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歌,你說清楚,那裏縣長怎麽就四年換兩屆了?這個縣有什麽問題嗎?”秦雨跟官場人打過交道,對這點比較敏感。


    白潔則關心:“流máng縣,是指治安很亂嗎?”


    慶漁歌攤攤手:“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同事過年才回去一趟,家鄉的情況也是聽來的。”


    流máng縣?劉羽琢磨了下,隻聽過小偷村、流máng村的,從沒聽過一個縣能被稱之為“流máng縣”。畢竟縣作為一個不小的行政區,正麵形象還是要的,不太可能出現如此亂象,以至於被人稱之為“流máng縣”。難道那裏的社會治安無法穩定,以至於連續兩個縣長下台?


    看來,有必要在去之前把情況摸清楚啊。


    吃完飯,劉羽在房間裏,給江心月去了個電話,得知劉羽居然就在隔壁的huā羅縣,當時就懵了:“huā羅縣?隔壁的huā羅縣?怎麽會?等等,是你自己挑選的?怎麽會這麽巧?”


    劉羽嗬嗬道:“應該是韓〖書〗記走之前的安排吧,央紀委那位副司長對我挺照顧的。”


    “啊......”江心月恍然大悟,早該知道韓飛明既然劉羽會有安排,那麽多半也會照顧他一二,眼下能選到首山隔壁的huā羅縣,實在是意外驚喜,但江心月很快把臉垮下來,又氣又羞:“早知道這樣,那天,我絕不會便宜你的!”本以為會是天各一方的離別,江心月那一晚終於說服自己放下那層顧忌。瘋狂的了一晚,可戲劇性的是。到頭來,劉羽壓根沒走太遠,這讓江心月頓時有吃大虧的感覺。


    劉羽嘿嘿幹笑:“早晚都要便宜,你計較那麽多幹什麽?要不今晚我過來?”


    “休想!”江心月斬釘截鐵的拒絕,雖然那一晚清醒的經曆過一次,她便念念不忘,乃至劉羽此刻一提,她便心頭熱起來。可她很理智,短時間內劉羽去了她那裏多次,無論如何都會被人懷疑。


    “我也就說說而已,這麽絕情……”劉羽撇撇嘴道:“對了,huā羅縣你了解情況麽?”


    江心月思忖著,是不是對劉羽太無情了,要不要今晚悄悄住私人別墅。給劉羽機會?不過,她立即被劉羽的問題轉移了注意力,皺皺秀眉:“huā羅縣情況?這個真不了解,你先等等,我讓人問問情況。”


    掛掉電話,劉羽琢磨著在huā羅縣可能會遇到的情況。那裏連續落馬兩位縣長,可見水非常深,他孤身一人在江麗省,正是寡fu睡覺上麵沒人的處境,若不提前了解下情況。猛地紮進去,沒準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江心月效率非常之高。也是,站在她這個位置,信息渠道異常寬廣,隻消放個話,有的是人傳遞消息,哪怕是外省的huā羅縣,也以極快的速度搜集了不少信息。


    “劉羽,你能跟那位王司長聯係上嗎?現在還沒分配還沒正式完結,你還有選擇的餘地。”江心月口氣很是凝重的說道。


    嗯?huā羅縣的情況比想象中還嚴重?劉羽有點好奇了,huā羅縣到底是怎樣一個縣。


    “心月,不急,你先說說情況吧。”


    江心月立即將得到的信息跟劉羽大概介紹。


    huā羅縣四年換了兩屆縣長,這許多外人是知道的,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兩屆縣長都是因為一個人下台的!


    此人,身份說出來有些匪夷所思,是huā羅縣的黑老大。


    起初聽到這則消息,劉羽也愕然了,如果不是江心月說這種話,劉羽就要一笑而過,當對方是隻看過黑.道片的宅男了。黑.道的牛逼,是建立在政權容忍之下的,黑勢力的強大,往往不在他有多少破壞力,而在於,官麵上有多人為這股破壞力保駕護航!否則,再能打的黑勢力,能幹得過國家暴力機器?不說多的,給劉羽一個〖派〗出所的警力,他能擺平一個十年之久的黑黑勢力!


