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月也不想做男人權力鬥爭的工具,也不想被他們這樣送來送去,可是她沒有能力逃脫這種局麵。


    若是最後那句話多少讓顧應平有一點負疚之心,也許憑顧應平的本事可以救自己一回,但她也隻是在賭而已,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賭贏。


    第二天,董璋讓她沐浴熏香,於是丫頭們在她身上足足搗鼓了一整天,就像個牽線木偶任由她們施為,沒有表情沒有思想。


    聽小安說顧應平的下屬葛一春告訴她,昨晚一整晚顧應平都沒有睡覺,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而今天一整天他都待在董璋書房裏行勸解之能事。


    可惜,他的勸解好像也沒起什麽作用,傍晚,有一輛華麗的轎子來接李四月。是顧應平侍立在旁,小安說:“十八姬,你不知道顧爺磨破了嘴皮才讓董爺答應讓他接送你來回的。”


    李四月仍舊麵無表情,進了驕子,看著他將轎簾放下,她感覺轎夫們將她抬了起來,感覺到轎子在一步步朝著驛站的方向前進,她終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沒有過硬的身份,不會護身的武功,也沒有七巧玲瓏心,她什麽都不會什麽都沒有,就隻能這麽任人擺布。心就像被插在尖刀之上,每習慣一種疼痛,尖刀便會往裏再深插一點,讓她再度覺醒最初的痛,並加深傷害。


    行到一半,驕子突然停了,她以為是到了。隻見顧應平伸手撩開驕簾:“十八姬,前方有茅廁,去休息一下再過去吧。”


    李四月別過臉去,她從來未曾在任何人麵前哭過,所以不想別人看到她流淚。可是顧應平還是看到了,她的眼淚淌過臉頰,在精致的妝容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痕跡。


    他的心抽了一下,伸手去扶她,她出了驕子便由著顧應平安排的丫頭去,走了兩步她才問:“小安呢。”


    “我讓小安回去了,接下來還是讓我的人照顧你吧。”顧應平行在另一邊道。


    李四月沒有說話,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去想,什麽都不想去過問了。


    說是茅廁,進去之後又拐過了一排楓竹林,卻見裏頭竟別有洞天,一道月門掩遮著一戶人家,裏麵是一個小小的四合院,別致安靜。


    李四月怔在那裏,早有一道姑裝扮的中年女子和一侍女裝扮的少女等在那裏。


    直覺告訴李四月那道姑許是真道姑,可那侍女卻不是真侍女,久經風場,那女子眼底的輕佻與看人時的窺探模樣早已出賣了她的身份。


    她看向顧應平,顧應平卻隻是對那道姑拱手說:“接下來就要勞煩了思師父了。”


    “舉手之勞。”那叫了思的道姑手中拂塵拋了拋道,“姑娘屋裏請。”


    顧應平示意李四月跟她去,隻道:“放心吧,我在這兒呢。”


    不知為何,有了這句話,李四月真就安心不少。進了屋,裏麵有一個大大的梳妝台,上麵竟是一應俱全,什麽假發妝麵隻有她想不到,就沒有這裏麵沒有的。


    顧應平在外麵等候,了思將其他人都叫了進去,化妝的時候李四月才問及情況,了思說:“我原是住在蒼瀾江邊的深林裏,昨晚顧爺竟是快馬前來說是有急事要我相救,原我不想過問紅塵俗事,全是兩年前顧爺曾在戰亂裏救過我,是以這一回無論如何,我也該還此人情的。”


    望著鏡中漸漸變了容顏的自己,她道:“他是請你來替我易容的?”


    了思點頭:“江湖裏會這門工夫的人不多,當年提過一嘴想來顧爺就記住了吧。顧爺的意思是要把你們三位的容貌互換,由這位姑娘代你去那驛館,而你隻管裝成侍女伺候在旁就行了。”


    了思說的那姑娘自然是跟她等在這兒的那位女子,她將被易容成李四月的模樣,而李四月將被易容成之前與她一同進來的那位侍女的樣子,這樣才好一同出去,而那位侍女則不動,隻需留守這裏便可。


    李四月看著那女子:“你願意?”


