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曲折的石子路上顛簸前行,李四月一個沒扶穩便倒到了他身上,他順勢摟住她在她發間吻了吻,他一直都想告訴她,他很後悔,後悔為什麽沒有早一點識得她,也許那樣便不會讓她遭那麽多罪了。


    但是他也很慶幸,慶幸這一生終究是遇到了她,一切都還來得及。


    李四月的心裏翻江倒海,不是因馬車行得不平,而是因他那些話總那麽動聽感人,她能遇到他得到這麽完美無瑕的愛,於她而言已是不悔此生了,可是她這樣的人還能奢求得更多嗎?


    他越好,她越心慌。


    “應平,這幾日我想了許久,心中有一計策不知當說不當說。”她轉了話題,抬頭看著他。


    顧應平點頭,她道:“趙潛的人一直跟著你也不是辦法,如此束手束腳隻會防礙你,總不能每次要行動都以你受傷為由啊,這樣你也會受不了的。你何不跟楚奕商量讓他派南楚那位將軍去攻擊董璋其他地區,這樣一來董璋四處受伏,你就可以調兵遣將理直氣壯的將趙潛的人派到別處應援啊。”


    “而且將趙潛的人分開後,你跟楚奕的接觸也可頻繁一點,對於下城攻地也更方便,更不易惹人懷疑。”李四月道,“不過這隻是我的一點小看法,也不知行不行得通。”


    顧應平眉頭微動了動,笑道:“你真聰明,之前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呢。如今楚奕身邊多了一個周將軍,做這些事應是正合適的。”


    “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顧應平道,“我正愁著不知如何勸服荊州的將領們歸順蜀王,若能調離趙潛之部隊,那是再好不過了。”


    李四月笑了笑,伸手撫了撫耳發手指觸到發髻間,她怔了怔:“應平,我的簪子掉了。”


    顧應平看過去,那支她一直戴著的梨花簪確實不在頭上,他道:“應是離開寺院時掉的,你在這兒等我,我策馬回去尋來。”


    若是其他物件也就罷了,但這簪子於李四月非比尋常。已不僅僅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更是顧應平跟她感情開始的印證,是她最愛的一件首飾了。


    顧應平一路策馬回寺院,路上也少不得找上一找,直回到院門口,隻見那小和尚正張望著頭立在那兒,一見他來便迎了上去:“施主可算是回來了,我可等急了。”


    “你在等我?”顧應平一臉奇怪,卻見小和尚雙手奉上那支梨花簪來,他笑了,“果然是掉在了這裏。”


    “是那位女施主陪我做飯時掉在了柴禾堆裏,師父料定你們一定會回來取的。”小和尚笑道,“那位女施主沒有一同回來嗎?”


    “她在原地等我。”


    “真可惜,我們師父還想見她一見呢。”小和尚歎道,“既是如此那施主你隨我去見見師父吧。”


    顧應平隻當別人拾簪還主,是該當麵致謝,便跟著小和尚去了老師父的禪房,小和尚將人領進便規矩的退出去了。


    顧應平再度見到老師父深深一禮:“多謝師父,這簪子於我未婚妻很是重要。”


    老師父見他一人進來,歎了口氣:“看來老衲與那姑娘終是無緣一見了。”


    顧應平煞是奇怪,為何這老師父莫名的想見李四月,他之前原本不願見任何人的。


    “你未婚妻年方幾何了?”老師父突然問道。


    顧應平怔了一下,隨即道:“今年四月剛十九歲。”


    老師父眯著眼,左手卻掐算起來,隨即點頭:“是啊,應該是十九歲了。”


    “師父認識我未婚妻?”顧應平疑惑的問道。


    他搖頭,隻道:“不過她這支梨花簪子我倒是識得的。”


    “哦?!”顧應平笑了,“這是我未婚妻亡母之物,想來定是以前她母親戴著這簪子到過這裏上過香吧。”


    但這話說完顧應平自己也不太相信,若真是那樣,老師父何以記得一個普通的香客,而且顯然這老師父對這簪子記憶十分深刻啊。


    老師父不苟言笑,隻道:“顧施主可知當年唐僖宗曾逃至蜀地?”


