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那虛幻的存在,北辰不由的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眼前的人影給他帶來的感覺,有點像是自己的那個師兄北冥子,但卻又沒有那麽強烈。


    不過雖說不夠強烈,但卻又非常的純粹。


    按理說能夠讓他有這種感覺的存在絕對是修為極高的人物,但奇怪的是眼前之人,卻沒有帶給他危機感。


    甚至在自己的感知之中,前方的虛影並沒有蘊含著太過強烈的能量。


    北辰微微蹙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還是第一次生出這種異常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那道身影也有了動作。


    其眼神有些茫然與空洞,似乎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並沒有理會北辰,或者說他沒有理會周圍的一切,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然後,他抬頭看向天空,靜靜的凝視著。


    幾息之後,其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光彩,然後張開了嘴巴。


    一道溫和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這是一個問題,但其語氣卻更像是在自語。


    他是在問自己,亦是在問這片天地。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這句話出口之時並沒有顯現出多麽驚人的威勢,但卻如同擁有著神器的力量,讓四周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寂靜起來。


    與此同時,這道聲音也在北辰的腦海之中響起,雖然聲音並不大,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如同天威一般無法阻擋。


    即便北辰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但依然沒任何作用。


    因為這聲音並不是通過空氣傳播到耳朵之中,而更像是直接出現在腦海裏。


    甚至在聽到這個問題後,會讓大腦不受控製的思考起來。


    在感覺到不對勁之後,北辰立刻驚醒,強迫自己回過神來,心中產生了一絲驚恐。


    以自己如今的實力,就算是北冥子這樣天人極境的超級高手也不敢說,能夠僅憑一句話就影響到起意識。


    但眼前的這個看上去隨時都會破滅的虛影卻是做到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


    而就在他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卻是發生了。


    眼前的一切景象開始模糊了起來,並且快速流轉。


    幾息過去,當視線再次清晰起來之後,視線內的一切卻發生了變化。


    原本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是一片寬廣無垠的荒蕪大地,沒有人煙沒有動物,甚至連樹木都看不見,隻有幾棵稀疏的的枯草。


    天空之上萬裏無雲,唯獨見到一輪金色的太陽懸掛,綻放著火熱而耀眼的光芒。


    不知為何,此時北辰的內心忽然寧靜了下來,雖然他知道在這未知之中或許會存在危險,但內心卻沒有絲毫的抗拒。


    仿佛自己就是眼前世界之中的一部分。


    不,或許算不上一部分,充其量隻是一粒沙一顆土,無比的渺小。


    而就在這時,原本無比寂靜的空間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這聲音縹緲虛幻,但又無比的洪亮與真實。


    雖然與之前的那句話是同一個問題,但卻又很不一樣。


    先前那像是一個人在發問,而現在這個問題卻來源於天地萬物。


    所有的一切共同匯聚成了這樣一道聲音,如同自然的韻律。


    準確來說,這並不能算是聲音,也不是字符,而是一種意誌,一種無法言喻的意誌。


    這是問題也是答案,是存在亦是虛無。


    當這股意誌進入了北辰的腦海之後,頓時腦袋就像是炸裂了開來,無比痛苦,好像無法容納這道聲音一般。


    他不由的發出了一道痛苦的低吼,緊接著在劇烈的刺激之下,其意識漸漸的模糊了,身體也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眼皮顫動了一下,雙眼緩緩睜開,意識也快速的清醒了過來。


    天空再次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隻不過這次的天空與先前的卻是有所不同,似乎是渺小了一些,也溫和了一些。


    站起身子,周圍的一切已經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還是之前與項燕戰鬥的地方,楚魏邊境。


    此時的項燕與昌平君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肯定是已經逃走了。


    不過現在的北辰卻沒有心思再去管對方,他的腦海之中依然是那片廣闊的天地。


    雖然之前的經曆像是中了幻術,但他有一種感覺,昏迷前所看到的那個世界並不是虛幻的。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現在所身處的這個現實世界更加的真實。


    雖然之前很痛苦,但在醒來之後,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就已經完全消失了,甚至還感覺很舒服。


    這種舒服並不是指身體的感覺,而是靈魂上的一種舒適與暢快。


    就好像靈魂經過了一次洗滌,變得通透與純淨了。


    雖然修為並沒有提升,但擋在修行之路上的障礙,卻是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在天人極境之前應該都不會再有什麽較大的瓶頸、


    此刻北辰的心中千頭萬緒,腦海裏還清晰的印刻著這樣一句話:“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他知道這是屈原所著的“天問”之中的一句話,而且還是開篇第一句。


    但現在看來,這句話似乎不僅僅是屈原的一個疑問與感歎,背後或許隱藏著更加神秘與深刻的東西。


    隻不過現在的自己,想要觸碰到那些東西,或許還有些難度。


    抬腳走上前去,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秋蘭配飾。


    這件配飾看上去雖然依舊高雅,但其內的靈性卻已經不存在了,原本閃爍著的綠色光華也暗淡了下去。


    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之後,順手將其收起。既然項燕與昌平君都已經逃走了,那麽他也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出乎了自己的預料,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站起了身子,吐出一口濁氣,邁步離開了此處……


    陰陽家深處的禁地之中,籠罩在一襲黑袍之下的東皇太一微微抬起了頭。


    隨後一道深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出:“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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