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的一下。


    人影突起,一道墨綠色的身影迅速地靠近郭燁,手掌心光芒閃過,距離直線縮短,快如遊龍,筆直的刀鋒快要行至郭燁的臉麵前。


    身邊的人沒反應過來,大吃一驚,郭燁等人根本沒想到會在距離他們如此之近的位置會有人埋伏,而且斥候和派出去巡視的人根本就沒有發現。


    直麵而來,郭燁瞳孔放大,視野中隻見一瘦弱男子,身形迅速,手持鋒利匕首朝自己行駛。


    匕首的劍鋒處突突向前,與郭燁的胸口處僅剩十寸餘息,郭燁身旁人大驚,欲轉身而不得。


    身影停留在一半,臉色大變,手臂關節處向後反轉,企圖在那柄匕首刺入郭燁身體某一處之前,抓住它。


    手指剛伸出來,其餘灌木叢中身影突起,唰唰的衣袖帶動草木的聲音響起,噠噠腳步踏在那人的陰影上,郭燁身邊的人迅速反應,向後退後,與郭燁拉近距離。


    又即刻回手抽出兵器,朝著來的人頭上狠狠劈去,不知為何,郭燁的身邊隻剩下了二三十人。


    麵對對方的刺殺,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郭燁右手砥柱腰腹,左手一把抓住像自己刺殺而來的匕首的手腕處,向上一抬,用離向前一撞,牽動了背部的傷勢。


    刺殺的人被後坐力牽扯,向後退了兩步,麵帶凝重。而郭燁卻牽動了背部的傷勢,右肩的用力將背部的刀傷扯開,剛止好血的傷口又開始隱隱地向外滲血。


    映在了郭燁的背部,粘稠、似是與衣布粘在一起,難受、疼痛。


    郭燁皺眉,神情微妙,眼前僅半米開外的刺殺者,揮動著他手中嬌小卻可一擊割喉的匕首,左踏,朝著郭燁的右肩砍來。


    他也知曉了,郭燁的背部有傷,先斷其一臂。


    身旁的人大驚,剛才一幕依然十分凶險,如此再瞧著,真當是恐慌,他們壓著心中的念想,紛紛不顧生死和背後的偷襲,隱約要朝著郭燁這邊過來。


    “王磊,注意周圍!”郭燁製止住他們,尤其是那個帶頭的中年男子,身著青衫,是身後一群人的領頭之人。


    被含住的王磊停住了腳步,他突然後撤,郭燁的話沒有一絲猶豫地在這奏效,眼神微轉,噗嗤——,一刀解決了身後之人。


    睜大雙眼,神情驚恐,緩緩向後倒下的那人,根本沒搞清楚王磊是怎麽看清楚自己的軌跡,沒有閉眼地倒地。


    這邊被郭燁叫住的眾人又紛紛地停住,跟著王磊的身影重新向後布防、殺敵。


    刺殺的瘦弱男子身速極快,見一擊未得手,又朝著郭燁的追去,改刺為劈,鋒利的匕首側口操著郭燁的頭頂往下斬落,迅速而來不及躲避。


    郭燁眼睛微眯,沒有選擇避開,蹲下彎腰,雙手展開,朝前保住了那名刺殺者,往前狠狠地撞擊。


    那匕首瞬間轉變方向,握住,往後,向下,想要插進郭燁受傷的背部,等待著那一刻時刻的到來。那名刺殺的瘦弱男子眼底發出精光,眼神發狠,誓要將郭燁殺死。


    沒來得及及看,郭燁側身,抬起右腳超前一頂,與瘦弱男子拉開距離,右臂微抬、擋住了那一擊匕首的攻擊,沒有斬落到他的背部傷口,不然他一定會當倒地。


    手臂被劃開,郭燁眉頭一皺,口中微微嗯聲,疼痛一下子在傷口處蔓延,很鋒利、角度很尖銳,右臂的血肉被森森花開,在一片紅與深紅的血肉下能見森森白骨,這一刀劃得極狠,郭燁疼的後牙齦打顫,額頭間冒出些許點滴冷汗。


    郭燁倒退幾步,左手為心,向前快速投擲飛鏢,瘦弱男子連忙躲閃,但連他也沒想到,這堂堂的郭家世子郭燁竟然會武力,世人隻知他胸中有丘壑,卻不知他還能過兩招。


    這一下來之前劉典也同他們細細說話,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郭燁能夠在這其中抵擋住他兩招,很是意外。