    在國家麵前,黑勢力就是渣渣,隻不過地方的黑勢力一般不會做得太過分,出了點事,也有官麵上的人兜著暗中保護罷了。不然,我黨一旦認真起來,黑勢力那就純粹是紙糊的。


    所以,得知有黑勢力,竟然能把當地的縣長弄下來,劉羽震驚了,這有點超出他理解。一個黑社會牛逼到這種程度,不是公然跟黨〖中〗央、國務院叫板麽?


    “心月,這樣,你讓人把資料全發給我,我自己先看看。”劉羽認真起來。


    江心月自然答應,認真說道:“你看完資料,必須認真考慮,明白嗎?那裏,真的不是善地。”


    劉羽滿口答應,實際上卻對那裏好奇了,什麽黑社會這麽牛逼,聞所未聞。


    當晚,永樂的傳真機工作了十五分鍾,五十多頁a4的紙張記載了海量的信息,劉羽一人抱回房,徹夜翻看,這一看就是足足兩個小時。


    從一摞資料中,劉羽看到頻率最高的是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叫石軍的40歲中年男人。


    在資料中看來,石軍的經曆頗為奇葩,甚至能用歎為觀止形容。


    17年前,當年他隻有23歲時就是huā羅縣的黑老大。他當過兵,退役後,在huā羅縣喝酒打架賭博開槍,什麽壞事都幹過,從一個光榮的退伍兵人,變成了當地的地痞流máng。而他犯了這麽多事,也就被當地公安拘留過幾次,然後,然後沒事了,為什麽?因為,他有一個哥,17年前是huā羅縣的檢察院副院長,公安局那邊都買他麵子。


    因為石軍了局子也沒事,他的名聲很快就起來了,得知他是衙內惡少,根子硬,犯了多大事都不怕,當地各大小黑.道人物都將他尊為大哥。於是。石軍開始從一個地痞流máng,慢慢成為全縣的黑老大。


    搶男霸女、賭博吸毒、敲詐勒索無惡不作。鬧得民怨沸騰,人人害怕。


    在huā羅縣,石軍吃飯從不huā錢,他有一句名言,huā羅人都知道。


    “在huā羅,我吃飯從不huā錢,遼中的車,我想坐哪輛坐哪輛!”這就是他的做派。


    huā羅絕大部分酒店裏。都有石軍的未結賬單,隻要他在賬單上畫個圈圈就算結賬了,一次他在一家吃飯,吃完看上一個女服務員,拉著服務員要出去玩,服務員不從,這是老板出來賠笑:“這我親戚。您就饒了她吧?”


    石軍嘿嘿一笑:“結賬。”待老板把賬單拿來,他當著老板的麵把賬單給燒了,並給了老板一個耳光:“看清楚了?帳結了!”臨走前,一幫下屬順帶掀了桌子。


    出門,他隨手攔出租車,本縣的私家車也攔。沒誰敢不待他,更沒誰敢不收錢!以前有一個出租車司機,因為家裏事,不帶,結果。石軍當場開了朝著司機的車開了兩槍,逼迫司機免費為他開了兩個月的車。狠狠擺弄他一頓,這才放他走。


    他還喜歡賭博,不過賭品不敢恭維!他嗜賭如命,但是卻沒人敢贏他的錢,他向來是輸了錢就打,贏了錢就要,有一次輸了幾萬塊錢,當時丟給人家了,當晚卻叫一群混混去人家家裏,連打帶威脅,把錢拿回來了。


    毒品他也沾,十七年前,毒品遠沒有現在這麽繁華,不是像吸毒就能買到毒品的,石軍就沒有這個煩勞,醫院的杜冷丁,他隨時都可以去拿來用,誰敢不給打誰!一個醫院來了個新醫生,不認識石軍,拒絕了他,兩人吵了一通,石軍二話不說,叫人來醫院打砸,最後醫院退休的六七十歲老院長出來下跪求情,石軍這才放手,不過臨走前,要拿跟他吵的新醫生下跪,還要對方賠錢了事。


    對女人,這廝也是人中sè魔,huā羅縣的女人,但凡他看中的,沒有跑得掉的!他開車在外轉時,看到有順眼的女人,立即讓人搶進車裏麵強.奸,沒人知道他到底禍害了多少青年女性,僅僅知道他離婚那年就強.奸了8個。


    總之,在huā羅縣,可以不知道縣長是誰,但絕不能不知道石軍是誰,招惹他的下場,很淒慘!


