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裏有錢了,一發就是200萬,著實挑動了人的神經。


    最挑動的無疑是廖寶根,劉羽一如既往的不跟他打商量,huā了。袋的錢,作為一縣的老大,廖寶根沒意見是假的,廖寶根是非常同意建新大樓的,到是縣委、縣政府共用一所讚新的大樓。但劉羽不打招呼用了準備建新大樓的錢,廖寶根不得不過問。


    接到廖寶根電話,劉羽一陣頭疼,寡婦睡覺,上麵沒人的日子不好過啊,要是放在中州的某個縣,就憑劉羽在中州的關係網,同是縣長位置,他說一,縣委〖書〗記絕對不敢說二,在中州,誰敢得罪劉羽?


    但到了江麗省,人都沒認識兩個,何談給廖寶根壓力?反倒是廖寶根較真起來,拖後腿的功夫,絕對夠給力。


    “哦,廖〖書〗記啊,這麽晚,有事嗎?”劉羽發話道。


    廖寶根強壓著吵架的衝動道:“劉縣長,出資辦出口貿易公司,這麽大事,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劉羽理所當然道:“這是縣政府具體事務,沒必要跟〖書〗記你一一匯報吧?你管得太寬,政府手腳束縛不好辦事。”反正劉羽跟他尿不到一個壺去,敞開天窗說亮話也沒多大關係。


    再度被劉羽嗆得不行,廖寶根對劉羽可謂是極度不滿了,前麵來的幾位,都懂什麽叫“入鄉隨俗”唯獨這劉羽,不按規矩來,一再挑戰他底線,眼下對方把話說這麽開,很有些撕破臉皮的意味了。


    “劉縣長,上半年〖中〗央和省裏撥了兩千萬活動經費,這是用來蓋新大樓的,項目早已定下,就等開工,這批錢,不能動,項目優先!”廖寶根道。


    劉羽心裏那個不爽。到底是縣委縣政府新大樓重要,還是經濟發展重要?或者換個說法,到底是麵子重要,還是裏子重要?你縣大樓蓋的再好,能掩蓋你一國家級貧困縣的本質?有蓋樓房的錢,不如huā心思想想,怎麽脫貧致富!


    咱不能年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頂著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安心從上頭要錢,讓政府看起來光鮮亮麗。百姓卻一窮二白。為官一任。咱們可不能造福自己。得造福一方啊。


    “新大樓的項目,我不同意,現在縣裏經濟亟待發展,用錢的地方很多。我們把錢huā在新大樓的建設上,不如多投資一下縣裏的工農業,為縣裏多造一些新鮮血液。”劉羽很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廖〖書〗記,凡事經濟為重。”


    “縣委、縣政府的新大樓,意義你明白嗎?這是在塑造huā羅政府的形象,對招商引資有正麵意義,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們把形象把名片遞出去,還怕找不到新鮮血液?”廖寶根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的話有道理沒?有。肯定有,外商來到huā羅,發現huā羅政府都破破爛爛的,自然對huā羅沒信心,但一個新大樓就能讓外商震驚得五體投地。哭著求著要投資?那就太異想天開了。沒有商人那麽傻,人家投資是根據本地情況的。


    “廖〖書〗記,你這看法我就不同意了,沒有新大樓我們就幹不了招商引資的活?我來以前縣裏什麽情況,我不清楚,但我清楚,這幾個月就陸續有外商了,漂流河項目,風景區項目,板栗出口項目,這都是沒有新大樓招的商,以後也會源源不斷有,我們做經濟,靠的不是一堆高層水泥牆,靠的是我們自己的優勢!”


    這話總算把廖寶根駁得啞口無言了,可不是,沒有新大樓,最近幾個月連續有三個大項目進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建立了一個外貿出口公司,這分量就很重了,全市的板栗出口公司,這還是頭一個。說心裏話,廖寶根也是同意建這個出口公司的,不為別的,掙臉!全是獨一份,怎麽不爭麵子?


    他反對的很大一部分理由是,劉羽這廝完全不跟他打商量,他心裏憋著氣呢。


    “總之,這錢是用來蓋新大樓的,我不同意亂huā!”廖寶根一路走到底,相當倔強。


    劉羽的脾氣,向來吃軟不吃硬,毫不留情麵的發話:“用不著你同意,政府的事務我說了算!”


