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位麵,邪靈族,國都。


    雄偉的國都中,漆黑色的皇宮矗立在最中心位置。


    皇宮內,最高處的王座由各種奇形怪狀的獸骨搭建而成,猙獰而威嚴。


    獸骨王座上,一襲深紫色長袍的申玄看著屈膝跪在王座下的蒙狄,臉上出現了幾分不滿,蒙狄如果不是一開始就跟隨他的老部下,早已是一具白骨了。


    “蒙狄,朕的忍耐是有限的。”申玄冰冷的聲音響起,令蒙狄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陛下,屬下發現反叛軍經常在骨海荒漠活動,我們正在縮小搜尋範圍。”蒙狄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小心翼翼地說道。


    申玄眯了眯眼,慢慢轉動手上的黑色骨戒,冷冷地道:“骨海荒漠,哼,那群縮頭烏龜倒是會躲。”


    骨海荒漠與國都相隔數萬裏之遙,鮑鬆帶著反叛軍從國都一路逃到骨海荒漠,藏身其中,也難怪蒙狄追蹤數次都無法找到對方真正的藏身之所。


    “屬下調查到,鮑鬆的反叛軍已小有規模,鮑鬆統轄五軍,五軍由前、後、左、中,右五個部分組成,五軍主將實力都在邪靈帥中階,主將之下還有十幾位統領和數百名隊長。”蒙狄詳細匯報查到的消息。


    聽到鮑鬆率領的反叛軍已經小有規模,申玄眼中頓時射出寒光,道:“看來,鮑鬆奔逃的那一路,收了不少殘軍。”


    “陛下,反叛軍中,有一人值得關注。”蒙狄微微抬起頭,聲音高了一分,語氣多了一分篤定。


    申玄細長的眼睛一眯,饒有興趣地看著蒙狄,道:“此人名喚成梁,是鮑鬆收的一名弟子,在反叛軍中擔任中軍主將一職,屬下追蹤鮑鬆時,與此人交過兩次手。此人頗有幾分謀略之才,乃心高氣做之輩,與前軍和左軍兩位主將關係很僵,屬下與他們交手之時,成梁還數次對這兩軍主將暗下黑手。”說到成梁,蒙狄將他們之前交手的經過詳細地向申玄稟告了一遍。


    蒙狄將嘴角向上扯了扯,補充道:“屬下覺得,成梁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隻要用得好,我們就能將反版軍一網打盡。”


    聽到蒙狄的話,申玄冷笑起來,看向蒙的眼神也冰冷了幾分,道:“鮑鬆的弟子,會成為我們手中的棋子?”


    蒙狄見狀,連忙解釋道:“陛下,成梁雖是鮑鬆的弟子,但野心極大,怎會甘願做一軍主將?更何況,薑崖之子已回到囚牢位麵,鮑鬆拉起的這支反叛軍肯定會交給薑崖之子,那成梁有如此野心,豈會甘做他人小卒?”


    聽了蒙狄的一席話,申玄大笑起來,心情變得極好,道:“好好好,蒙狄。朕命你即刻前往骨海荒漠,盡快與成梁接觸,將薑崖之子的事透露給他,朕要看一場好戲。”


    得知鮑鬆的反叛軍有了突破口,申玄心情變得極好,一邊大笑,一邊揮手讓蒙狄下去了。


    蒙狄離開後,申玄從獸骨王座上站起來,在大殿內踱步,他非常期待鮑鬆與弟子反目成仇的一出好戲。


    大殿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負責抓人修建祭壇的邪靈帥伍濟匆忙趕來報。


    心情極好的申玄看向伍濟時,臉上仍掛著笑容,問道:“祭壇修建得如何了?”


    伍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將頭緊貼在地麵上,聲音裏滿是惶恐:“陛下饒命,祭壇被反叛軍破壞了一些。”


    聽到伍濟的話,申玄瞬間麵容扭曲起來,冷冷地直視著跪在獸骨王座下渾身顫抖伍濟。


    “廢物!連一群烏合之眾都收拾不了。”申玄厲聲道。蒙狄帶給他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陛下恕罪,屬下帶人前去圍剿,沒想到那支反叛軍實力不弱,破壞了祭壇。除掉了很多弟兄就跑了。”伍濟忙不選地解釋起來。


    “實力不弱?你們都是廢物嗎?”申玄不怒反笑,露出掙獰的笑容,將手狠狠按在伍濟的腦袋上。


    伍濟如篩糠般抖動,但腦子還是轉得飛快,急忙大叫出聲:“陛下饒命,屬下認得那支反叛軍的首領,是古婷,是古婷啊,陛下!”


    伍濟的話讓中玄的手停頓了下來,那支反叛軍的首領竟然是古婷!


    申玄收回手,緩緩地倚靠在獸骨王座一側的扶手上,他怎麽會忘了邪靈軍中曾經的“五大邪靈將”呢?


    當年國都之戰,首席邪靈帥鮑鬆統帥國都所有的保皇派軍隊,與申玄的軍隊對抗,首席邪靈將通玄奉命帶著薑崖之子逃往大千世界,而效忠薑崖的第二邪靈將古婷則帶著王目秘典遠遁,第四邪靈將蒙寂奉命追擊古婷,卻一去不回。


    十多年過去了,申玄還以為古婷與蒙寂兩敗俱傷,早已身亡了呢。哪裏想到,王之目重現囚牢位麵,這古婷也帶著反叛軍出現了。


    申玄癲狂地大笑起來,一群烏合之眾,即便有鮑鬆、古婷,也難成氣候!


