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進入十一月,雪丫丫和哥哥姐姐一起,上午跟著肖美娘學認字,下午午睡個把小時,起床後就隨著雪山洪滿村外溜達。雪千言是不出去的,他寧願跟著肖美娘喂雞,跟著姐姐們揀雞蛋喂鵝。對的,為了保護小雞免去黃仙的煩擾,當時一同喂養的還有兩隻鵝。


    雪山洪上午是跟著兒子的,下午偶爾回來晚一些,但帶著雪裏二去了幾次城裏後,他今天就踩著雪丫丫醒來的點回來。雪丫丫不知道這些,但這不妨礙她親近這個疼她的爺爺。


    雪山洪抱著雪丫丫往外走,邊問道:“俺們今天往哪去?


    雪丫丫前後看看,軟糥糥道:“爺,看魚!”


    魚?雪山洪有些惆悵道:“俺們這哪裏有魚,就那一條條水溝子!”


    他們這山是挺多的,但河就少了。僅有一條大河,為了吃水,莊裏順著大河挖了不少水渠引進村裏,大村西和村中又都挖了蓄水池子。按說有水就該有魚,但中了邪受了詛一樣,村裏就是少見魚。要想有魚,那還是得跑到五六裏外的那條大河。


    雪丫丫奇了,原小說中,她是跟女主一天生下來的,也沒有郎子言也就是現在的雪千言的存在。因為家貧,生下來後的原主,又瘦又小,一度還險些沒了氣息。接生婆——她不知道是不是給她接生的那兩位(原書中隻用了“接生婆”三個字),在原主出生後,一度勸雪家放棄原主,原主也確實被扔到了一條水溝邊。


    原文的描寫就是“時近中秋,然雪家才出生的四孫女,卻被無情的扔到了水溝邊,星光點點,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麵。那微閉的眼睛,突然就睜了開來……”


    後來,還是白秀英這個當娘的不舍,尋了過來。她看書的時候還奇怪,若是已經死了,既然是自己孩子,不是應該埋進自己祖墳堆裏?就算不能進祖墳,那挖個坑埋了又能費多少事?至少能免去野生動物把孩子撕開吃掉吧?而且原小說中,肖美娘也並不是很慈善的婆婆,因白秀英連生了四個孫女,她對兒媳婦很是苛刻,剛生產完就下地做飯的那種。


    無力問天,雪丫丫早想明白了不相信任何記憶中的劇情,劇情僅作參考,遇事還是從本心出發。她尋著書裏的描述,大概估計了那條河的方位,指揮道:“俺爺,俺們去那!”


    雪山洪看孫女指向西北的方向,那裏沒什麽人家,有些密集的灌木,但那裏平日幾乎沒什麽人過去,即便老二打獵,那也是往熟了的地方去。遂他有些猶豫,對孫女道:“等爺爺拿些東西哦。”


    他背了個背簍,雪丫丫看到裏頭還放了把柴刀。轉而抱起雪丫丫,順著冒過腿肚的雜草往她指的方向走去。沿途還看到幾味值錢些的草藥,雪山洪一一指認給雪丫丫,告訴她有什麽用處。當然,都是獵戶人家常認的藥草。


    林福寶知道雪丫丫起床的點後,趕時間一樣到雪家要看妹妹,祁英磨不過她,隻好陪著她來了雪家,她是個孝順的,會走路後很少要祁英抱,今天當然還是自己走。因為人小腿短,她走到雪家的時候,雪丫丫和雪山洪早都看不見人影了。


    她怏怏的跟雪千言一起揀了幾個雞蛋就要回家,祁英忍不住道:“俺們福寶咋那麽歡喜妹妹呢?”


    林福寶道:“妹妹好看,看到主歡喜!”


    祁英無語,全村老少,但凡是有眼睛的,哪個不說自家福寶長得好看?雪丫丫那小丫頭是不醜,但那也就是長得周正水靈些罷了。那跟她孫女比,也不是一個級別的啊!


    但她也不好多說,小孩子嘛,總有些自己奇怪的認知,還自覺自己有理。都是這麽過來的,等過了某個階段,說不定她自己就變了。


    不去管祁英祖孫,雪山洪抱著孫女走了一截後,胳膊也有些吃不消。雪丫丫要下來自己走。雪山洪猶豫了下,讓雪丫丫在他後麵,他一路走一路清理路上的野草,好讓孫女走得更平整些。走了約四五百米,路突然斷了,土層塌陷了下去,直接形成了一個水塘子。雪山洪這才發現,這水塘子還連著兩條水溝。


    這水塘倒不大,也就七八個平方,水也不深,僅到成人膝蓋罷了。最重要的是——裏頭有魚!


    雪山洪看著水塘裏自由嬉戲的黑魚、草下點點的鯽魚、甚至還有些小草魚……


    他低頭看看孫女,奇道:“丫丫怎麽知道這有魚?”


    雪丫丫道:“不知道有魚?”


    好吧,他換個問法:“丫丫怎麽要往這來?”


    “沒來過!”雪丫丫幹脆道。她能說是根據小說猜的方向?畢竟偌大一個莊子,平素少人來的也就是這裏。


    雪山洪看著小池塘裏的魚有些不舍,天冷了,水很涼,還有小孫女在……


    可是這些魚就此錯過了,真的很讓人心痛啊!他想起年輕時小重慶做的那道酸菜魚,口水就漾了出來。雪丫丫不知道她爺爺想到了什麽,但肯定是好吃的,因為她爺爺咽口水了!


    她看看爺爺的老胳膊腿,看看魚,對雪山洪道:“俺爺,俺們釣魚吧!”


    雪山洪看著雪丫丫,噗嗤就笑了出來,他家孫女咋想的?還釣魚?就這剛過他膝蓋的毛娃娃,真坐在這,是她釣魚還是魚釣她啊?


    個奶娃娃還想要釣魚,雪山洪揉了下雪丫丫氣呼呼的小臉:“爺爺沒魚鉤子啊!”


    雪丫丫看看家的方向,因為人小,灌木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但依過來時的時間推斷,他們離家應該也沒多遠。為了吃到魚,雪丫丫堅定到:“俺奶有針!”


    雪山洪已經習慣了雪丫丫的驚人之語了,他不去追問孫女哪裏知道的釣魚,更不會追問她怎麽知道用針做魚鉤。隻覺得,自己老伴說的,讓丫丫跟著一起學管家,應該也不是壞事。


    他是聽說過有人生而知之,也聽說過傷仲永,別看他不認識字,但他聽得懂文章的!這就跟後麵有些人,他認識字,會讀,就是不會寫一樣。都是受時代限製。也是因為聽得懂,所以他才有膽氣救下肖美娘還帶回家,他不覺得自己配不上肖美娘,老婆子覺得他好,他覺得她好,他們就過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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