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羽嘴角抽搐,設好的全套啊,先把他引到國外,然後紀委在這個關頭出麵,最關鍵的是,打他半年前的號碼,這不是坑爹嗎?半年沒用的號碼,打得通才怪!幹部的號碼,更換之後會在組織部做備案,哪怕紀委不方便找組織部詢問,總能隨便問問他同事、朋友吧?結果呢,什麽都不問,抓著老號碼狂打,打不通,張嘴給他定了性——媽蛋,姓薑的外逃了!


    “既然你本身沒問題,這應該很容易說明情況,為什麽不及時把情況說清楚?”劉羽又問道。


    薑曉東麵皮一陣尷尬,訕訕道:“去年年底……我是用了點公款炒股,不過賺了,那錢我放回去了!我以為是這事東窗事發,在外麵磨蹭著猶豫了幾天,畢竟森小倩是我提拔上來的,這麽多年一直很信任她,我怕縣裏追究我刑事責任,就在縣外躲著看情況。”


    “但是,沒想到看著看著,就看出了大事!泰明縣到處流傳我拿了8000萬跑路!這時,我終於知道自己上當了,回到泰明縣找紀委說明情況,剩下的就是你看到的。”薑曉東老臉發紅,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圈套,偏偏他過於大意,著了道。


    這就解釋了薑曉東想向紀委說明情況,而被一再拒絕的原因——既然你都攜款外逃了,就老老實實逃吧,安安心心當一隻替罪羔羊。他已經被丟出泰明縣好幾次,也許真像那個警察警醒的一樣,這次走了再別回來吧,趕緊跑吧,恐怕薑曉東再這樣鬧下去,遲早有一天要從世界徹底消失。


    劉羽默然,又是為了錢展開的一場肮髒背叛與陰謀,輕呼一口氣,問道:“那麽,是誰動了這錢,福利院的孩子,為什麽會被丟棄到外地?8千萬本就不是泰明縣的,泰明縣沒有損失多少財政,以前能支撐得起,為什麽現在不能?為什麽要把孩子丟到外地?”


    聞言,薑曉東目光閃過不甘和無奈:“能吃下這筆錢的,並且吃相這麽難看的,隻有民政局的副局長馬鐵船了。”


    “他的小舅子是孔小龍,孔小龍老子是孔蔚林,他吃這筆錢,誰敢有意見?書記和縣長知道,也隻能兩眼幹望著,打落牙齒和血吞。”薑曉東無力的說道:“錯非馬鐵船太年輕,現在豈止一個副科的副局長?怕是早進縣委了,操作得好的話,沒準還能弄任此地的老一,不過即便是這樣,馬鐵船在泰明縣也是一手遮天,官場上,跟民政局搭邊的事兒,全他一人做主,局長被架空了,有什麽攬錢的活兒,他全要,平時從福利院、衛生院裏扣了不少錢,怨聲載道,泰明的百姓,把他恨到骨頭裏了。”


    “可是,再恨他們也隻敢在心裏恨,馬鐵船本就是混混出身,得了個便宜小舅子之後,進了官場,手下那幫人更是無法無天,犯了好幾起致人殘疾的重案,敲詐勒索也有過幾起,他本人還強.奸了兩高中女生,女生的家人鬧事,父母都被那幫馬仔打了,至今沒處伸冤,縣公安不敢多管。”


    “這次,他看重了8000萬的資金,就買通我的副院長,給我下了套子。”


    薑曉東所說,令人怒火中燒,什麽叫做小人得誌?馬鐵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個無德無能的小混混,一朝成為有權人,在地方就肆無忌憚,把人打殘,敲詐勒索,強.奸女孩,目空一切,成為泰明縣談之色變的惡霸。這也是那個警察善意提醒薑曉東的原因,趕緊跑吧,也許下次就沒有跑的機會。


    劉羽平靜的點頭:“嗯,然後呢?為什麽要把幾百個孩子丟了?”


    薑曉東對自己一塊兒門清,即便這段時間不在縣裏,該清楚的卻清楚得很:“能為什麽呢?還不是看重了兒童福利院那塊地?”


    “兒童福利院的位置就在縣城中央,背臨商業街,很早縣裏就有打算把兒童福利院遷走,但遷走要蓋新樓,縣裏不想出這筆錢,就一直擱著,直到今天,福利院被拆了,剩下的4萬方地皮,隨便開發一下就是大量的旺鋪,馬鐵船惦記這塊地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了這麽好一個機會,怎麽可能放手呢?”