    她點頭:“我跟顧爺連價錢都談好了。”


    “你可知是去做什麽?”李四月又問。


    那女子笑了:“當然知道,不過我本不是做暗門生意的,接這種活不是很正常嘛,更何況還能扮成你這樣漂亮的女人,我還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呢。”


    所謂的暗門生意就是沒有在青樓裏掛牌,但卻在自己家裏開門接這類活的女子。


    李四月不知該用什麽表情對著她,也許對她來說這一趟生意隻要有錢賺就好了,過程如何她都不在意。亂世之中混口飯吃確實不易,李四月自己也不過拿身體換安穩罷了,隻是無論如何要她主動自願,或是為了金錢,她是做不來的。


    從屋裏出來,顧應平看了一眼,煞是驚歎,兩個女子並排站著,隻要不開口說話他真的分辯不出哪個是李四月。


    “師父果然厲害。”


    “顧爺過獎了。”


    “四月。”顧應平衝旁邊的侍女喚了一聲。


    她衝他笑了笑,隻道:“快些出去吧,不然要引人懷疑了。”


    是這個聲音沒錯了,顧應平這才笑了起來。出了這院門,重新回到轎中,一路朝著驛館而去,到趙潛門前,有小廝幫忙開了門,趙潛還在喝酒一聽說是李四月來了,親自迎出來,一把將那女子摟住就攬進了屋去。


    房門關上,顧應平和真正的李四月被攔在門外,聽到屋裏的歡聲笑語李四月沒有作聲,有小廝過來道:“顧爺是要等著接十八姬回去吧。”


    顧應平點了點頭。那小廝嘻笑道:“那怕是到明早了。等在這裏可不方便,對麵給您開了一間房,不如去休息一下吧。”


    顧應平自然應好,他看向李四月:“隻是這丫頭留在這門口也不合適吧。”


    小廝點頭,顧應平便搶在他開口前頭道:“這丫頭是我府裏帶過來臨時伺候十八姬的,不過看樣子今晚也不必留夜照看了,正好我沒帶貼身伺候的人過來,就讓她伺候我吧。”


    “行。”小廝正愁沒地兒安排呢,“那就不單獨給您找伺候的人了。”


    “不必了,我們自己過去就行。”


    說著,顧應平帶著頂著另一張臉的李四月去了對麵的房間。


    關上門,李四月問他:“你冒這麽大風險,又日夜星晨找了了思師父來,就不怕萬一被董璋發現嗎?”


    “那也不能眼看著他把你送到別人的床上。”顧應平一進屋就檢查起這房間四周,確定沒其他危險這才坐下倒了杯茶水,“四月,那日在寺裏我的話沒有說完,還有後半句你要聽嗎?”


    李四月佇在那兒一時沒動。


    “若是你願意回應我,我也一定以一百倍的心意去回應你。”顧應平道,“你說那晚的舞是為了我跳的,我便當是你回應我了,你放心,今後隻要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你再吃苦。也許不能讓你立刻擺脫現在的生活,但遲早會讓你擺脫的。”


    這些話真是她做夢都想聽到的,他說得那樣動聽,她差一點就忘了她隻是想利用他。


    “那,那你要怎麽做?”


    “等入了夜,我帶你去見兩個人。”顧應平笑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晚飯送進來,顧應平便關上門跟李四月同桌而食,他又問她:“你身上的那些瘀傷……都好了嗎?”


    李四月笑著點了下頭:“你給的藥倒是很好用,都好了。”


    “那就好。”


    前提是不會再受董璋折磨才不會有新傷出現,李四月這樣想,不然即便是顧應平給她再多的藥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用過了晚飯,顧應平在屋裏擺了棋局,想跟李四月消磨一點時間也好等到夜深一些再行動。


    卻是沒想到五局下來他竟生生輸了兩局,平了一局。


    “想不到你棋藝這麽好。”顧應平有些驚訝。


    李四月不以為意:“這有什麽,琴棋書畫不過是基本功而已,再說了棋相對要安靜些我也就多練一些罷了。若是跟董璋下我定然是要全輸才能滿足他的。既然是跟你,我自然不客氣了。”


    顧應平聽得直笑,他道:“我就知道你不過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罷了,看著是個安靜的姑娘,其實狡猾得很。”


    他的語氣裏盡是調侃,李四月也跟著笑了:“那你要再來一局嗎?”


    他看了看窗外,搖頭:“更深露重,我們得出去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啊?”


    “去了你就知道。”顧應平起身推開窗戶,一把跳了上去,又轉頭把手伸給她,示意她也跟著上來。


    便是這樣,顧應平抱著她跳進了黑夜裏。這可是驛館二樓,她以為要摔下去,實則他們卻飛了起來,夜風自耳邊呼呼而過,空氣裏竟有一種清甜的味道,她怕得緊緊摟著他脖子,一時不敢睜眼。


    顧應平倒是笑得很開心:“今晚月色很美的,你確定不睜開眼看看嗎?”


    李四月聞言果然睜開眼,隻見黑色天空裏,燦爛星河,熠熠生輝,繁星似閃爍的水晶圍繞著那輪潔白的彎月,好美好美。


    雖然她換了張臉,但是她眼神總歸是不變的。他看得出她眼底那份欣喜和躍動,他道:“我們到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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