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燼歡當即就炸毛了,雙手叉腰罵道,“他憑什麽不給我吃飯?”


    暗影心虛的眨了眨眼,眼神飄忽不敢直視葉燼歡,“屬下不知,屬下先告退了。”說完又像上回那樣,又不知道跳哪去了。


    鄭嬤嬤歎了口氣,照葉燼歡這樣的性子下去遲早要出事。


    “娘娘確定不吃這些嗎?”鄭嬤嬤將食物再次端到了葉燼歡麵前,問道。


    葉燼歡聽出了鄭嬤嬤的語氣有點不太對勁,像是對她有些失望,心裏也不太好受,可是又真的不想吃那些東西。


    葉燼歡徹底蔫了,“不用了鄭嬤嬤,我去吃點糕點吧,還得餓兩天呢。”說完又關上了朝鸞殿的門。


    怎麽又進去了?娘娘還沒洗澡呢!怎麽就又放娘娘回去了!


    清菊瞪圓了眼望著閉緊的殿門,臉鼓的像個包子,心裏疑惑得很。


    清竹無奈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鄭嬤嬤和清菊要留下守夜,可葉燼歡如今根本不讓人靠近,她們也就隻能在殿外候著了。


    這初春的夜裏風還是挺涼的,清竹到底年紀小,才過了一會就被凍得直搓手臂。


    路過的方嬤嬤剛好瞧見了,趕緊回房裏娶了件棉衣給清竹,雖然清竹隻是個宮女,可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被凍著。


    鄭嬤嬤替清竹接過棉衣,給她穿好裹好,動作溫柔連貫。


    清竹伸手裹緊了棉衣,吸了吸鼻涕,“謝謝二位嬤嬤。”


    方嬤嬤邊擺手邊坐到兩人旁邊,“不用那麽客氣,難為你要在這吹風。”


    像她那麽大的姑娘,放在京城裏,若是沒成親的話,那就還在爹娘的保護下活得自由自在,可她卻早早隨了主子進宮,直到年滿二十五歲才能出去。


    方嬤嬤感慨,其實她和鄭嬤嬤又何嚐不是這樣,隻是她們進了宮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沒有夫君也沒有子女,就連自己的爹娘是否在世都不知道。


    以前還會時不時的收到家裏來的家書,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收到過了,就連托人送出去的銀子也不知道落到了誰的手上。


    “其實娘娘並不是我們伺候的第一位主子,卻是我們最心疼的主子。”鄭嬤嬤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了。


    她與方嬤嬤從進宮時就是好姐妹,幾十年過去了也沒有變過,倆人在這深宮中一起走過了無數黑暗的時光,相互照應,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


    方嬤嬤進宮那會特別單純,一心憧憬著美好未來,心底也特別善良,沒什麽壞心思,將所有人都往好處想,主子們也很喜歡她。


    可也因為這樣,方嬤嬤遭別的宮女妒嫉,先是陷害她偷了主子的東西,再打了她二十幾鞭,差點沒把方嬤嬤給打死。


    後來是鄭嬤嬤在大雪天裏跪了一夜,才讓主子放過方嬤嬤。


    後來那位主子因為家裏出了事,滿門落獄,自己也被牽連了,她和方嬤嬤才能逃離那個地方。


    可那時候她們已經二十七了,不是所有的宮女都能遇到好的主子,會放她們出宮,那時的她們就算了出宮也是個老姑娘,有誰會要呢?


    就這樣,她們一直留在了宮裏,直到皇上下旨讓她們去伺候葉燼歡。


    方嬤嬤點了點頭,“我們進宮也幾十年了,什麽人是什麽樣也看得差不多透了,可皇後娘娘確實是給了我很大的意外。”說著,方嬤嬤就笑出了聲,輕咳兩聲又繼續說道,“我見過的大家小姐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就算不是樣樣精通,那也是笑不露齒,足不出戶的名門淑女,卻無一人像娘娘一樣。”


    清竹疑惑地看向方嬤嬤,她覺得自家小姐這樣挺好的啊。


    鄭嬤嬤聽完也笑了,就連眼神都溫柔了不少,“是啊,咱們朝中也不是隻有娘娘一個將門之女,可沒有一個是像娘娘一樣日日習武的,別家的姑娘學的書法繪畫,咱們娘娘學得盡是動手動腳的活,平日裏動不動就愛到處玩,有時候連人都找不到。”


