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怕給匪人惦記,玉貞忍住沒笑,心說你就是土匪,賊喊捉賊,但明白他的心意,道:“那咱們定個還銀子的日期吧。”


    曹天霸很是痛快:“好,一天。”


    玉貞一怔,暗道一天之內我哪裏弄這麽多銀子?


    曹天霸哈哈一笑:“逗你的,那就……”


    話到此處聲音驟然低下,還把胡子拉碴的一張臉貼了過來:“那就一輩子吧。”


    玉貞的心噗通一聲,像給什麽撞擊了下,佯裝嫌惡的躲開。


    曹天霸又是朗聲大笑:“你讓夥計把藥搬進來,我還有事,改天見。”


    說完闊步而去。


    喬繼祖把方才的一切盡收眼底,過來問:“四妹,他是誰?”


    玉貞敷衍道:“舊日相與。”


    此處相與,意味生意上的夥伴。


    喬繼祖不信,又不好多問,隻同夥計們把騾車上藥材搬入店中,不經意發現玉貞擱在櫃台上的那張曹天霸所寫的貨單,見上麵某些南藥的價格貴的嚇人,他不禁問玉貞:“四妹,這些藥材如此之貴,在曹家堡這種小地方,你能賣得出去嗎?”


    玉貞正在清點藥物,隨意道:“百貨應百客。”


    說完喊了兩個夥計出去搬扛藥材,裸車是曹天霸雇的,費用已清,隻等卸貨。


    店內的喬繼祖看著櫃台上的貨單,再想想曹天霸對玉貞的態度,豈止舊日相與那麽簡單,明知問玉貞也不會說,於是湊過去麥子身邊,問:“方才那男人是誰?”


    麥子一字不差的重複玉貞的話:“舊日相與。”


    還以為這丫頭多麽樸實憨厚呢,沒問出來,喬繼祖氣道:“你別忘了,我是喬家大少爺,而你隻不過是喬家的一個丫頭,我問你什麽你就該實話實說。”


    麥子聽慣了阮氏這樣說她,不以為意道:“大少爺聖明,小姐的事,奴婢怎麽知道。”


    喬繼祖輕慢的哼了聲:“滿口京腔,不知底的還以為你是京城人氏呢。”


    對於他的態度,麥子仍舊滿不在乎:“沒法子,老爺習慣這樣說話,小姐也習慣這樣說話,奴婢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學會了一句半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喬繼祖一甩鞭子:“跟你主子一樣伶牙俐齒。”


    說完繼續看那張貨單,暗想這些藥物價格昂貴,而那個男人又不肯要玉貞的銀子,這兩個人關係一定非同一般,他也不是有多好事,而是覺著曹天霸雖然穿戴奢華,但花花綠綠的,充其量是個土財主,怎麽能配得上玉貞呢,畢竟祖父可是堂堂的一品大員。


    再看看曹天霸那一手字,嘖嘖,自己五歲啟蒙寫的也給他的字好看,更覺他配不上玉貞,忽然心生一計,指著貨單冷笑:“我作何費唾沫星子問你個丫頭呢,這下麵明明寫著他的名字,不過,這名字真難聽。”


    麥子不知是計,自言自語道:“曹天霸,不難聽啊?”


    喬繼祖狡黠一笑,笑自己計策成功,忽然他的笑容僵在臉上,曹天霸,這個名字恁地耳熟?


    仔細想,終於想起來了,他雖然初來乍到,但已經知道此地頭號人物便是曹天霸,其次方是曹老棍子,他還知道曹天霸是土匪,曹老棍子是有最大嫌疑使得喬家破產的禍害。


    想起曹天霸是土匪,他驚得瞪大了眼睛。


    ※※※


    而此時,回到老狼山的曹天霸給一種兄弟們拉著在聚義堂喝酒呢,名義是為他接風洗塵,曹天霸高興,同諸位兄弟推杯換盞,不時的哈哈大笑。


    二當家兼軍師孫勝突然歎了聲,大家都興致勃勃,所以他這一聲歎息顯得尤為刺耳,曹天霸咚的放下酒碗問他:“老二,你怎麽回事?”


    孫勝道:“大哥,我是在想,隻怕這種場麵以後再沒有了,你看看,兄弟們聚在一起,大碗酒大塊肉,快哉樂哉,而下山之後,大家就要分道揚鑣了,所以,我突然有點感傷。”


    曹天霸抓起一塊野豬肉塞進嘴裏大嚼;“你感傷個屁,誰說下山後咱們就分道揚鑣,之前我不是跟你們交代過麽,下了山,咱們從此就是良民了,咱們的子孫後代可以讀書考取功名,咱們雖然一把年紀讀書考取功名不成了,但可以開鋪子做買賣,不管一年賺一千還是一百,那都是幹幹淨淨的銀子,或是買田地種莊稼,曹家堡實乃風水寶地,風調雨順,種什麽都瘋長,管飽糊口不成問題,雖然這麽多人不能在一處,曹家堡攏共多大地兒,一泡尿能從這頭澆到那頭,我閑了可以去看你們,你們閑了也可以來看我。”


    雖然他說的頭頭是道,可一種兄弟並無人相應,他也知道,大家對棄暗投明有情緒,於是又道:“也或許咱們不用分開呢,下了山咱們一起開個買賣,總之我是你們的大哥,不會對你們不管。”


    不知誰起的頭:“對,大哥不會對我們不管。”


    然後,大家跟著附和:“對,大哥不會對我們不管。”


    曹天霸一捅孫勝:“杞人憂天,來來,喝酒。”


    於是,繼續推杯換盞,繼續笑語喧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天霸爛醉,大著舌頭喊:“麻子,趕緊扶我回去睡覺,這一趟京城可把老子累死了。”


    正在旁邊向其他嘍囉吹噓京城是如何如何的繁華富庶的麻子,離開過來架住他,怎奈一個高大一個瘦小,快把麻子壓趴下,總算把他攙扶回去,放在炕上又給他脫了鞋蓋好被子,麻子待想走,曹天霸嚷嚷:“叫醜妹給我煮壺茶來。”


    醉酒之人容易口幹,麻子應了,蹬蹬跑了出去。


    過了一陣子,房門吱嘎打開,然後是輕輕的腳步聲,曹天霸困的睜不開眼睛,嘟囔句:“醜妹,你咋也學一朵紅塗脂抹粉了,這味道,嗆人。”


    對方咯咯一笑:“大當家的好鼻子,屬狗的吧,可不就是我。”


    曹天霸一聽猛地睜開眼睛,燈光下,一朵紅妖嬈的看著他,他隨即閉上眼睛:“你怎麽來了?”


    一朵紅嬌聲道:“給大當家的送茶水來了。”


    曹天霸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叫的是醜妹,於是問:“醜妹呢?”


    一朵紅倒了杯茶,嫋嫋婷婷的來到床前:“醜妹讓我打發走了。”


    曹天霸皺皺眉:“你到底想幹啥?”


    一朵紅嫵媚一笑:“我來伺候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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