    後來,天怒人怨的石軍,被人給收拾了,由於罪行惡劣,判了個死緩,沒想到,17年後,他又出來了。


    五年前出來的,據說出來時,有人開豪車到監獄門口接他,像是迎接皇帝回歸一樣,以前跟著他的混混,重新回到他手下,很快重新聚攏了一批黑社會分子,登高一呼,再度成為了huā羅縣的黑老大。


    依舊是吃喝嫖賭毒,五毒俱全,霸占壟斷各種行業,打人、傷害層出不窮,比之以往變本加厲!因為他的親哥,石梁,當年的副檢察院院長,如今更牛逼了,進省檢察院任職了。現在的huā羅縣檢察院和公安局,都有石梁當年的下屬,有石梁打招呼,huā羅縣依舊是石軍的天下!


    別的縣不好說,但huā羅縣是石軍父子的大本營,沒人能撼動他們。


    這不,連續兩屆縣長對huā羅縣的治安都表示不滿,準備大力肅清,改變現在的局麵,結果前一個快到點的縣長,提前病休,內幕如何無人得知,但相比石梁在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後來的新縣長,幹了不到兩年,就被省檢察院調查,貪汙900萬,據說這個新縣長的一位親戚,跟石軍爭奪縣裏一個河段的采砂權鬧矛盾,新縣長給了石軍一個警告,然後,不多久,他就被省裏調查了。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看完,劉羽反而釋然了,怪不得這麽牛逼,原來是官麵有人。一個在省檢察院的親哥。如此一說,石梁靠著省裏的某些人,搞掉huā羅縣的縣長,倒也不是太奇怪。


    至於石軍此人,劉羽完全看不上眼,道上的人,他見得多,自私自利,狠辣無情,吃喝嫖賭的,但凡說得出口的,他都見過。可石軍卻是一個極品,五毒俱全就算了,道上的很多號這幾口,關鍵是石軍這人也忒極品了些。


    吃飯不給錢。這就算了,不少道上的都這麽幹。


    媽的。輸了錢,找人去打人家,搶回來,這尼瑪做人就沒有半點底線了,看得劉羽隻覺得惡心。


    了解完石軍這麽個奇葩的存在,劉羽大概能了解到huā羅的一部分現狀了,存在一個極其頑固的黑勢力,無惡不作。曾經一度致使兩位縣長下台。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上一個縣長下台,劉羽又怎麽有機會去huā羅縣任職?


    “嗬嗬,黑社會?huā羅縣可以不知道縣長,但不能不知道你石軍的黑社會?”劉羽呼口氣,不僅沒失望,反而滿臉期待:“看來去huā羅縣。不愁兩眼一抹黑,找不著事幹了,先從你石軍下手好了。”


    在中州遊玩了幾日,終於到了組織部送人的時候,跟用了短暫告別下,劉羽就去了省紀委。那裏早已有央紀委的人等著,與此同時,還有一批同樣要在江麗省交流的幹部,一行二十人,共同坐大巴趕往江麗省省會。在那要短暫休息兩天,央紀委要製定具體歡送表。


    事實上。到這一步,他們並沒有完全交流過來,以前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一些幹部被央組織部帶到外省,可由於某些原因,又被央組織部送回去。結果回去的幹部發現,自己的位置早已被人頂了,而他本人又沒有新的安排,從此被高高掛起,這樣的人,被人陰了的可能性很大。