    “而按照原計劃,新福利院是要在這裏重新建的,不過占地麵積隻有原來的四分之一而已,馬鐵船想把地全占了,而新福利院,他不可能出資幫著蓋,索性大手一揮,私自把泰明縣福利院暫時取消,僅留下鄉鎮的幾個福利院運作,在他的指揮下,將縣福利院的孩子送往鄉鎮去。”


    “可鄉鎮福利院就巴掌大一塊,哪吃得住縣裏這麽多人?於是,懂事的,大一點的,就全留下來,那些不會說話的就都被送到外地,在他看來,對著這些不會說話的嬰兒,外地人無論如何查不到泰明縣。”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馬鐵船徹底掌握了4萬平的旺鋪地段,隻等一開發,又是大量的資金落進他個人腰包。”


    劉羽聽完,目中寒光乍現,就為了一點地皮,把不懂事的孩子丟在外地,死了兩個,混了三個,還病了一大批!


    你的良心,在哪?人性又在哪?如果恰好老人福利院也在那條街,恰好也要重蓋,是不是,今天的泰明縣大街,將滿地的無家可歸的老乞丐?然後被一群馬仔吆喝著往外境趕?


    劉羽也終於明白,武警為什麽出現,他們未必就是馬鐵船調動的,極有可能是政府出麵,為的就是掩蓋泰明縣福利院的現狀啊!雖然很大程度上包庇了馬鐵船,但政府也無可奈何,醜事要在關上門解決才行。


    事情徹底弄清楚了,一個錢字,害得本就無家可歸的兒童,連最後的棲身之所也是去,更有兩個永遠離開人世。姓馬的,必須受到嚴懲才行!


    若換了別的人,劉羽現在就能衝進姓馬的屋,將他虐殺致死,可這裏是泰明,最關鍵的是,馬鐵船是孔小龍的小舅子。姓孔的一家就盯著他劉羽犯點錯呢,結果他傻了吧唧的捏死人家小舅子,不是給了他們名正言順收拾他的機會麽?所以,事情不到最後一步,用不著他插手,還是讓韓飛明來吧,一個縣亂成這樣,造成兩死三重傷,縣委書記、縣長都無可奈何,想必,韓飛明也無法坐視不理。


    “好了,你到這個地方,見一個姓張的人,這是他電話,他會帶你離開泰明縣。”劉羽快速寫了一個號碼。


    薑曉東一急:“我不能走啊,事情沒說明白,我這一走,就真成了攜款外逃了!”


    劉羽沒好氣白他一眼:“你在這跟誰能說明白?再過幾天,跟閻王說去吧?準備好說辭,帶你見一人。”


    薑曉東跟著站起來,忙追問道:“誰?是雨山的市領導嗎?”


    劉羽已經走到了門口,頭也不回的下樓:“見省委書記。”切,孔蔚林的事,你雨山的領導敢管?


    薑曉東渾身如觸電,僵立當場……去見,韓飛明?


    劉羽驅車來到縣公安局,走之前不得把老李和老陳帶走?


    大搖大擺的進了縣公安局,轉了一圈大致摸清楚拘留室所在,這才半天的功夫,兩人不至於被轉移到看守所,況且,既然是政府出麵,肯定是將兩人遣送回北化,不可能處理他們。而且不出所料的話,兩人待遇還會不錯,須知,哪怕他們在這蹭破了點皮兒,那也夠北化和泰明打口水仗的,而口水仗一打,泰明那點破事兒還不得全抖出來?


    正自劉羽往拘留室摸索時,路過治安室,聽到裏麵有人暴跳如雷的咆哮,,忍不住側頭瞟了兩眼。


    內裏是一個年紀頗大的老警察,正低著頭,被麵前一個頗為年輕的平板頭罵得狗血淋頭。年輕人三十左右,眼神挺凶狠,戳著老警察的胸口,羞辱性質的大罵:“你算什麽東西?跟老子頂嘴?馬上,把那倆外地警察給老子帶出來!麻痹的,敢查老子的事,他們要是能活著離開泰明,老子把名字倒著寫!”


    老警察訕訕的說道:“馬局長,沒有我們局長的命令,我不能放人啊。”


    這位馬局長便是馬鐵船了,聞言,凶光爆閃,抬手一耳光抽在老警察臉上,可憐老警察幹了多年的公安,眼看要退休,今天卻受這個羞辱,老臉發紅,敢怒不敢言,索性低著頭不說話。


    “艸!不說話就沒事了?”馬鐵船齜著牙冷笑:“在泰明,老子的命令就是最大命令!叫你把人交給我就交,敢說個不字,信不信我抓你quan家?”


    老警察嘴唇蠕動,半晌,無奈的默然點頭,眼底有深深的悲哀,在泰明縣,馬鐵船就是縣太爺,說一不二。


    隻是兩人才出門,便聽得走廊裏哐當一聲發出巨響,然後一個人速度快得跟汽車似的夾著兩個人飛快逃跑,定睛一看,可不是今天抓來的兩外地警察?


    “艸!敢帶走我要收拾的人!”馬鐵船一看,暴怒得跳腳,當即暴跳如雷,扯著身後老警察的衣領怒吼“追!快給我追!”


