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井然有序的搬運東西,準備在千鳥洞的生活用品。


    小啾孩抱著媽媽不撒手,平時恨不得十天半個月不見媽媽,現在真的要分開了反而心裏難受。


    “媽媽,你這次不跟我一起嗎?”


    三番隊隊長大嬸緊緊抱住孩子,上次逃難小啾孩已經記事。大嬸隻能強忍住在眼中打轉的淚珠,鎮定的說:“乖啊,以後要聽你大哥的話。”


    小啾孩喜歡跟必先玩,村子裏的孩子都叫必先大哥。


    “那當然了!我可是大哥親封的小隊長!”說到這裏,小啾孩回頭看大哥:“對吧?”


    孩子背過身的時候,大嬸偷偷抹了把鼻子。


    必先正在給正伯裝東西,抬起頭見到此情景心裏一酸,轉而笑著說:“你再炫耀,我就收回來了。”


    “哎呀~別啊~我跟我媽媽最後炫耀一次,我以後不會了!”


    必先煞有其事的指揮他:“快點幫大家搬東西。”


    小啾孩答應一聲歡快的跑開了,大嬸早已泣不成聲,她似乎預想到戰爭的慘痛般的顫抖著壯碩的身體,哽咽的說:“正伯,我家孩子野得很,如果給必先先生惹麻煩,勞煩您管教求您了。”


    正伯也紅了眼眶,老人家最見不得這些連聲答應。


    “我會打他的。”必先鄭重的說:“如果他不聽話,我會像自己的兒子一樣教育他。”


    忙完軍務的甘化走過來,剛好聽到必先說這句話。敲他腦袋一下說:“你兒子?你牙長齊了嗎?就有兒子了?”


    “嘿!甘化你再打我一下試試!”必先嘻嘻哈哈的踹他一腳。


    他們心照不宣的將一切情愫掩蓋,現在最重要的是即將到來的戰爭。


    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戰爭居然來的這麽快!


    往常負責巡山的是正伯,特殊時期巡山由村莊的青年漢子擔任。此時這個漢子忽然從雪山一邊跑一邊吹喇叭,直衝雲霄的喇叭聲吸引所有村民的注意。每一個人都知道那個聲音代表著什麽,隻是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必先最先反應過來,將一個阿姨的行李趕緊扔到戴門的身上。


    戴門是雲峰雪山上天然湖泊居住的鑽石怪物,因為性情溫和已經和村民打成一片了。


    “快走!別停留!”


    必先嚷嚷起來,下意識的看向甘化,二人目光對視沒有多言奔向兩個方向。


    青年漢子已經來到首領竹青麵前,連口氣都沒傳完他便開口:“霞穀軍!好多人!上山來了!很多!整個雲峰周圍的雪山全部——”


    “那麽多人!”一直靜候在竹青身邊的一番隊長說道,平日裏他很少說話沉穩內斂此時也由心驚歎,霞穀軍居然那麽多人。


    竹青長舒一口氣,心裏在打鼓:“終究來了。”


    青年漢子講述。


    霞穀軍成包圍之勢已經將雲峰雪山包圍住,現在雲峰內是插翅難飛。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卻最後成為困死野獸的牢籠,反叛軍向先前無數個日夜探討的一般開始準備。


    必先帶領著老人和孩子們向千鳥洞而去,人們依依不舍的看著村子的方向。即便雲峰總是下雨,甚至現在頭頂還有連綿的小雨,衣服從來沒有幹爽過,但是他們仍然愛著那個生活許多年的村子。


    隊伍中一位老婆婆對自己的丈夫說:“我把我出嫁時候戴的金鐲子埋在咱家後院的老樹下了,你給我記著,回去得刨出來。”


    老頭寬慰的拍拍老婆婆的手背:“忘不了。”


    這番對話落在必先的耳朵裏,真叫人鼻子發酸。


    ——————


    竹青帶領一三四番隊向雲峰雪山最矮峰行進,這裏是雲峰雪山山脈最薄弱的區域。正是雲峰進出的入口,由竹青帶領的隊伍人數眾多,但是卻並非精兵強將,隻有一番隊是訓練有素的精壯漢子隊伍。


    被竹青委任為副指揮官的甘化,則恰恰相反。


    他率領著反叛軍中人數最少的兩支番隊,但是二番隊幾乎全員能力者,五番隊新入編的隊伍,是以投奔甘化的名義加入反叛軍的搜尋者帶領的小隊。這裏的隊員幾乎都是不願意效力霞穀的士兵拖家帶口來投奔,還有一些曾經在地下賣場遭遇不幸僥幸生還的女人們。


