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過去!”


    命令聲一響起,衝鋒的號角就在眾人之間吹響,雲玨身後的將士們握住韁繩,提刀,一個策馬,衝鋒。


    劉典眼神肅然,荊南的人極快的反應發動迎策,迅速地整頓氣勢,握緊劍柄,朝著劉典背部身影望去,既然他們的將在此,無論怎樣,是共進退。


    “——殺!”轟隆轟隆的喊叫,嘶吼,馬蹄聲混雜在一起,兩邊的人極短的時間混雜在一起,煉獄成一方戰場。


    山腳下,血肉橫濺,刀劍劍戟互相碰撞,兵器不斷進入人身體當中引起的斷斷續續的低沉聲響,被場麵上痛苦的尖叫聲所淹沒。


    刀劍無眼,受傷流血,血紅和暗黑色將這交火之範圍慢慢染紅,交戰時落在對方身上、騾子啊自己身上的無數傷痕,遞交眼底是絕望、痛苦的。


    血紅的鮮血在雲玨的眼中慢慢流逝,在場的人都是荊南不願屈服、不去苟且的人,他們想與荊南同生死,背水一戰。


    殺紅了眼,眼眶底部的紅絲與鬢角處的血滴融為一體,堅硬、抵抗著傷害的盔甲、頭盔上滑落著血滴,那群人就是孕育在血海中拚搏,奮力一殺。不知疲憊的揮動手中的利器,隻盯著前方、哪有著敵人身影的方向。


    背後是什麽,退了便是死,是心死了。


    後方戰備,雲玨眼神有點冰冷,臉色凝重,一刻時,由她一手導致的血紅色戰場在眼前上映,她瞧著對方,劉典都在浴血殺鬥,他本來隻不過是個文人。


    正中央,劉典跟著身邊的人站成一邊,跟隨他們一同殺人,那柄長劍在他的手中顯得有點滑稽,從交火開始也不過一刻時,劉典已經有點拿不住那柄劍了。


    其身上也多數傷痕,右腿被騎兵的長矛刺中,捅出了個尖銳口的洞,咕嚕咕嚕地冒血出來,神情慘白,不敵這眼前的數十人圍剿。


    劉典等人隻有一小時刻的反擊,身邊的人接連在自己眼前一個一個的死去,沒有什麽痛苦,隻有死前一擊的尖叫聲,很快戰場被雲玨所接手。


    她看著劉典與剩下的幾十人圍繞報成圓形,劉典眼神有著不甘,卻又像是嘲弄的表情。


    雲玨隻出了一隊騎兵,她瞧著這屍體遍布、血水橫流的場麵,這本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場景,甚至她並不打算殺盡劉典的。