    不用馬鐵船發話,老警察也必須得追,我艸,從縣公安局搶人,你當這是古代劫天牢呢?他立即通知巡邏室,組織大批警力瘋狂追逐,十來輛警車,二十多輛摩托車,在這個平靜的小縣城掀起了偌大動靜。


    劉羽開著車,邊開邊道:“沒受委屈吧。”


    老李和老陳,其實正在軟床上睡午覺,隻聽哐當一聲巨響,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人架在腋窩下,像貨物一樣被告訴帶著逃跑,劇烈的速度帶起的風追得兩人眼睛睜不開,當暈頭暈腦被丟上車,才發現劉羽在前開著車。如此瘋狂的經曆,叫兩人滿腦子空白,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到劉羽的問話,老陳和老李連連點頭,老陳不好意思居多,誰能想到他會被扣留呢?


    他們有很多話想問劉羽,卻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身後追兵一大幫呢!


    兩人手機被沒收,把劉羽的拿過來,其中一人搜索出導航儀,另一個人觀察身後追兵情況,隨時匯報,盡管現在情形緊急,兩人卻並未著慌,配合相當默契。


    很快,在警車將縣城路況封鎖以前,驅車衝出了縣城,衝上了國道,到了這裏,他們再圍追堵截可能性就不大了。


    最後,當他們徹底離開泰明縣時,遠遠看到,身後的警車都停在了邊界線,沒有再追,跨界追捕,可不是誰都能幹。


    警察們放手了,可馬鐵船不肯罷休,居然開著一輛越野,追出了邊界線。


    劉羽的車是一輛普通桑塔納,機動能力遠遜於越野,在馬鐵船發瘋一般的瘋狂追逐中,距離被一點點拉近。


    “對方車裏有四個人,不排除有凶器。”老李手摸向了腰杆上的搶套子,適才想起槍支也被泰明公安繳走了。對方四個人,車速比他們快,一旦追上,恐怕結果很難說。泰明縣一行,著實叫他倆長見識了,地方政府無法無天起來,簡直是災難。


    劉羽也沒帶槍,從後視鏡望了望後麵的越野車,副駕駛室就是馬鐵船,雖然隔了兩百多米,劉羽卻隱約能聽到馬鐵船的咆哮,那氣急敗壞的模樣似乎跟劉羽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抓到他們誓不罷休。除了覺得姓馬的更該死以外,劉羽暗道慶幸,還好去得早,把老李和老陳撈出來,如果慢一步,天知道老李和老陳會被馬鐵船如何處置,沒準真像馬鐵船發狠說的那樣,無法活著離開泰明縣。


    正自劉羽駕著車,驀地,劉羽從後視鏡陡然發現一個人從車廂裏伸出頭,手裏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他的車。在對方尚未開槍之前,劉羽猛地打轉方向盤,堪堪躲開這枚子彈,隨即巨大的槍聲從身後傳來。


    “他們開槍了?他們到底什麽人?不是公安了,竟敢在公路上開槍!”老陳和老李臉色發白,立即把頭趴下來,盡量讓自己出於安全狀態。


    劉羽眸中冷光更甚,淡淡道:“一群馬上要灰飛煙滅的人!”


    敢開槍打我?艸!左右一環視,發現腳邊有一枚拇指大小的鐵紐扣,褲哪件衣服上掉落的,劉羽眸中光芒驟冷,撿起來對著車後猛地一彈。


    他的手勁,加上越野的車速,兩相撞擊,後果可想而知,鐵紐扣擊碎了玻璃,準確之極的擊穿了馬鐵船的肩甲,頓時血花四濺,更是伴隨著殺豬般的慘叫。


    而越野車也迅速停了下來,車裏人驚慌失措的檢查馬鐵船的傷勢。


    先給你留點傷,省得你跑掉。


    當回到首山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劉羽聯係到先一個小時回來的老張和薑曉東,帶薑曉東直奔省委大院。


    今天韓飛明沒約誰,外間的秘書各忙各的,劉羽敲敲門:“韓書記在不在?”


    屋裏幾個秘書抬眼瞅了一下,默不作聲又低下頭忙自己的,這話他們沒資格答。謝豐南抬頭,發現是劉羽,隨身還帶了一人,不太喜,麵無表情道:“有事嗎?”


    劉羽如何不知道謝豐南看他不順眼?同樣,他對謝豐南也沒有什麽好感,直視著他道:“重要的事。”


    謝豐南眉頭微皺,哼,沒規矩!但劉羽在韓老板那是掛了名號的,能隨時進他家的一號人,謝豐南再看劉羽不順眼,也不敢在這茬上刁難,繃著麵皮道:“你這等會。”轉個身就進了內間,不多時鑽出來,點了點下巴:“進去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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