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辜負了父母對我的期望,辜負了自己的青春,沒能給你父愛,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麽了。”


    皇後喃喃自語,祁軒看著自己的母親,久久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會有這樣的結果是誰都無法控製的,感情的事情又怎麽能控製得了呢。


    世間萬物,唯有人心深不可測。


    若是可以控製人心,父皇就不會喜歡華貴妃,自己的母親就不會空有皇後之位,卻沒有父皇的愛。


    若是可以控製人心,二皇弟就不會在短短數日之內喜歡上聖女,聖女也不會對二皇弟芳心暗許。


    所以啊,他這一生,可以寵數個人,也可以寵一個人一輩子,卻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愛會讓人有了盔甲,但是也會讓人突然有了軟肋,而為帝者,不應該有軟肋,至少不應該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有軟肋。


    “母後是後宮表率,前朝大臣也都對母後讚歎有加,母後是一個很優秀的後宮之主,就算是父皇也挑不出毛病。”


    祁軒安慰道。


    雖然是安慰皇後的話,但是這些話卻是實話。


    “是啊,就是今天聽到了祁燁那孩子的話,忽然有些感傷罷了,不過現在看到我兒如此體諒母後,母後也想明白,以後不會再難過了。”


    祁軒挑眉,“母後感傷什麽?難不成真的讓兒臣給母後找一個兒媳婦兒,母後才會不感傷嗎?”


    皇後被祁軒的一席話逗笑了,搖了搖頭,道:“我兒放心,母後不會逼你的,隻是你最後肯定是要娶皇子妃的,母後就是希望你早做準備,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母後,兒臣知道的,隻是兒臣真的沒有什麽喜歡的姑娘,全憑母後做主。”


    “我肯定會給你做主的,隻是若是你自己親自挑選的,那必然是你最喜歡的。”


    “母後是貴女中的典範,母後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全聽母後的。”


    祁軒真的是沒有興趣去給自己找妻子,與其找一個什麽都不了解的,不如找一個母後喜歡的,這樣以後也可以經常進宮陪母後,兩人也不至於無聊。


    皇後看了祁軒好幾眼,最後終於確定他是真的沒有興趣給自己找皇子妃才作罷。


    既然他自己不願意找,那就讓她來吧,總不能一直不成親吧,比他小的二皇子都要成親了,他這個做皇兄的身邊不能一直沒人吧。


    “既然這樣,母後,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若是有喜歡的姑娘,盡管跟母後說,母後會想辦法的。”


    “我知道了,母後。”


    祁軒出去之後站在皇後宮殿外站了好久,看著殿門口的方向,歎了口氣。


    很多事情他其實都明白,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罷了。


    今日二皇弟的那些話,在平常人家可以說是很平常,沒什麽大不了,但是在天家,說出來就是大逆不道,但是二皇弟不僅敢說,而且還敢讓別人知道。


    而他之所以敢這麽做,不是因為他無腦,而是因為他有這個膽量。


    至於膽量,除了華貴妃之外,父皇才是背後最大的給予者啊。


    都說父皇父皇,既是父親,又是皇帝,隻是在他們這些兒子的麵前,他先是皇帝,然後才是父親。


    可是在祁燁那裏,他先是一個父親,然後才是一個皇帝。


    說不羨慕是假的,隻是羨慕的時間太久,他都已經習慣了。


    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有些感情不應該表露出來,他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人了。


    因為有些事情是羨慕不來的,他能做的也隻有接受,因為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良久,祁軒才轉身離開,雖然失去了父愛,但是他所得到的也是很多人都得不到的,人要學會滿足,不是嗎?


    祁軒離開之後,角落裏走出一個人,朝著皇後的宮殿內走去。


    “怎麽樣了,軒兒走了嗎?”


    “娘娘,大皇子殿下已經走了。”


    皇後看著眼前的清衡,點了點頭,沒有在說話了。


    清衡看著沉默不語的皇後,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原來早在祁軒離開之前,皇後就已經猜到祁軒心中什麽都明白,隻是怕她擔心,所以什麽都沒有說,甚至還出言安慰她。


    隻是他是她的兒子,她怎麽可能不了解他,在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之後,她又怎麽可能會不心疼他。


    隻是不管她多麽心疼他,她能做的就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因為說出來也沒有什麽用,不過是把他的傷疤揭開,讓他再疼一次罷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沒能給他完整的父愛,甚至是一個隨心所欲的童年都沒有辦法給她,她其實是一個失敗的母親啊。


    “清衡,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失敗的母親,軒兒他會不會羨慕祁燁那孩子?”


    “這……”


    清衡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因為就算是她,她也會羨慕二皇子殿下,何況是大皇子殿下呢。


    明明是一樣的身份,明明也是自己的身份,可是為什麽得到的卻不一樣呢。


    隻是這些話,清衡不能當著皇後的麵說出來。


    本來皇後就覺得虧欠了大皇子殿下,若是再把這番話說出來了,皇後豈不是要更傷心了。


    隻是即便清衡不說話,皇後心裏也是明白的。


    是啊,怎麽可能會不羨慕了,試問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哪一個不羨慕祁燁那孩子呢。


    雖然是天子之家,可是他和皇上之間的相處卻更像是普通的父子,很多時候,皇後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更像是普通人家的父子相處。


    皇上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而祁燁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兒子。


    “所以啊,就算祁燁那孩子沒有喜歡上聖女,皇上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他的。”


    因為自己做了皇帝,明白了其中的辛苦,怎麽舍得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去承受這份辛苦。


    自己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沒有辦法給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名分,自己內心的是如何的煎熬,他自己最清楚,怎麽舍得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也經曆一次呢。


    所以這些就要她的兒子來承受,算是對他的補償。


    在其位,謀其政,做了皇帝以後的辛苦都是附帶的,因為最高的榮耀不僅要享受孤獨,還要為其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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