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半路,玉貞隻覺胃中翻騰,忙喊停了車,綠萍和紅葉攙著她下來後,她就推開兩個丫頭,踉踉蹌蹌奔向街邊,突然有人挽住了她的手臂:“玉兒,你怎麽了?”


    是曹天霸。


    剛好,玉貞一口噴出,穢物一點不剩都落在他身上,曹天霸皺眉,嘖嘖道:“哎呀我的娘啊,新買的衣裳,就這樣讓你給糟踐了。”


    說完三兩下退掉衣裳,扶著繼續嘔吐的玉貞,一壁回頭吩咐麻子:“弄點水來。”


    麻子蹬蹬跑進旁邊一家商號,不多時舀滿滿一葫蘆瓢水出來,曹天霸接過,喂了玉貞幾口,待漱幹淨了嘴,玉貞不顧自己的狼狽,仰頭看著他:“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剛逃開宋赤誠,便遇到曹天霸,到底是自己的桃花運?還是桃花劫?


    曹天霸笑道:“今天是你表哥大喜的日子。”


    他這麽一說,玉貞忽然想起那尊金佛來,雖然宋赤誠含糊其辭的承認金佛是他送的,玉貞還是鬼使神差的問曹天霸:“為何冒我之名送尊金佛給我表哥做賀禮?”


    曹天霸不假思索:“為了感謝他。”


    玉貞蹙眉:“感謝他?”


    曹天霸笑容溫暖,聲音輕柔:“感謝他對你的不娶之恩。”


    玉貞明白他言下之意是什麽,忙把頭扭向一旁:“價值連城,豈不可惜。”


    曹天霸道:“不可惜,如能以舉世之寶換得你,就不可惜。”


    玉貞輕嗤:“油腔滑調。”


    曹天霸又道:“再說,我知道你舅舅那個人不地道,在喬家最危難的時候,他登門退婚,你為此恨透了他,所以我送這尊金佛給他,此後他就甭想安生了。”


    玉貞不解,回頭看來:“此話怎講?”


    曹天霸非常得意,眉飛色舞道:“很簡單,那麽多人目睹了金佛,不出三日,便傳遍整個曹家堡乃至曹家堡附近的十裏八莊,樹大招風財大招賊,以後會經常有賊匪光顧阮家的,所以你舅舅不會得安生。”


    玉貞愕然看著他:“曹天霸,你怎麽如此陰險!”


    明明是罵他,曹天霸也不氣,還哈哈一笑:“世道不好,不得不陰險。”


    玉貞哼了聲:“強詞奪理。”


    不過心裏卻隱隱有種報複過後的快感,然而猛地想起曹天霸和賴長有的那段對話,心中又生起一種嫌惡之感,喊綠萍和紅葉:“我們走。”


    曹天霸堵住她:“別急著走,我有話跟你說。”


    玉貞冷冷道:“可我沒話跟你說。”


    曹天霸點頭:“好,你不必開口,聽著就是。”


    玉貞氣得不知該說什麽,世上竟有如此無賴之徒,往旁邊閃開又想走,曹天霸一把抓住她,玉貞氣的使勁甩手:“別碰我,你不幹淨!”


    曹天霸又是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不幹淨也是給你吐的,再說那衣裳我脫掉了。”


    還是沒能明白玉貞的話,玉貞也不好說破,隻強調:“我很難受,想回家歇著。”


    如此,曹天霸道:“那成,以後我再找你。”


    總算擺脫了他,玉貞上了馬車趕緊回了家。


    曹天霸還戀戀不舍的注視著,麻子一旁道:“大當家的,走遠了。”


    曹天霸手一伸,麻子便把韁繩遞到他手裏,翻身上馬,喊了聲“駕”,直接奔去了翰林胡同。


    進了許諸葛的家門,正在院子裏洗衣裳的許夫人忙迎上前:“大當家的來了老許正在上課呢,我去叫他。”


    曹天霸一擺手:“不必,我坐下等他一會,教書育人是大事,別打擾諸葛了。”


    許夫人永遠都是以恩人來待他,含笑道:“大當家的明事理,我給大當家的倒茶去。”


    曹天霸點下頭,就在淩霄花架子下的石凳上坐了,許諸葛的內宅不算大,但和精巧,布置的也非常有品位,他坐在那裏一邊想心事一邊賞春景,麻子站在他身側等著吩咐。


    少頃,許夫人端了茶具出來,放在他麵前的石桌上,道:“大當家的請用茶。”


    說完,轉身想走,曹天霸喊他:“大嫂,你忙嗎?”


    許夫人指著泥盆:“不忙,大當家的有事?”


    曹天霸指著自己對麵的石凳:“大嫂既不忙,坐下咱們說幾句話。”


    許夫人道:“大當家的有話請講,我就不坐了。”


    這女人一直過分客氣,曹天霸三令五申不必如此,她依然故我,曹天霸也就隻能由著她了,就道:“……是這麽回事”


    挺大個爺們,平時說話聲如洪鍾,此時卻突然低了下去,有些難為情。


    許夫人何等聰慧,試著問:“是為了喬小姐?”


    曹天霸倒是吃驚了:“果然是有其夫必有其婦,大嫂一眼就把我看穿了,聰明,實在聰明。”


    給他一頓誇,許夫人倒不好意思了:“大當家的向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有那個喬小姐能讓大當家如此犯愁了。”


    曹天霸應景的歎了聲:“可不是,大嫂你是女人,你應該明白女人的心,她對我,不說厭惡,也不說喜歡,總是若即若離模棱兩可間,我搞不清她心裏所想,所以有些犯愁。”


    許夫人微微一笑:“我沒見過喬小姐,更不了解喬小姐,所以猜度不出喬小姐心裏所想,不過我可是聽老許說,大當家對喬小姐是非她不娶,既然大當家的有這種恒心,還怕什麽喬小姐若即若離模棱兩可呢。”


    曹天霸咀嚼下這話,突然哈哈一笑:“大嫂可真是女中諸葛,你們夫妻和真是般配,行了我懂了,凡是自己認準的,盡管勇往直前!”


    恰此時下了課的許諸葛走回內宅,把他的話聽了個尾巴,笑問:“大當家又想去哪裏打家劫舍了?”


    曹天霸用手指點著他:“我說諸葛,我已經改邪歸正了,你別老提過去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成嗎?”


    許諸葛忙笑著點頭:“不提,那咱們說說你以後在曹家堡如何立足吧。”


    曹天霸拊掌道:“我來找你,正為此事,諸葛,你我可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許諸葛嗬嗬一笑:“呦,都會念詩詞了!”


    曹天霸也笑:“常言說,跟著鳳凰走是俊鳥,跟著烏鴉走是醜蟲,我還不是跟你這裏學到的。”


    許諸葛道:“應該這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曹天霸不耐煩的揮揮手:“不管啥了,諸葛你說,我該幹個什麽營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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