    “那我們走著瞧!”廖寶根狠狠壓斷了電話,越想越氣。


    為這事,劉羽和廖寶根終於鬧翻了。


    不出幾天的功夫,陶林佳就被廖寶根單獨叫去談了話,心頭火熱忙活著辦外貿公司的陶林佳頓時一盆冷水潑在了頭上,廖寶根非常明確的表態了,外貿公司現在辦不成熟,縣委不予支持,你自己看著辦。


    陶林佳一肚子酸水,廖寶根的話,他哪敢不當回事?但huā羅的農業局能掛一個外貿出口公司多不容易?霞水市幾個縣區裏,出口公司就那麽七八個,農業出口的,更是一個都沒,huā羅能搞一個農業出口公司,那是多不容易的事?


    “哎,這叫什麽事兒?好不容易能辦件事,卻來了神仙打架這年頭,還能不能辦事了?”陶林佳晚上約了分管民政的副縣長林正,在一餐館吐苦水。


    兩人都是本地人,還都是上任老〖書〗記一係的,交情深,所以,這話陶林佳都敢在林正跟前嚼舌根子了。說來好笑,外人總以為陶林佳跟章雨或者王江南關係不錯,可事實上,陶林佳跟那兩位都一般,反倒跟快退休走人的林正關係深。


    林正端著酒杯,眉頭深深皺著,歎息的搖搖頭:“劉縣長畢竟年輕了,凡事需忍,他才來就想撬廖〖書〗記牆角,廖〖書〗記怎麽能不翻臉?鬧成這樣是遲早的,不加以疏導,會更嚴重。”


    “哎,他們鬥是他們的事,我管不著,但廖〖書〗記這麽壞事,真的好嗎?”陶林佳對廖寶根不無埋怨。


    林正是要走的人了,有些話說說也無妨,嗬嗬一笑道:“成事不易,壞事還難嗎?我看呐,廖寶根倒不是在壞事,是在爭口氣,他壞起事來。還用得著找你談話嗎?這是擺明了爭一口氣回來。”


    陶林佳若有所思的點頭,苦悶的倒了杯酒:“罷了,他們愛怎麽鬥怎麽鬥,我可不想因為一個項目栽進去,今晚得去劉縣長那匯報下,以免他猜忌。”


    林正頷了頷首,起身一起離開,送陶林佳上車時,望著天歎了口氣:“總覺得這個新縣長會給我們一些意外,也許我沒機會看到了。你要跟緊他。”


    陶林佳微微一怔。不明白林正哪裏看出來劉羽會給huā羅帶來一些意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鑽入車中,開進了縣政府。


    晚上九點多,劉羽還沒休息。正跟慶漁歌通電話,聊聊家常,他們準備下星期組團來huā羅玩了,劉羽也怪想他們的,想想下星期就是招標忙完,那時應該有空閑時間,就答應下來了。


    這時陶林佳來拜訪,陳述了今天去縣委的事,以及廖寶根的授意。


    劉羽聽後。大為觀火,用不著這麽壞事吧?撕破臉皮對著幹?切,誰不會!


    兩天後,原定給縣委、縣政府蓋新大樓的地皮,被縣政府掛起來拍賣了。huā羅的地皮還不算值錢,這塊新大樓的地址在靠近縣邊緣地帶,地皮更不值錢,在拍賣會上未必賣得出去,流拍的可能性很大,但這地皮一旦掛起來,就意味著這裏不再建新大樓了。


    當然,廖寶根可以重新選址,但這次絕對能被惡心到!


    果不其然,得知劉羽把新大樓的地皮拿去賣,氣得中午沒吃飯,暗自發了狠氣,外貿公司,休想他同意!