    身邊的人瞧著雲玨凝重的神情,沉默以待,沒有隨意的開口,阿珠右手扶助腰間的刀柄,睜大的眼睛裏映照著雲玨的身影,她有些擔心小姐。


    抬頭,雲玨朝著那座奇偉高岸的山峰,從劉典的腳下一路向山腰看去,叢林橫布,野地中隱隱約約透露出的防守哨崗,視野一直落到了最上峰坐落的一所大城。


    那本該是荊南的主城,沒有炊煙嫋嫋升起,也沒有狼煙隨風飄搖、吹往何等的方向,少了兵器的打鬥聲,劉典剩餘等人大口喘著氣,警惕地朝雲玨這邊看望。


    雲玨搖搖頭,那主城與眼前這一幕相比,倒像是沒了人煙,沒了這眼前錚錚鐵骨、誓不回頭的陡峭、巍峨,這九曲十八彎的險阻道路倒沒了讓人想去攀登踏破的誌氣。


    在雲玨的眼中,它隻不過像是個人跡罕至、人煙稀少的隱蔽城池罷了,側身,下馬。


    緩緩地走到劉典身前不足百米,他被人團團圍住,沒人動手,倒像是被人製止住的俘虜,一言一行都動不了,隻能任人宰割,憑人處理。


    雲玨雖穿了甲,卻沒帶頭盔,隻輕梳帶冠,阿珠一開始出發前說了她,認為路上不平坦、十分的不安全,可就在此雲玨擔憂的是,這頭盔或許會擋了她的視線,耽誤事。


    眯眼眼睛,雲玨認真地打量著眼前劉典的模樣,他很狼狽,手上、腿上和那張臉都被血和泥覆蓋,他所作的一戰,擋了雲玨的路。


    至此,雲玨已經耽擱了塊半個時辰,以利益的最大化來看,劉典今日怎麽也不會選擇這樣一種方式與她碰頭,她這邊也有傷亡。


    將士們將人都團團圍住,劉典正值中央露出一個微笑,看向雲玨時帶著譏諷,像是在嘲笑她理想落空,專門表露出來。


    “我從沒打算殺你。”雲玨的聲音從手握刀兵的士兵背後穿來,他的眼睛被血色覆蓋,看不清那個女人的神情,但淡淡的聲音當中並未揚起波瀾。


    耳中聽到這話,劉典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頓時低聲彎腰嗤笑,笑著將手中的那長劍也向前一扔,直起身子,不再做任何的反抗。


    “沐雲玨,作為荊南的城主,我退了。”劉典說到傷心處,笑聲減低、唔唔聲倒像是有些在哭泣。


    轉身又說道:“但我自己,不會退。”


    淩冽的聲音大聲地告訴雲玨,他自己的決定,於他而言雲玨沒有退路,他做了便是要給她重重一擊。


    劉典肅然決絕的神情落入雲玨的眼中,他的決絕、他的堅持,讓雲玨身上的氣息大變,濃濃的殺氣從眼神流露,將空氣的氣壓拉低,她神情忽然沒有那麽平靜,隻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劉典口中的話。


    雲玨手握腰間的劍,緩緩地抽出,一點一點的走到劉典的麵前,架在他的脖子上,微微用力,脖頸間壓出一道淺紅的雪線,順著劍鋒往下流,壓出了映出的劍光,閃爍在周遭人的臉上。


    “你投誠了折言?”雲玨緩緩地問道,手上的劍在劉典的脖子上又壓了一寸。


    猛然間,劉典身側所站的一人,發起快攻,想要朝雲玨的手臂處一斬,從上往下,臉色猙獰,劉典大變,想要開口阻止。


    但那人已經被阿珠快速的抽刀一擊,拔刀回鞘,斬斷手臂。


    雲玨向那微微一瞥,心有感應,阿珠有一刀,收了頭顱,角度把握幹脆。


    撲哧一聲,噴湧而出的鮮血彪了劉典一臉,正好與他想要開口說話時的神情軌跡相符,甚至劉典口中微微嚐到些許滾燙的鐵鏽味與血腥味交織在一起。


    他雙目睜大,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劉典僵硬地轉過頭,眼神回到雲玨的身上,輕微地左右搖頭,回應著雲玨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沒有。


    雲玨心底一動,思緒轉向別處,似有考慮著什麽,剛想收劍,做進一步的打算,劉典沒有任何間隙的說道。


    “我派人去阻截郭燁。”劉典平靜的語氣,給雲玨的眼神蒙上一層血霧。


    雲玨迅速轉過頭,盯著劉典,眼底的怒意打量著劉典的話是否是真實的,還是誆騙她的。


    迎著雲玨想要殺死自己的眼神,劉典反倒是更加平靜,慢條斯理地往外蹦字,一邊說著一邊點頭,像是十分讚同自己說的那樣。


    “郭燁被折言一路從淮南追殺,從淮河離江,無論走哪一定還在折言的眼皮子底下,到現在一定十分疲憊,一路上沒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正是殆盡亡命之時。”


    “我猜,想從淮南一路殺出來,除了人,郭燁也隻能輕裝上陣,沒有幹糧、糧草,到現在他拿什麽去支撐去麵對折言的追殺。”


    劉典分析著郭燁如今的現狀,對,郭燁一開始從淮南出發便是輕裝上陣,馬匹上的糧草是現搶看守他們之人的,而全身郭燁也隻準備了三天的幹糧,大家身上最重的怕就是武器。


    劉典沒有一句話,雲玨的手中的劍就沉一分,壓著劉典的箭向內一寸,眼色更是難看一分。


    “而你偏偏哪都不走,欺負我荊南勢弱,這麽急,說明你也沒把握吧,那麽郭燁這麽危機.......”


    劉典的語氣停頓了一會兒,眼睛轉動,好像在考慮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朝著雲玨的臉上露出一抹譏笑。


    “你肯定離他不遠,想趕快匯合去救他?!其實我這兒是最安全的是吧?!”


    忽然,劉典話語的音量提高,有些尖銳的聲音讓在場的人有點不舒服,言語透露出來的信息和情緒表明劉典有點瘋狂,他不斷地想雲玨那吐露心思,從雲玨的神情上好像是想驗證下自己的話語對不對。


    “所以,截殺郭燁——”


    “......”