    由此看出,竹青將反叛軍中最厲害的人和意誌最堅定的人全部派給甘化,言下之意不必多說。


    當甘化來到雲峰雪山山脈的高峰,回頭望向這支跟隨他的部隊,沒有一人掉隊,就連軍中的女子戰士都緊跟其後。


    雪山上冰雨連綿,打在鎧甲上凍上一層冰。


    搜尋者正是五隊的隊長,他吸了吸鼻子山川下看。圍住雪山的霞穀軍似乎認定這一帶險峻不會有人出入,守衛十分鬆懈。


    五隊長道:“就這麽幾個人,還不是輕輕鬆鬆。”


    甘化卻說:“不要輕敵,你帶著人繞後探探風。”


    得到命令,五隊長率領幾人從山腰小路繞到下麵,在甘化的眼前將那幾人解決掉。完事後,五隊長抬起頭微笑著向崖上的甘化比了個了結的手勢,卻忽然砰的一聲,五隊長應聲倒地。其他人趕緊趴在地上。


    甘化著急的低頭看去,隻見五隊長並未有事,他搜尋者的經驗早已捕捉到風吹草動,並未被打中。


    眾人向看槍的方向看去,整整齊齊的霞穀軍中走出來一人,此人仰著脖子向甘化施禮並未多言。這個人似乎認識甘化,但是甘化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那人踏著石壁如同一隻羚羊,在虛空中踢出一腳。腳雖未落在甘化身上,但腳風卻向甘化直擊而來。


    隊列中跳出一個人,一掌劈上那陣淩烈的攻擊餘波。正是從二番隊走出來的人,這個人是反叛軍的元老級士兵。竟是能變化成猴子的能力者,與那羚羊纏鬥在一處。


    二話不說雙方人馬立刻開戰,幾番戰鬥下來。霞穀軍並不戀戰節節敗退,不知不覺間給他們讓出來一條路。


    那個羚羊能力者被二番隊降伏捆綁起來,二隊長上前奇怪疑惑的說:“會不會太輕鬆了?”


    是啊,太輕鬆了!


    甘化知道肯定是霞穀軍來探他們虛實,現在探到了便離開了。他心中不好的預感升起,但是又不能貿然追擊,他喝令幾人留在這裏悄悄等待。而大部隊隨他離開這裏沉寂回雪山之中,五隊長問道:“甘化先生,我覺得他們不能這麽輕鬆離開。”


    “嗯,我們假裝撤退看看他們還有什麽動作。”


    五隊長這時候才了然。


    果不其然,半刻鍾不到,守在那裏的反叛軍來報:“先生,他們折返回來的,這回不同大概有幾千人正往這邊來,裏麵有個背著六把刀的男人。那個人看起來笑嘻嘻的十分瘮人。”


    聽這幾句描述,甘化似乎猜測到那是誰,該不會是圓夢村的村長吧?


    甘化吩咐大家埋伏起來,自己也在灌木叢中等待。


    終於看到了那些人正往這邊來,其中真的有圓夢村的村長。


    “爵士大人神機妙算,特意吩咐我們尋找雪山上的險路。這種地方他們反叛軍能有幾個人來管,現在肯定去矮山那邊去支援了!”


    跟在村長身邊的小軍官狗腿的很,將步槍背到身後給正要抽煙的村長遞火機。然而火苗卻竄了老高差點把村長胡子燒著了,村長氣惱地踹那小子:“就知道放屁!”


    不能狗腿軍官說話,從山石頭後麵繞出來地甘化便走了出來。


    “什麽!?”


    村長看到甘化大驚失色,更是斥責身邊地軍官。


    “你的人回來怎麽沒說碰上的是他!!!”


    小軍官才疏學淺:“他是誰啊?啊?很厲害嗎?”


    村長扔下煙頭,身上分泌出綠色液體,粘稠地觸手握著身後地六把長刀。村長卻是有骨氣之人,他命令手下:“趕緊跑!我來拖延時間!”