    剛才郭燁的飛鏢突入而來,隨慢了一拍,還是有一柄刺中他的大腿,讓他此刻行動不似剛才那般的快速,容易羅處頗章。


    瞧著眼前的瘦弱男人,郭燁大口的喘著氣,右臂手臂處不斷朝外流血,每每抬手都能牽扯到傷口的變形置換,肌肉的鬆弛也讓郭燁倒吸一口涼氣。


    右臂和背部的傷勢讓郭燁的身體緊繃,渾身冒冷汗,眉心處的一滴冷汗順勢滑落,留至鼻尖,再度低落在胸腔處。他隻能勾起背部,才能給自己負重的傷口稍稍有所緩解。


    郭燁的眼神盯著他,深怕瘦弱男子做出何舉動,讓他防不勝防。


    交戰情形明朗,郭燁的堅持為王磊他們爭取到了時間,眼下跟著瘦弱男子前來刺殺的眾人已經一一在被王磊等人清理,很快包圍圈中就會隻剩這名瘦弱男人。


    此時郭燁緊緊盯著他,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再戰下去他一定是個死,瞧著同郭燁的距離,要是想拉開的話,還是有機會的。


    王磊雖說與身邊的廝殺,但包圍圈卻在向郭燁和瘦弱男子包圍,一點一點的將獵物收入囊下。


    在這情形下,那瘦弱男子動了,他向後踏去,轉身左腳為軸,向右身發力,打算朝著郭燁的左邊全力奔跑。


    “攔住他!”郭燁大聲下令,汗水從他的額劍滑落,很是緊繃。


    他的行蹤不能被折言所探知。


    可王磊還未來得及行動,瘦弱男子突然從郭燁右側行至掉頭,手中鋒芒一閃,銳利無比的匕首尖又朝著郭燁的左側下手,一瞬間加速,快到要將郭燁的喉嚨刺穿,大動脈斬斷,絕命於此。


    猛地一下,下一刻王磊一柄飛鏢刺入了瘦弱男子的眉心,他麵露差異、眼有不甘,帶著怨恨和遺憾倒下,刀光火石之間,郭燁的心提到了心間,又瞬間落下。


    這個距離,那瘦弱男子根本避不開。


    要說郭燁的投擲,還是從王磊的手底下教出來的,風的來去,都在王磊的耳中了。


    很快,王磊等人解決了剩下的刺客,他們迅速合攏,將屍體推在一起,不敢分散布防,生怕又來一場如同剛才那般的刺殺,郭燁可不能再傷一條手臂。


    再有一次,可能就是命。


    王磊挑開屍體的衣物,向肉色的體膚內部瞧去,並未有什麽特俗印記可以表明身份,身上也多是一些尋常之物,連刺殺的信物也沒有。


    不像是特定來殺他們的。


    王磊指著這堆屍體,麵帶疑慮:“偶然?!”難道是偶然碰上他們的.......不太像是折言的手筆。


    他們剛拜托折言的追擊,郭燁甚至偽裝離開大部隊,不可能這麽快被折言察覺,其中難道還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


    有人專門給郭燁清理傷口,敞開衣扣,先將郭燁背部的傷口上藥再次拉近,條件艱苦,又忍痛,將手臂上的傷勢縫合上藥,將傷勢處理好,郭燁滿臉蒼白、已然是虛弱無力。


    他雖說是練過,但也禁不住這幾日接連的刺殺流血,傷勢慘重的他很難直起身子、抬手說話。


    身邊為他清理傷口的那人輕輕地攙扶著郭燁的手掌,行至到王磊的額麵前,又向後撇了一眼剛才給了他重重一擊的瘦弱男子身上,之前一幕太驚悚。


    這人竟然沒有選擇逃,以此為誘餌,打算對他進行最後一擊,那一刀若是落在了郭燁的身上,他必死。


    又走到之前他們埋伏的位置,他們一直躲在泥濘的灌木叢下,呼吸微弱,像是早已得知了郭燁的行徑路線,快速地趕到這裏,又在周圍徘徊許久,表明在找到什麽人......找到了,又等待在這許久。


    除了西側和北側的高山阻擋視線,從身後過來的平川,讓郭燁眾人的身影在高山遠眺的視野中無比明顯。


    都是死士,寧願死,也要完成任務。


    郭燁微微皺眉,迅速便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對內還是有奸細,鏟除不幹淨。


    即使他花了這麽久,也沒能將其中的間隙弄幹淨。


    郭燁的推斷讓王磊等人吃驚,他們萬不敢相信有此奸細在其中,難不成他們的布局早已被看穿,眼下隻不過是在他們的手掌心傷跳舞?!