    劉典的話被打斷,劍已經沒入了她一半的頸部,堵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再也發不出聲,斬斷了他幾乎左邊的大動脈。


    雲玨一瞬間出手,沒有再給劉典說下去的機會,他帶著驚訝的眼神倒下,沒想到雲玨會出手這麽快,神情的平淡倒是早已知曉雲玨絕不會留他活口。


    抽出劍尖,呲啦——,這次噴濺的血痕倒是落了雲玨的一身,從半腹到腿部有著血跡的斑駁,輕甲上的眼色變得有些豔麗明動,整肅幹練上充滿鬼魅的氣息,映著明顯的眼色差異,帶來一種別致的美感。


    收回眼神,雲玨幹脆地將劍插入劍鞘,轉身,眼神低沉,神情有些難以放鬆的緊張,隨機大聲說道:“......殺了,祭,死去的將士。”


    身後的人交戰,很快分出勝負。


    雲玨有些疲憊,連日的趕路讓她的精神已經十分的疲憊,再經曆這麽一場廝殺和死亡,眼底的青黑能夠明眼瞧出來,她回想著劉典剛才的話。


    一劍殺了他,是不想讓他再說下去,這些話也不能傳出去,而這其中讓雲玨心中一緊的便是郭燁的情況。


    此刻,雲玨腦中擔憂不止,劉典此刻派人去截殺郭燁,而確實按之前所說的那般,大哥確實離她不遠了。


    就是不知,折言到哪了?!是不是猜到大哥的路線了?!


    這個計劃實行時,一開始就是不完善的,有太多的因素時無法確定的,變量太多隻能路上一點一點的完備。


    隻不過她沒想到,選擇荊南,會讓劉典瞧出......不是荊南勢弱,而是她自己的心虛。


    怕是大哥在麵對完折言後,很有可能還會遭遇劉典的截殺。


    雲玨閉上雙目,像是在休養,平淡的神情下隱藏的波濤。


    身後有幾人的身影緩緩朝著雲玨走來,他們都是昌北軍的老人,從前都是跟在郭燁身邊,劉典剛才話他們都聽見了,劉典這招絕,戳中了雲玨的脊梁骨。


    趁著郭燁病弱,他要報複雲玨。


    這幾人知曉其中凶險,因此十分擔心郭燁的安危,畢竟從淮南出來到現在其中有多少凶險是難以阻擋的,郭燁很有可能已經死在了路上。


    擔憂,恐慌,未知的情緒在心底彌漫開,多多少少充斥著不安,若是郭燁死了,他們這些人得活的多麽痛苦。


    來到雲玨身邊,阿珠也在,瞧著兩邊的神情,不吭聲。


    “怎麽了?”雲玨微微向後撇,瞧著這幾人的身影。


    其中一人開了口,語氣有些猶豫:“郭燁那,萬一.......”話語裏斷斷續續的,隻說一半,雲玨就知曉了他們的意思。


    他們離郭燁已經是挺近了,若能此時掉頭,朝東北急行,不出一日,便能同郭燁相離甚近,成功營救。


    但若繼續前往青州,錯過了時間差,萬一郭燁死了,他們.......他們絕沒有人苟且。


    “去青州,先同漢中匯合。這時去找了大哥,就現在的人,是要他們去送死麽?!”雲玨的聲音不怒自威,沉穩的神情已下了決定,朝著這幾人揮了揮手。


    “——可...”


    “別說了,去青州。”雲玨再短短的重複了六個字,她心中已做出抉擇,不由多說,這件事她與郭燁早就開始謀劃,一步一步的,不能輕易破壞。


    青州是個在荊南的好地方,同漢中匯合,這是重要的一環,不能走錯了。


    況且,她相信大哥。


    ——


    另一邊,郭燁背部重傷,有人給他緊急處理傷口,那是被折言帶人親自追殺他時留下的箭傷。


    那身邊的人都疲憊不堪,多日的逃亡和剛剛的追殺讓他們連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折言從洛陽親自趕回,對郭燁進行追殺,步步緊逼,處處設伏。


    眼前山巒疊嶂,草叢灌木低蕩,他們放棄了騎馬,目標太大,轉為行軍,從小路行徑,繞過重要關卡,以及拜托折言的視野。


    忽然,郭燁前不遠熙熙攘攘的有聲音從中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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