    劉羽倒是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韓飛明的安排,想來也沒人會做手腳。


    這兩天〖自〗由活動,沒什麽安排,劉羽呆不住,左思右想,琢磨著在正式任職以前,有必要“微服私訪”一回,等正式上任,再想私下行動就不容易了。


    劉羽當天下午乘坐大巴,huā了三個小時從江麗省會趕到了霞水市的huā羅縣城。


    huā羅縣是是霞水市最邊緣的縣城,近鄰外省,擁有一條貫穿兩聲的國道。同時,huā羅縣還緊挨著西峰省一個地級市,可以說,huā羅縣地理位置比較不錯,是三個省唯一的共同焦點。曾經有打算會在huā羅縣修建一個小型機場,主要應對三省內的短途飛行。


    奈何,對於機場的建設位置,一直存在爭議,接壤的三個縣級地區都在爭取飛機場的建立。沒人是傻子呀,建立一個飛機場得到撥款經費是小事,正經是一旦機場建立,huā羅縣就成了三省航空樞紐,會帶來外來商人、遊客或者就是普通乘客,有了他們就有外來消費,給本地經濟注入新的活力。


    爭來爭去,誰也不肯讓,最終這事就擱淺了,十幾年過去,中州都開始建第二座機場了,這裏依舊沒有動靜,多半是徹底廢了。


    劉羽下了巴士,這裏是huā羅縣的汽車客運站,隻有三千平方大小,一座五六百平的候車廳,其餘的都是水泥牆圍起來的大院。車輛除開少數幾輛跑外地的,其餘都是本地的鄉鎮巴士。眼下是五月多,五一過去,乘客寥寥無幾,售票人員也顯得懶散,給人感覺就是頗為蕭瑟,至少相對於城市而言。


    走出大巴,劉羽攔了個的士。


    “上哪?”司機打量劉羽一眼,幹司機一行,眼力勁沒多少差的,本能覺得劉羽像城裏人。


    劉羽滿口道:“包你車半天多少?”


    司機眉毛一挑,立即報出一個數:“四百塊!”


    才四百?這也是縣城裏,放在城市裏,四百塊能幹什麽?


    “成,兩百定金先拿著,接下來帶我逛一逛縣城,盡量把主要地方逛到。”


    司機喜滋滋的接過兩百塊,在這淡季能包下半天生意還是非常不錯,心情非常好的用普通話說:“先生是商人,是來考察的吧?”得知劉羽獨自一人逛縣城,司機覺得劉羽可能是個商人。


    劉羽笑著頷首:“嗯,是的,親身了解下huā羅的發展前景。”


    聞言,司機苦著臉一歎:“哪還有什麽發展前景?全給那幫龜兒子毀了,先生如果是來投資的,建議你還是不要來了,來也是被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吃掉的份,去年也有一個企業家,說是看重了我們縣的板栗,準備搞一個板栗精加工公司,搞對外銷售,結果,被嚇跑了!”


    “哦?怎麽回事?”劉羽問道,板栗精加工?huā羅縣有這種特產麽?


    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眉飛色舞的講解huā羅的現狀:“咱們這個縣啊,有一個人你必須先知道,你可以不知道縣委〖書〗記縣長是誰,不能不清楚這人是誰!”


    “哦,還有比縣長更大的麽?”劉羽故作問道。


    司機肯定的點頭:“不錯,他比縣長更大,是我們huā羅的第一大惡霸,省裏據說有親戚靠著,在huā羅又有一波打手,簡直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吧,前幾天,他就坐過我車,我帶他去了白沙酒店,他還誇我技術好來著。”說著說著,司機倍感自豪。


    劉羽聽著就是心理暗暗一歎,這位司機說的應該就是那個“我想坐誰的車就坐誰的車”的石軍了。劉羽能感受到司機對石軍這些人的憎惡,他們把縣裏搞得烏煙瘴氣,外地商人不敢進來投資,影響他們生意。


    但,一旦這個全城都聞風喪膽的惡霸,坐他的車時,他不僅沒有憎惡,反而引以為榮!


    一個簡單的心理,折射的卻是許多民眾悲哀的一麵——奴性!


    隻要對方強大,哪怕是惡霸,是犯罪分子,隻要別的人都敬畏他,當這個惡霸與他走近時,會覺得有麵子,與眾不同,會努力去巴結對方,這種心態,相當令人感到悲哀,難道有一天他不會欺負到你頭上嗎?那個時候,你是否還會覺得有麵子,還會努力巴結對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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