    “伍濟,朕此次不取你的性命,再有下次,你就提頭來見,古婷的或你的,自選。”申玄麵露狠戾之色,看著伍濟,沉聲說道。


    “屬下這便去辦。”伍濟又重重磕了一個頭,生怕申玄會反悔,逃也似的快步出了皇宮。


    申玄將自己的身體深深埋進獸骨王座之中,微眯起眼,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古婷的出現,牽出了他深埋在心底,不願去觸碰的記憶。


    數十年前,古婷與他的阿陵是最好的朋友!想到“朋友”這個詞,申玄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他的阿陵,溫柔善良;他的阿陵,死在了大千人族的手裏;他的阿陵,已經離開他這麽多年!


    申玄仰起頭,閉上了雙眼,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道刻骨銘心的倩影。


    申玄伸出手,輕喚了一聲“阿陵”,那道倩影轉過身,衝他調皮地一笑,一如數十年前那般溫柔可人。


    那時,他們邪靈族還生活在大千世界中的一處廣袤地域,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帶著阿陵數星辰,看日月星辰倒映在她明亮的雙眸中,那般溫暖,他覺得自己仿佛有了整個世界。


    可是,突然出現的域外邪族打破了這美好的一切,自那以後,他才知道,原來邪靈族生活的那片天地不過是域外邪族的圈禁之地,他們仍被域外邪族監視,操控著。


    戰爭爆發,邪靈族成了域外邪族手中磨好的刀,成了衝在最前麵的炮灰。


    戰爭奪去了無數邪靈族人的生命,他都不曾在乎,但令他無法接受的是,那場位麵之戰奪走了他最心愛的妻子。


    他趕到戰場支援的時候,隻看到他的妻子薑陵倒在地上,周圍的大千人族和邪靈族還在鏖戰。他隻覺得呼吸仿佛都要停止了,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抓住了他的心,那種痛,痛入骨髓。


    他把妻子抱在懷裏的那一刻,似乎天地都寂靜了,那一瞬間,他聽見樹葉落下的聲音,那麽輕,那麽靜,而他懷中的人兒,輕飄飄的宛如一片落葉,若不是他死死抱著,隻怕早已隨風飄逝。


    若沒有位麵之戰,他的阿陵不會丟了性命,若沒有大千人族和域外邪族,他的阿陵也不會離他而去。而那些該殞命的,卻都還活著!他好恨,恨發動戰爭的人,恨奪去他妻子生命的人!


    戰火紛飛中,抱著妻子屍骸的他,周身黑霧翻騰,雙眼猩紅,他做了一個瘋狂的舉動,將妻子的屍骸與自己融為一體。從此以後,他們合為一體,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作為邪靈族皇族子嗣,薑陵擁有皇族血脈,而與妻子的屍融為一體的申玄,則意外獲得了幾絲稀薄的皇族血脈。


    皇族血脈使得申玄左手掌心的豎眼發生了異變,由原本的黑色變成了淺紫色,這也是他不屬於薑氏皇族,卻能參加新任族長選拔的原因。


    看著異變的豎眼,申玄做出了一個極度瘋狂的決定,他要讓域外邪族和大千世界為他的阿陵陪葬!


    域外邪族算什麽,大千世界又算什麽,他們,統統都要毀滅!


    瘋狂的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在肥沃土地上撒下的那顆種子一般,瘋狂生長,欲望將他吞噬,使他癲狂。


    “……薑恒。”申玄口中吐出一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名字,冷笑起來。


    “當初邪靈族在前一代族長薑崖七世死後,群龍無首,族人們在你我之間選擇下一代族長,他們選擇了你,卻沒有選擇我,因為你有純正的皇族血脈,而我隻是一個與妻子融為一體才擁有些許皇族血脈的皇族女婿罷了。這不對,這是錯誤!我要糾正它!我與域外邪族合謀,圍剩了你們夫妻,雖然我最後沒有找到你的王之目,但是,我還是成了邪靈皇!而且我不會叫薑崖九世,我是——申玄一世!”


    申玄緊握著左手,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最高統治者、邪靈皇的身份足以讓他放開手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無數邪靈軍進入囚牢位麵,抓捕邪靈族人,將他們押去修建祭壇,等到祭壇落成,便隻差召喚了。


    一旦召喚法陣召喚成功,域外邪族大軍降臨,借助囚牢位麵穿過世界樹的位麵通道,便可直攻大千世界。


    “至於域外邪族答應的什麽將因牢位麵製成寶物的事情,哈哈,他們還真以為我會相信?他們如果有這能力,何必要開辟囚牢位麵這個第二戰場呢,早就反攻大千世界了。”想到這裏,申玄心中生出不可抑製的興奮,他等了這麽多年,終於一步一步地將計劃推向了終點!


    域外邪族,大千世界,統統都毀滅吧!


    癲狂的笑聲在大殿裏響起,慘白的獸骨王座更顯恐怖,寒氣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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