    也不知道是誰多嘴,這事傳到了陳善學耳朵裏。


    縣委〖書〗記和縣長不合,很正常,針尖對麥芒也不稀罕,縣委〖書〗記本就是一特殊的存在,說是管黨委把,縣政府的事務卻事事要插手,縣長需要聽他的,這麽搞縣長通常很被動,束手束腳,產生矛盾再正常不過。


    陳善學也沒當回事,他當回事的是,聽說huā羅要搞一個對外出口公司,專門搞板栗出口,這讓陳善學注意到了。其實一個外貿公司,當然不值得陳善學專門惦記,可如果這外貿公司是在一個每年市裏都要補貼財政的國家級貧困縣裏,那就夠奇葩了。就像富人吃鮑魚,沒誰覺得奇怪,但一千年老乞丐卻忽然吃起滿漢全席來,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嘿,有意思啊,裏頭的經濟都沒發展起來就惦記上國外了?是在瞎搞麽?”陳善學想當然以為是huā羅為了出政績,弄出的噱頭。


    這話,不是出自別人,正是出自陳英之口,她最近一直在張羅風景區項目的事,huā羅的消息多少了解點,板栗外貿出口的事就是她說給老子聽的。


    “瞎搞不瞎搞,這個不清楚,就我了解,大幾天前,美國來了一考察團,在huā羅縣裏考察板栗來著,還是劉羽親自陪著的,這才有了外貿出口公司的事。”陳英略感意外道:“別問我是真是假,外國人金發碧眼的,假不了,但是不是真的美國考察團,我不敢保證,我隻能說,這考察團來得蹊蹺,就huā羅那點底子,怎麽聯係得上美國的考察團?古怪得很。”


    聞言,陳善學目中精光一閃,既然劉羽親自陪同考察,多半考察團假不了,在這種場麵上作假,簡直是作死,隻要誰把假考察團的事捅出去,起碼能上一個全省熱點新聞,等待劉羽的,最少也是吃排頭,鬧得嚴重點,丟官也不稀奇。


    所以,考察團很可能是真的,組建板栗外貿出口公司,也是真的。


    “這個劉羽,真有兩把刷子也不一定呐,國外的市場也能撬開。”陳善學感歎道。


    陳英歪著腦袋想了想:“嗯,這個人跟別人是有點不一樣。”


    陳善學看了女兒一眼,自己的女兒外表隨和,其實骨子裏有一股傲慢勁,能被她說與眾不同,這劉羽就覺得有不同常人的地方。


    想了想,晚間的功夫,陳善學讓秘書白飛閣通知劉羽和廖寶根,後天來市委一趟,他要約見兩位。


    得到通知,劉羽嘴角一抽,全市怕是都沒幾個縣長像他一樣,短短幾個月內,兩次被市委〖書〗記喊去談話,大概在不少人眼裏。劉羽都成“問題縣長”了。


    一天後,劉羽去市委,去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廖寶根這廝也被喊來了。


    乖乖坐在那的廖寶根,望著出現在門口的劉羽,明顯也愣了下,旋即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翻著桌上報紙。


    劉羽同樣懶得搭理他,坐他對麵,一言不發。半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在內間暗暗觀察的陳善學微微搖頭。鼻孔輕哼了聲。就讓劉羽和廖寶根在外晾了兩個小時,直到吃中飯時才出來:“你們兩個跟我來。”


    劉羽不爽,這事明顯廖寶根這廝從中做壞,要談話找廖寶根就行。找他劉羽幹什麽?而且一下就晾了兩個小時,不擺明了給他點下馬威瞧瞧麽?


    陳善學將兩人帶到了食堂包間,竟然是準備跟他們兩個一起吃中飯。


    先晾一下,再一起吃個飯,很典型的給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劉羽,縣裏的事務,有不懂的你要問〖書〗記,你這樣目無〖書〗記存在,造成黨內不團結。影響的是黨外工作,就像這次外貿公司的事,你有很大一部分責任!”陳善學上來就繃著麵教訓。


    廖寶根還來不及心裏暗爽,陳善學又立馬話頭一轉:“廖寶根,你也有責任。矛盾再多,都要協商解決,外貿公司對huā羅來說是好事,你在不了解情況下,單方麵影響它很不好。”


    廖寶根焉了,心裏格外的不平衡。


    別看陳善學站在公平的角度,把劉羽和他各打五十大板,但實際上還是偏著劉羽的,因為陳善學的意圖是,責令組建外貿公司,換句話說,是劉羽贏了!陳善學看似和事老,實則是拉偏架的!


    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他要插手漂流的項目,也是陳善學阻撓。對陳善學,廖寶根說不出的憋屈!


