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唯獨空中掛著的那一輪殘月散發著慘白的有些瘮人的光芒,讓人看了心中格外的發毛。


    城外一處荒山。


    “軼…軼拾。”雪絨緊緊的拽著軼拾的袖口,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我們…為什麽非得大半夜的過來這裏。”


    “你傻啊,這種事情不晚上過來什麽時候過來。”軼拾手中拿著燈籠朝著前麵照著,一邊小心翼翼的避開路上的石頭“白天過來,要是被人給當成殺人犯,我們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哦。”


    雪絨應了一聲,握著軼拾袖口的手越發的緊了一些。


    夜半的山上除了偶爾傳出來的蟲鳴聲之外,就剩下他門過去踩在枝葉上麵的聲音,四月的風在晚上刮過來的時候還是有點兒涼。


    雪絨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覺得自己的後腰處莫名的發冷。


    “這…俗話說,一個更人,二更鑼,三更鬼,四更賊,五更雞…”她拚命的壓下心中的恐慌,咽了咽口水“軼拾,要不…要不我們回去吧。”


    聞言,軼拾往前走去的步伐頓了一下,她扭過頭朝著雪絨看了過去。


    “姐姐,要為人平願昭雪的是你,現在臨陣退縮的也是你,”軼拾將燈籠往雪絨的臉上照了照,語中帶了幾分無奈“咱心裏邊兒能不能有點兒堅持,能不能有點兒主意。”


    “你…你把燈籠拿開,”看著對麵那張在燈光的照耀下有些瘮人的臉蛋兒,雪絨伸手將軼拾的手往旁邊推了推“我…我這不是害怕嗎?”


    “怕什麽?”軼拾問“鬼?這玩意兒就跟愛情似的,淨聽人說了,誰他娘的見過?你見過?”


    雪絨搖了搖頭。


    她確實沒有見過。


    “行了,走吧。”見狀,軼拾轉過身朝著前麵走了過去“聽那個小廝的意思,應該就在前麵了,來都來了,不看一眼怪不劃算的。”


    說罷,她伸手拽著身後的雪絨朝著前麵走了過去,用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她們便找到了埋屍地。


    隻是現場的情況跟那小廝說的有點兒不一樣。


    “這怎麽給拋開了?”朝著那個坑看了一眼,雪絨壓著聲音道“不會讓山中的豺狼虎豹什麽的給吃了吧。”


    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軼拾提著燈籠朝著那個坑看了一眼,就見在白色麻袋上有一層淺淺的浮土,而旁邊有一堆壘起來的土堆。


    而在土堆的旁邊有兩個不深不淺的腳印。


    她彎下腰現在土堆上麵摸了摸,然後再在腳印的位置按了按,最後直起身將手中的燈籠往雪絨的手中一塞,慢條斯理的拍了拍手中的土。


    “出來吧。”


    軼拾盯著空中的某一處,揚著聲音喊了一嗓子。


    半響後,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從不遠處的書上跳了下來,緊接著軼拾就聽見身後傳出來一聲帶著嗓音撕裂般的尖叫。


    讓人聽了整個兒心都跟著打了個顫兒。


    “我操,鬆手,鬆手,捏死我了。”軼拾連忙使勁將死死的捏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往下扒拉著“姐姐,看清楚了那是人,膽兒怎麽就那麽小呢。”


    聽到對方的安撫,雪絨呼出氣兒都是打著顫兒的,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卻稍稍鎮定了許多,當然緊握著軼拾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得,肯定在手腕上摳出了好幾個指甲印,帶血絲兒的那種。


    朝著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軼拾無奈的放棄了掙紮。


    “嚇到姑娘了,實在不好意思。”


    白衣男人頭頂一方紗帽,遮住了整個人的樣貌。他朝著軼拾他們這邊說了一聲,聲音就好似跨越了千年的樂器發出第一聲響一樣,帶著曆史沉澱過後的空靈,悠然。


    “你們是誰?為何會對這具屍體感興趣。”


    盯著對麵的兩個人,軼拾冷著聲音問了一句。


    “姑娘又是何人?又為何會對這具屍體感興趣?”


    白衣男人不答反問。


    聞言,心底雖然不悅,但是軼拾卻鬆了一口氣似的淺淺的吐了一口氣。


    這樣其實挺好的,誰也不知道誰是誰,誰也不知道誰究竟是為什麽。雙方互不認識,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各自離開,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


    “姑娘是如何知道我們沒有離開?”


    白衣男人問。


    “土還是蓬鬆的呢,腳印旁邊的土也鬆垮垮的,”軼拾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土堆,然後又指了指土坑裏還未來得及拿出來的屍體“東西還沒拿呢,怎麽可能會走?”


    說罷,她走到土坑邊,彎下腰朝著坑裏的袋子勾了過去。


    白衣男子見狀衝著站在身後的黑衣男人打了個手勢,黑衣男人得令後一點腳尖,就在軼拾剛碰到屍體的時候,他伸手一拽將那個裹著屍體的袋子從坑中拿了出來,隨後將其解開,將死嬰從裏麵拿了出來。


    “輕著點,別破壞了證據。”


    說著,軼拾提著手中的燈籠朝著那具屍體看了過去。


    屍體跟中午那會兒見的沒有什麽區別,遍身的青紫色,且浮腫,唇卷發皰,舌縮,唇爛腫,指甲尖黑。


    壓下心中不怎麽痛快的情緒,她伸手在孩子的腹部上壓了壓,就見嘴中流出了一些黑色的血液。


    眨了下眼睛,軼拾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姑娘有什麽發現?”


    見對方的臉色有些難看,白衣男子開口問道。


    “你能幫他伸冤嗎?”


    軼拾抬起頭直直的朝著白衣男子看了過去。


    頓了有少許片刻,帶著紗帽的男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孩子剛剛足月,是被人灌了一種非常烈的毒藥給毒死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天。”


    軼拾有些不落忍的朝著地上的死嬰看了一眼,說話的嗓音帶上了些許的幹澀。


    “知道是中什麽毒嗎?”


    男人問。


    “不知道。”


    軼拾搖了搖頭。


    聞言,男人邁著步子穿過軼拾的身邊朝著地上的那具屍體走了過去,就在男人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的那一瞬間,一股子若有若無的夾雜著墨香味的冷香竄進了軼拾的鼻尖兒處。


    待她想要細細的聞時,那股香味兒卻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男人蹲下身體,手中握著白色的帕子在嬰兒的屍體上來回翻看著,直到看見孩子脖子上係著的那個平安福袋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隨後將其拽下來用帕子給包住站了起來。


    “應離,”他轉過身衝著不遠處的黑衣男人吩咐道“將他好生安葬吧。”


    “是,爺。”


    應離應了一聲,邁著大步走過去將嬰兒的屍體重新用白布套好,然後放進坑裏,用旁邊的土將其給埋成了一堆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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