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冷風裏,越海棠瑟瑟趴在屋頂。


    底下女子華服未褪,斜鬢橫釵金步搖,懷抱銀爐,開口是略顯尖銳而又甜膩的撒嬌聲,“要不是陛下突然中毒,人家也不會......”


    不會?


    不會如何?


    那少女沒講,越海棠發誓,若不是聽到“陛下”二字,她絕對沒有半夜偷聽八卦的癖好。


    況且,這聲音——有點耳熟。


    那情郎的聲音倒是好聽,低低的,不辨喜怒,“嗯。”


    嗯。


    嗯?


    這分明是調情,還是女子主動上前,男子欲迎還拒。


    越海棠暗罵,“矯情。”


    滿地暗香不顯馥鬱卻極為好聞,院落擺設無不彰顯主人的華貴。


    文人墨客,玉樹臨風。


    ——更像美人。


    那美人未著贅餘衣裳,神色淡淡,自顧自的煮水,撚葉,沏茶,再奉入口中——一氣嗬成。裏頭隱約可見一件月牙白的裏衣,外頭套著一件常服,許是已要睡了,被深夜來訪的女子硬生生喚醒。


    越海棠勾了勾嘴角,將身子伏低了些。


    “大人......”


    “嗯?”


    “您先前答應我的......”


    那少女聲音怯怯的,不見上一句撒嬌裏的嬌蠻。


    “答應什麽?”


    先前?答應什麽?


    夜半這出好戲實在精彩,像是兩人推推搡搡,你儂我儂——說者不慌不忙,聽者摩拳擦掌。


    少女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反問,“就是,陛下中毒,您不是答應將監國之權……?”


    ??


    越海棠睜大了眼睛。


    能把萬人之上的一國之權說的如此草率旖旎,也就隻有越海珠能做到了吧?


    感情這出西洋鏡,是今夜剛剛見過的無腦妹妹越海珠和一臉深不可測的內閣首輔——和越?


    感情今夜和越和她說過的話早就和越海珠說過!


    那她算什麽!


    好啊!果然早有預謀。


    和越似乎沒有察覺出簷上偷聽者的存在,好心情的應了句,“嗯。”


    又嗯?


    越海棠將身子伏的更低,隻聽那男子反問道,“所以呢?”


    所以明天我們就可以一起上朝了?


    越海珠被他這話一噎,“所以,所以......”


    和越這會失去了周旋的耐心,語調貌似恭敬,實則敷衍玩弄,“含萃殿下這話實在——不和邏輯,陛下中毒與這監國二字,何來相關之處?”


    添言,“陛下昏迷前叮囑臣照看好國家大事,且——命含光帝姬監國。”


    “越海棠?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雞,也敢配稱帝姬?”越海珠氣的站了起來,一把甩掉石桌的瓷杯。


    某“野雞”趴在屋頂上,完全沒有被人羞辱後的憤怒,反而——睜大了八卦的眼睛。


    “殿下,此處為臣私宅,您夜半闖入,怕是——不和禮數。”和越終於不耐,翻臉比翻書還快,方才的貴公子之氣蕩然無存,起身往室內走,語調冷然,“送客。”


    越海珠沒有料到結局會是這樣,張張口想說什麽,卻因為滿腦信息量太大而不知從何開口。


    當和越的私人護衛首領——齊鶴,抱著劍,用他厚大寬廣的身體擋住了越海珠的視線時,越海棠知道這場好戲的徹頭徹尾的收場了。


    捏了捏冰涼的腳踝,她再抬眼時,那和美人——一臉麵無表情的倒在齊鶴懷裏。


    噢!此曰:投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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