    在huā羅縣,廖寶根自忖能死死壓住劉羽,讓他喘不過氣,辦不成事,但陳善學卻壓著他,鬆開了劉羽的手腳,廖寶根也隻能幹瞪眼望著。難不成劉羽在市裏的靠山就是陳善學?不怪廖寶根這麽想,從劉羽一進來,二話不說換掉了一位縣常委,廖寶根就料定劉羽在市裏有人,隻是不確定。


    如今,陳善學三番四次為他出頭,叫廖寶根頓時警醒,劉羽之所以在縣裏囂張,難不成,真是有陳善學在後頭罩著?


    念及至此,廖寶根驚疑不定的同時,格外憋屈,如果真是這樣,劉羽在huā*了什麽,他隻能盡量忍讓了。


    廖寶根憋屈,劉羽還不樂意呢,什麽玩意兒?我哪裏錯了?我本著公心為huā羅發展經濟怎麽了?憑什麽挨批?辦了事的跟壞了事的,一同挨批,你是嫌我積極性太高?


    帶著不爽,劉羽吃完了這頓午餐,懷著悶氣出食堂,在市委一號樓前分了手,劉羽走得快,甩下廖寶根獨自一人轉角,往停車場走過去。


    快到自己的車時,驀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咦,劉縣長?怎麽來這了?”


    劉羽耳朵一動,回頭一瞧,愕然道:“陳英?哦,來辦點公事嗬嗬,你市裏還真有人啊,都混到市委來了。”劉羽笑著指了指身後一個剛從車上下來的女人,正是陳英。


    陳英笑而不語,知道她是陳善學女兒的人其實不少,至少全市的縣長、縣委〖書〗記應該是知情的,倒是劉羽剛從外地來,還沒見過她。


    “你準備走了?嗯,那回見,我;聯係好朋友了,最近去huā羅介紹你認識。”陳英道,轉身從副駕駛室拖出一個塑料袋,裏麵裝的都是知音類女性雜誌,大概二十多本。


    劉羽瞥了一眼,暗暗一笑,陳英這種事業型的女人還看知音這種宅雜誌麽?


    劉羽來開車門,準備上車就走,可這時,陳英托著的塑料袋猛地一沉,大概是書比她想象要重,一個沒提防,人被帶著往前傾了一個弧度,雖然她很及時的用空下來的手撐在門上,但額頭還是不可避免的撞向了車頂邊緣。


    陳英下意識低呼了一聲,劉羽反應快,一把拉住陳英另外一隻手,巨大的慣性帶著陳英原地打了個轉,同時腳心一個不穩,踉蹌了一下,不偏不巧撲進了劉羽懷裏。


    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不,是從剛巧路過的廖寶根角度看,完全是一男一女靠著車秀恩愛。


    陳英?廖寶根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定睛飛快看一眼,不是陳英是誰?再看陳英躺在劉羽懷裏,廖寶根腦袋裏轟動巨響,他覺得自己找到了陳善學屢次偏幫劉羽的原因了,感情,劉羽跟陳善學的女處對象!不,有很大可能,劉羽就是陳善學栽培的女婿!


    廖寶根心頓時沉重無比,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劉羽居然是陳善學的未來女婿!


    廖寶根不敢多看,腳底輕浮的上了自己的車,腦袋空白的驅車走了,今天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完全是一個重磅炸彈,把他炸懵了,他一直認為沒有根基的劉羽,居然是市委〖書〗記的未來女婿,這,這還是親眼看到的。對於huā羅未來情況,廖寶根忽然失去了一向的自信。


    劉羽不著痕跡推開陳英道:“沒事吧你?”


    陳英忙挪開一步:“沒事,我沒事,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撞一下的,謝謝你了。”陳英古怪的看了劉羽一眼,其實剛才腦袋要撞車頂時,發生的過程很短才對,她自己都來不及反應,劉羽倒是能及時拉開她,真奇怪


    至於那被某個縣委〖書〗記誤會的一抱,陳英也沒在意,意外嘛。


    “沒事就好,走了。”劉羽揮揮手,上車走人。


    回到縣裏,三天後就是漂流河項目公開招標了,劉羽也很想知道,最後是誰中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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