    聽著像是責備葉燼歡不懂事,可鄭嬤嬤的語氣確實無比的溫柔,不知道的還以為鄭嬤嬤是將葉燼歡從小帶大的奶娘。


    清竹樂嗬嗬地笑了出來,十分自豪地勾了唇角,“我們娘娘,天上地下僅此一個,不管她是怎麽樣的性子,清竹都是會好好護著,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給。”


    一聽清竹這麽說,方嬤嬤就拉下了臉,伸手拍了清竹地腦袋,“說的什麽不吉祥話,咱們娘娘洪福齊天,什麽命不命的。”


    清竹吃痛地捂著頭,對著方嬤嬤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氣得方嬤嬤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鳳棲宮內歡聲笑語,此時的丞相府卻不是很太平了。


    謝瑾鳶一身單薄的粉色衣裙,赤著腳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任刮過的風像鋒利的刀劃在臉上,謝瑾鳶也未皺一下眉頭。


    謝舒章看著她一副倔強的樣子,心裏火氣更甚,抄起手邊的茶盞就往謝瑾鳶跪的地方砸去,“逆女!”


    看著茶盞在自己旁邊炸開了花,碎片飛濺在謝瑾鳶的身上,有幾片還在落地時劃傷了她的腳掌,謝瑾鳶終是動了動唇,“為何是我?”


    為何是你?


    謝舒章不知道謝瑾鳶到底是怎麽問出這個問題的,難道他從小將她以皇後的標準培養,她一點都不知道?


    要是沒有了自己,她以為她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謝舒章氣急,指著謝瑾鳶罵道,“你是嫡長女,從小就以皇後的標準養到大,現在皇後的位置被葉家生的女兒占了,你就不心急?一心想著葉家那個小畜生。”


    聽到謝舒章這樣詆毀自己的朋友和喜歡的人,謝瑾鳶心裏是委屈得不行,眼眶都給逼得通紅,“您做這些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我是您的女兒?”


    謝舒章被氣笑,“難道我做這些不是為了你好?皇後啊!母儀天下,風光無限!你在想什麽啊?”


    真是諷刺!


    她怎麽會不知道這個父親是怎麽想的,利用她進宮,利用她在後宮,而自己在前朝,為他謀取好處,甚至想著她要是生下皇子,就舉兵謀反,來一招挾天子以令諸侯。


    謝瑾鳶從來都知道自己父親的野心,知道她從出生那日開始就是身不由己,可她從未想過這個父親可以如此狠心。


    葉家的人對於女兒要進宮,那是全家不滿,恨不得在朝堂上跟皇上對峙。而她的父親卻巴不得把她送進那個地方,好為他謀取利益。


    謝瑾鳶恨自己生在了謝家,空有一個才女的頭銜,實際上要什麽都得不到。


    她從十歲開始就喜歡葉初鶴,如今剛好七年,若是自己進了宮,那與葉初鶴不就再無可能了嗎?


    更何況皇後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麽能跟葉燼歡爭奪一個夫君,謝瑾鳶告訴自己這根本就不可能。


    謝瑾鳶挺直了腰板,對上謝舒章憤怒的雙眼,“我的路我自己走,不勞煩父親。”


    謝舒章本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而謝瑾鳶也會接受的了,誰知道得到的是她這樣的答複。


    謝舒章冷笑了兩聲,一個巴掌直接甩到了謝瑾鳶的臉上,拂袖而去。


    謝瑾鳶一陣天旋地轉後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她趴在地上止不住抽噎,她名義上的母親卻帶著妹妹謝瑾凝在一旁看著,不僅不幫忙,還指責她的不對。


    “真是家門不幸,生了這樣一個女兒,為自己的父親做事都不願意,一心想著外麵的野男人,呸,不要臉。”秦氏用帕子捂著嘴,一臉嫌棄的看著地上的謝瑾鳶。


    謝瑾凝對著謝瑾鳶做了個鬼臉,“羞羞,羞羞,不要臉。”


    謝瑾鳶沒管這兩人對自己的冷嘲熱諷,而是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路過秦氏時看了她一眼,“管好你的女兒,別以為我不敢動手。”說完就離開了,留下秦氏在風中淩亂。


    她剛剛的眼神,是真的充滿殺意!


    秦氏不由抱緊了懷中年僅五歲的謝瑾凝,咽了口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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