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晞不知跟白晨說了什麽。


    他一走,白晨就把莊妃放了出來。


    不但把她放了,還把大皇子的母妃也放了出來。


    後宮前朝大張旗鼓地鬧了這麽久,最後又回到了最初的局麵。


    表麵看去,似乎誰也沒損失什麽,皇子們依然是皇子,妃子們也依然是妃子。


    但有些人還是看出了不同,因為莊妃的母家,莊太傅並未隨著莊妃的歸位,而有絲毫變化。


    莊彪沒有再入宮教皇子們,他的大兒子也未從刑部的大牢裏出來。


    還因為之前袁長東提親一事,把自己的名聲搞的更臭。


    莊太傅也是惱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招到,像袁長東這樣一個人?刑部一個小小的侍郎,從來都不在他的眼裏。


    在莊彪看來,袁長東根本不是為了提親來的,而是為了落井下石,還很可能是受人指示。


    他瘦死的駱駝難道還比不過一匹馬嗎?要讓人如此欺淩?


    再說,現在他還沒死,莊家也沒倒,不過是受了一點點挫折而已,輪到一個小小侍郎往頭上爬嗎?


    莊太傅自然有他的關係網,大頭的動不了,一個袁長東,還不在話下。


    於是,在他的動作下,這位在戶部幹了十幾年,一心想滿足女兒心願,又想升官的侍郎,很快就觸了大宛的律法,被人一本參到了白晨麵前。


    戶部前有魏忠義,現在又壞了個左侍郎,逼的白晨下令,整個部門全部徹查。


    宮裏頭忙著過臘八節,宮外的官員們,卻忙著清理戶部的帳冊。


    做了這麽多年的錢官,哪有可能清清白白的?


    老底一番,立馬找出一大堆來曆不明的帳目,除了先前魏忠義留下來的,自然也有如今兩個侍郎的。


    臘八節沒過完,皇上的聖旨就下來了。


    袁長東削去官職,發配西北充軍,家眷遣回祖籍,不得入京。


    上麵的旨意一下,還沒傳到袁家,袁夫人聽到消息,便先癱在了地上。


    袁琪哭的死去活來,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去鄉下受苦,而是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她的如意郎君。


    袁長東的天要塌了,他比所有人都急。


    可這個時候急有什麽用?他無處喊冤,也找不到人喊冤。


    絕望讓他產生了要死大家一起死的想法,而且內心深處還抱著一絲僥幸。


    將功折罪,皇上也許會給他開恩呢?


    管錢的部門,跟哪處沒點來往?


    哪一處又是幹淨的?


    但他家的事,明擺著是莊太傅的手筆,那袁長東也不會讓他好過。


    心一狠,牙一咬,在書房裏坐下,“刷刷”寫了一封密信,找了個得利的人,在聖旨趕到之前,送去了大皇子的府中。


    大皇子和莊家,之前已經鬧的不可開交,正愁著時間過的太慢,華月國的使臣還不走,他們不能把莊妃拉下去。


    這會兒收到這麽一封密信,簡直是雪中送炭。


    礙於宮中正在籌備臘八祭禮,便想拖上一兩日,再呈到白晨那裏。


    結果,未等大皇子動手,莊妃自己便在臘八祭祀上,作了第二波妖。


    莊妃出生在世家,父親是皇上皇子們的老師,哥哥是皇上的伴讀,自己又是皇上的妃子。


    膝下女兒,為大宛與華月和睦關係,遠嫁他鄉。


    兒子白昭又是天命之選。


    她這一生絕對有傲氣的資本。


    皇上禁了她的足,那不過是一時之氣,早晚是要把她放出來的。


    可大皇子的母妃又算什麽東西,而且她還有給人下毒的實證,本應立刻關入禁宮,永不翻身。


    結果竟然與自己一同出現在祭祀台上,真是可天下之大笑。


    許是關在宮裏太久了,沒把莊妃的性子磨下去,反而滋生了更多的戾氣。


    她看到大皇子的母親,比看眼中釘還要恨。


    祭祀台上,白晨和傅千歌走在最前,緊跟其後的便是育有皇子的妃嬪們。


    莊妃正好就跟大皇子的母妃挨著。


    禮部已經開始唱祭祀詞,之後白晨會親自燃香,上告蒼天,下感黎民。


    整個祭祀台都是安靜的,隻有唱祭祀詞的聲音,響在空闊裏,格外遼遠。


    下麵的嬪妃,百官們也很專注。


    這個時刻,在每個人的心裏都是很重要的,不隻是因為皇上重視,還有他們真的相信,隻要心夠誠,上天一定會護佑他們。


    隻有莊妃,低頭的時候,眼角一直瞄著自己身邊的女人。


    強自等到白晨講完話,跟在他身後的嬪妃,正要向前上香行大禮。


    莊妃一卯勁,猛地把大皇子母妃推了出去。


    前麵就是白晨,白晨的前麵是桌案,香鼎。


    她的力氣不小,被推的人又是毫無防備,所以腳步踉蹌,直接往前撲去。


    她撲到白晨身上,推著白晨也往前撲。


    眼看就要鑄成大錯,白晨卻一個反身,把大皇子之母托住,借勢往外推了一把。


    先被從後麵推,再被從前麵推,這個女人已經完全失控,腳下根本穩不住,幾個趔趄後,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令人驚訝的是,她竟然沒有發出尖叫,亦沒有慌張。


    坐下去的那一刻,已經不顧疼痛,立馬爬了起來,且跪在地上,用膝蓋快速往前移動到桌案旁,“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頭。


    一場大險,硬生生被她扭成了誠心祈福。


    反而是白晨,剛才被她撞了一下,雖是錯過身,沒有撲到桌案上,但因為離的太近,躲無可躲,側腰正正好撞到了桌案一角,疼的他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後宮什麽樣子,他的女人們都是什麽樣子,他自然清楚。


    他沒有去看跪著的人,反而斜眸去看後麵的莊妃。


    莊妃一招得手,正在得意,突然覺得頭頂一寒,剛一抬眼,就看到白晨的目光,跟浸了冰的冷箭似的,直直往她身上紮過來。


    她的腳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臉也有些發僵。


    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除了前麵的幾個人,後麵的甚至都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麽。


    還隻道是大皇子之母得了聖恩,單獨上前叩頭呢。


    化解了小劫,白晨當時也沒有怪罪,帶著朝臣嬪妃,成功把祭祀做完。


    但回到宮裏以後,立馬下了口諭:“降莊妃為嬪,宮中用度一並消減。二公主靖柏出嫁之前,不得再與她相見。”


    為此,還緊急在外麵給白筠劈了一處府邸,名為靖柏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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