    王磊大驚,睜大眼睛說道:“你說什麽!”手掌握拳。


    搖搖頭,郭燁說道:“不是折言的習作,他的人應該被我們清除幹淨,但其他的人就很難說了。”今日這次應該是被其他的習作得知埋伏,針對折言的一係列舉措可以安心驗證,剔除幹淨了。


    可其他勢力的人就很難說了。


    “那我們還要往前走麽?!”


    又有人說道:“老夏他們那邊應該堅持不了太久,回去也很難保全將士們的命。”他們沒有退路,隻能朝著他們既定的目標走。


    盡快同雲玨匯合。


    郭燁清楚地知曉自己的目的地在何處,低頭左右瞧看自己的身體狀況,眼前的昏暗和眩暈,讓他明白身體的虛弱可能會導致他的行軍速度大幅下降,微白的唇齒緩緩顫動,卻也說不出什麽。


    他抬頭,看著天上太陽移動的軌跡,推算如今是何時辰,在黑暗降臨之前,他們必須離開這裏,剛才打鬥和喊叫聲怕是引起當地人的注意,很快就會有人來查看情況,無論是誰,都不知知曉他的身份。


    郭燁眼神堅定,眼角抬起,語氣肅然道:“將屍體都埋了,不要留下一絲痕跡,掩蓋交戰的痕跡,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折言很快究會察覺到我的意圖,來拖住我的腳步。”


    折言不會那麽蠢,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不出一日,便會察覺到他的失蹤,繼續追擊的人突然不知去向,折言一定會加大排查力度,剛才異樣若有人上報,折言必然不會錯過。


    郭燁身後的二三十人立刻領命,打掃戰場、清理痕跡。


    郭燁重傷,難以維計高速行駛,隨後王磊背著郭燁,繼續朝西北行駛。刻不容緩,生命隻在朝夕之間可能究會灰飛煙滅,時間是最不要錢的東西,掌控命運的一切。


    郭燁的眼神朝著某個方向放空,神情露出微微思念。


    小妹,相信我。


    ——


    穗河,江邊。


    雲玥的車隊在此休整,讓馬匹休息喝水,整頓行持裝束,節約資源,才能更有效的到達長遠的目的地。


    不久前,他們剛剛解決了一匹攔截車隊的山匪。這樣一個亂世,各地占山為王,圖窮匕見,人吃人的世界,殺人已經很難成為評判任何一個人的因素。


    殺與不殺都是功德。


    血也不再是血,倒成了某些人的戾氣,為了在這吃人的環境下強化自身,免於欺辱與死亡。


    雲玨殺劉典時,沒有猶豫和同情。雲玥剛才下令時,也不見憐憫。


    若是在以前,雲玨絕不會動手,而雲玥必然會開口放過一些人,可是都變了,變得沒有像當初那樣顧慮他人了。


    雲玥斬斷了家族,雲玨消磨掉了不必要的同情,她們變得更加強大,更加令人佩服和欣賞。


    忽略過程,再比較,崔先生或許兩個都會收下,哪個都不留遺憾。


    崔先生在永平五年就死了,死因是瘟疫。戰亂紛起,屍體成堆,導致人死亡最高的不是人吃人。


    是饑餓,是疾病。


    人在亂世,活與死,往往都是看老天爺的心情。它想讓你再多活一時,便是幸運,但要是死了,那也隻能怪你自己不得老天爺的眼。


    這個消息,雲玨還不知道,交通堵塞,她對崔先生的地域消息並不靈。


    ......


    整頓了一會兒,雲玥下令啟程,讓車隊在前繼續行持,後方的補給車空出來的就拆解,將馬匹,以防萬一。


    可下令後,車隊並沒有迅速行駛,反而雲玥起疑後,車隊前方傳來騷動,人影的湧動和聲音的潰散,都在告訴雲玥,前方有人堵截,大事不好。


    雲玥神色平靜,在離開平陽後她再也沒有變動過情緒,又恢複到之前的從容淡雅的神情,眼底少了唯一一點的靜弱,多了些堅毅和狠勁,她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褻瀆。


    常嬤嬤撩起簾子,方便讓雲玥的視野能夠一眼望到車前。


    那裏有個威猛高大、身穿盔甲的大漢,他大嗓門的喊叫顯得倒有些豪爽:


    “忠王妃,我們將軍請你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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