這下像找個能給如一買件衣裳的地方也沒有,能吃點東西的地方也沒有。


    可能這就是言離所要的荒涼,這種情況看來愈往東走會愈嚴重吧。


    方才聽那些人似乎很重視雨季,言離猜測是在這個帝國裏對民眾影像比較大的一個季節,當地人如此審慎重視,應當是十分重要,想著有機會再找人問一下吧。


    邊走邊觀賞風景,兩人的速度不快,但一個時辰過去也走了不少路,言離正往旁邊看著。突然聽到如一輕“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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