    這副舍身地姿態倒讓甘化生出幾分敬佩,可是五番隊地那群姑娘們可不這麽認為。姑娘們手中握著地都是從霞穀而來的高科技軍火中的皮鞭,她們凶惡的看著圓夢村的村長,正是這個男人讓她們受盡苦楚。


    甘化自然不會阻止這些人動手,他命令其他人緊跟其後。


    “不要放走一人。”


    這群霞穀軍本就初來雲峰地形都勘探不明白,實在太輕敵。原本甘化還想留村長活口打探口風,然而那些姑娘們心中太憋屈,竟然活生生的把圓夢村的村長給撕了。


    不得不感歎,高科技軍火就是牛。好在之前的羚羊能力者還沒死,甘化決定探探那家夥。


    羚羊能力者被綁在青石柱上,由二隊長親自看守。甘化走上前直接問:“霞穀軍的攻勢是什麽路數?”


    對方看著甘化,眼中帶笑:“無可奉告。”


    甘化看向二隊長,二隊長心領神會將手附在那人的肩膀處,接著痛徹骨髓的感覺迫使他張嘴尖叫。令人難熬的疼痛卻沒有停止反而更甚,伴隨著疼痛的是他整個手臂連帶肩膀正在融化,以一種詭異的形態化成血泥。


    “下一次是你的大腿。”二隊長輕飄飄的說,麵色如常。


    待他適應疼痛後,甘化再次張口:“圓夢村村長已經死了,如果你告訴我有用的情報,我會饒你命。”


    聞言,那人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皇子殿下,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嗯?”


    甘化蹙眉盯著他故作戲謔的表情,明明疼痛早已叫他大汗淋漓,卻依舊裝模作樣的。


    “讓我幫你回憶回憶,國王軍第四師師長····想起來了嗎?”


    過往的記憶忽而衝進腦海,站在他眼前的人正是他年少時參軍的長官。可是那又如何?甘化對於國王軍的長官領導層毫不在意,那時候的他一心隻想接近國王。


    他繼續說道:“當時···國王知道你的身份要殺你滅口···我一心軟就放你走了。這份恩情你不還我?”


    甘化並不記得當時有人受恩自己,明明那時候所有人都要殺他,是他自己逃出來的。但甘化卻多想一步,為什麽他此時要談及這些。餘光掃到周圍的反叛軍們,甘化明白過來。


    這個人自知終有一死,但是臨死之前要髒他一手。


    在甘化他的部下麵前說起往事,然後等他殺死自己。那麽在這些人心裏就會對甘化產生芥蒂,日後他們再並肩作戰早晚會成為後患。想明白此的甘化揚起眉梢笑道:“那我真該還你的恩情。”


    這個自稱是甘化救命恩人的家夥,其實沒有救過甘化。那時候國王下命令,誰敢違逆。不過他自己並未親自動手,而是叫手下的人在殺死他之前淩辱毆打玩弄一下罷了,也正是沒有立即處死他才叫甘化有逃跑的機會。


    但那有什麽關係,就算甘化繼續細問。對方完全可以說,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會活下來嗎?諸如此類,理由多的是。


    然而甘化沒有繼續問,直接走上前給他解開繩子。


    一旁的二隊長麵露愧疚:“真是···剛才還把他胳膊····”


    甘化一邊結繩子一邊說:“沒事,他不會介意的,對吧?”


    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甘化這樣問。羚羊能力者自然借坡下驢的說:“沒事沒事,不過是一條胳膊而已。”


    嘴上說的輕鬆,他已經在心裏盤算回到部隊如何通知霞穀爵士,出兵攻擊他。正巧霞穀爵士似乎對甘化有種不死不休的恨意,甘化故意忽略他小人得誌的表情。


    五隊長的搜尋者本能看出有些不對勁,待那個人走出十幾米後。他小聲的在甘化耳邊問:“甘化先生,真的沒問題嗎?”


    甘化沒有回答他,忽然向曾經的長官說:“因為霸淩手下士兵被降職到霞穀軍的感受如何?”


    “什麽?”他轉過頭麵上疑惑,但內心慌亂的不行。


    熱浪升起,明明是雪山之巔,卻有夏日的感覺。但是這種溫熱卻叫人恐懼,甘化直接挑明:“你覺得這種伎倆對我有效嗎?你競選長官的伎倆?”


    羚羊能力者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甘化卻話鋒一轉。


    “不過,我依舊會放過你。但是所有從這條路上來的霞穀軍都會有來無回,試問,霞穀的爵士看到你安然無恙,不會起疑心嗎?”


    說罷,甘化帶領眾人向雪山下進發,愣在原地的人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


    從高高在上的國王軍師長到如今霞穀軍的一個小兵長,甚至被上級安排作為誘餌。最後死裏脫身竟是對方不屑殺他,反叛軍們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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