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遊的話,楊渙不聽。


    東方晞的話,她也不聽。


    白晨白慕的威脅,她更不怕。


    可她聽了傅千歌的。


    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出宮的時候問綠珠:“你沒看到貴妃娘娘給我下藥吧?”


    綠珠搖頭。


    楊渙撓了一把自己的腦袋:“那我怎麽一看到她,什麽鬥誌都沒了,還娘們兒跡跡的老想哭?中邪了?”


    綠珠:“……”


    哭這種事,她還真沒在楊渙身上見到過,她一向是流血不流淚的。


    綠珠想像不到她哭起來是什麽樣子,不過她但願,她永遠都是恣意笑著的。


    相府三小姐傅清歌,與大宛國國師東方晞的婚事,在眾人的算計裏,就這樣,被白晨一錘定音,訂婚宴設在金秋九月。


    楊渙回到相府後,鬱悶了好一陣子。


    直到東方晞差人來約她。


    約的名目很奇葩,說是他出宮立府,正在改建院子,讓她去看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楊渙:“我不滿意去。”


    來傳話的牛管家一臉無奈:“小姐,國師大人也是好意,相爺也答應了,您看這……”


    “誰答應誰去。”


    牛管家:“……”


    這位三小姐,自從病好了以後,越來越囂張了。


    楊渙也就是難為一下他,實則她自己還是很想去的。


    因為有兩件事急需解決:一,她得跟東方晞說清楚,他們隻是訂親而已,她以後絕對不會嫁給他;二,那夜在路上圍殺她的驍騎軍,如今何在?


    此事,她叫綠珠去查過了,竟然毫無線索。


    那麽一大批人,受的傷也不輕,雨夜過後,竟然像是在建安城裏憑空消失,連一點蹤跡都尋不到。


    太過詭異,即便是藏,也不可能捂的這麽嚴,捂這麽久。


    調侃過了牛管家,楊渙還是起身,換了一套便於出行的衣服,帶著綠珠出去。


    傅柏遊已徹底放棄管她,傅家的門禁現在隻對一個人有用,就是傅雪歌。


    她屢次犯錯,又對聖宣王念念不忘,傅柏遊怕她出去惹禍,便嚴格限製她的行為。


    但在相府院內,她仍然很跋扈。


    這日也是聽丫頭打探來的消息,得知傅清歌要出門赴國師的約,便巴巴地趕來,把楊渙堵在清芷院門口。


    她一張嘴,自然沒有好話:“還未出閣,就巴著去跟男人私混,傅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綠珠已經擋在楊渙麵前,紅葉也替她回話:“四小姐這話可說不著,是相爺叫三小姐出去的。”


    一提傅柏遊,傅雪歌就更氣了。


    以前隨意出門是她的專享,現在卻換給了這個病痞子,害的她連家門都不能出。


    “父親那是看她犯賤心煩,趕緊趕出去了事,你們還當是殊榮了,沒皮沒臉地拿出來炫耀。”


    紅葉也氣:“你……”


    楊渙隻拿眼角瞟她一下,紅葉憋紅了臉,也沒再說一句話,自動往後退了一步。


    小丫頭,跟人吵架還要顧忌主仆身份,隔靴搔癢,根本說不到點子上,還是她親自來比較爽快。


    “四妹妹說的對,我把相府的人都丟盡了,勞得四妹妹要一一撿回來,還得穿上鳥衣,去別人的府上跳舞,才讓別人不予計較。”


    “噗”


    這聲音有紅葉他們發出的,也有傅雪歌身後丫頭們發出的。


    實在是沒忍住。


    她在中書令孫家那場孔雀舞,把人丟滿建安城,當時有多少官家權貴都在,她仗著酒意向聖宣王表白,雖然被孫老及時救了局,可也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現在建安城裏的大家族們,教育子女,首先拿的就是傅雪歌做反麵教材。


    當然,正麵教材是傅清歌。


    傅雪歌暴躁如雷,剛才出現在紅葉臉上的紅,這會兒一點不剩都轉到她臉上。


    她想像過去一樣動手,才往前走一步,綠珠臉對臉的就把她懟了回去。


    楊渙已經抬步往外走,揚聲說:“回去好生歇著吧四妹妹,再惹事,你不但出不了府門,怕是飛雪院也出不了。”


    一招製敵,揚長而去。


    傅雪歌氣的險些吞舌自盡,她巴巴的來,可不是為了受辱的。


    眼看著楊渙要走遠,她跳起腳來叫道:“傅清歌,你給我站住。”


    楊渙懶懶回頭,瞟她一眼,沒說話。


    傅雪歌肯定是氣瘋了,口不擇言:“你不別以為嫁給國師就了不起,他再厲害也是一個人,能比得上相府,能比得上木王府嗎?你今日如此囂張,早晚會後悔。”


    話雖說的難聽,倒也有幾分事實。


    楊渙轉過身,慢慢走回來,看著她問:“怎麽,你想拿木王府來壓國師?”


    傅雪歌還當這話震住她了,頗為得意:“我舅舅手裏握有禁衛軍,隻要他在建安城中,到哪兒還不得老老實實。”


    “哦……,聽起來是有些嚇人,請問,你舅舅是哪位?”


    “禁衛軍總督木宗光。”


    楊渙點頭,折身便走,管她在身後叫囂,卻是半句也不理。


    出了相府的門,才對綠珠說:“去查查木宗光,我說那天的驍騎軍這麽奇怪,倒是把這岔忘了。”


    綠珠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不放心道:“小姐一個人去行嗎?”


    “行,神棍目前不會對我怎樣,你快去快回。”


    兩人在相府門口分開,楊渙上了東方晞來接她的馬車。


    車子緩緩往前行駛,隻轉過一個街角,前頭的莫寒便道:“三小姐,到了。”


    楊渙掀著車簾一看,就在心裏又把東方晞罵了一頓:好你個心機男,立府你倒是立的遠一點,竟然隔相府這麽近,是何居心?


    莫寒已經跳下馬車,放好腳凳,等著她下來。


    而東方晞則站在大門口的台階上,與掀著車簾的楊渙四目相望。


    仍是一襲白衣,潔白無暇,可楊渙怎麽看,怎麽覺得他是一隻,披著羊糕皮的狼。


    世人眼裏的國師,在她眼裏始終都是神棍,裝神弄鬼,玩弄虛假,現在又加一條,居心不良,暗藏禍心。


    暗藏禍心的狼神棍,此時見她遲遲不下馬車,終於還是走下台階,親自掀了車簾道:“三小姐,裏麵備了酒菜,點心,坐在車裏是吃不到的。”


    楊渙:“……啥東西?”


    “點心。”


    “點心前麵的。”


    “菜。”


    “再前麵……”


    “三小姐,請!”


    “……”


    楊渙踩著腳凳下來,忽略了東方晞試圖要扶她的手,經過他身邊時,咬牙說:“要是沒酒,我就把你剁了釀酒喝。”


    ------題外話------


    感謝冰河解凍打賞的氣球,豆子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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