    黃巢起義,僖宗曾兩次出逃那麽大陣仗豈能不知,即使當時年幼但那可是這亂世的開端,顧應平點頭。老師父又道:“當時的僖宗皇帝才年僅十八歲,血氣方剛啊。他在蜀地曾臨幸過一個貌美姑娘,隻因其身份低下被其他大臣所攔未能納其入宮,後來僖宗回都,跟這姑娘也就斷了聯係。”


    顧應平眉頭緊皺了起來,卻聽那老師父繼續道:“年少女子,能奈如何?不過另嫁他人,輾轉以求生存。她曾拿著這支簪子來找我開解,說這是僖宗留給她唯一物品,她始終相信那段露水情緣帝王是動了真心的,不然也不會贈簪留念。”


    顧應平的手抖了一下,看著手中那支梨花簪莫名的沉重起來。


    “所以,即使嫁作他人婦,在得知竟已懷了僖宗孩子的情況下她還是義無反顧的生了下來,她要我為他保守秘密,這些年也不知如何了,隻是今日一見此簪難免勾起過往之事,倒不想她竟早已西去。”


    怪不得老師父想見李四月,顧應平細細聽老師父講了過往之事,又深深行了一禮,這才離開。


    日頭高深,藍天白雲十分悠緩,樹葉在風的輕拂下搖曳著,路旁的小花因馬兒的急蹄敗掉了花瓣。顧應平卻是打心裏慶幸李四月沒有隨他回去,這世上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好的,不然心裏隻會更難過,更不平。


    她的人生不需要再添一道傷疤。


    回到馬車裏時,李四月趴在車窗旁竟已睡著了。他吩咐車夫行得慢些,又將那梨花簪輕輕插回她發鬢間,警醒的她微睜開了眼,他笑著將她抱到懷裏,小聲道:“還要一會兒才到,你且睡一睡吧。”


    李四月伸手摸了摸那被尋回的發簪,笑著點了點頭,便又臥在他懷中睡去。


    馬車晃晃悠悠行了一路,直到官道上,隻聽得有兩匹馬兒飛快的衝過來,顧應平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竟是個熟悉的身影,他忙讓車夫停下,將睡熟的李四月安頓好,行將出來衝那馬上的人喊了一句:“周將軍。”


    周豐翼聞聲急勒了韁繩,調轉馬頭,笑了:“顧兄。”


    周豐翼與其屬下封檀策馬而回,顧應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周豐翼也翻身下馬,笑道:“沒想到竟在這兒遇到你,顧兄這是......”


    顧應平抬了抬手臂,笑道:“這不是受傷了嘛,正好趁這個機會帶我未婚妻出來轉轉,隻是沒想到周將軍也在這兒。”


    周豐翼目光朝那馬車瞟了瞟,哈哈笑了兩聲:“想不到顧爺竟有如此情懷,說來巧了,我來這兒其實也是為了尋一姑娘。”


    “哦?”顧應平挑眉。


    周豐翼點頭:“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她家鄉在此處,所以想來碰碰運氣。”


    顧應平一臉疑惑,周豐翼這才解釋道:“說來話長,我與她是在西川相識私定終身的,後來我流走南楚便與之失了聯係,哪知再回來她已不在原來的地方。”


    顧應平了然:“戰亂紛飛,那隻怕是有得找了。”


    周豐翼眉心一蹙,隨即卻展眉笑了:“不怕,總能找到的。”


    二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顧應平道:“卻不想周將軍也是個多情之人呢。”


    “彼此彼此。”周豐翼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又道,“對了還未見過顧夫人,怎麽不引見一二,莫不是顧夫人不樂意見我這粗人?”


    顧應平笑了:“碰上了原該引見的,隻是一路疲勞,她睡著了。”


    周豐翼哦了一聲,點頭道:“那就下次吧,等大事落定我們一塊兒喝酒時,定要讓顧夫人賠酒一杯。”


    “沒問題。”顧應平笑了笑,又道,“對了,正好遇到你,有一事想跟你商議。”


    顧應平把之前李四月說的那個計策一講,周豐翼竟也十分讚同,直說自己一直閑在楚奕處都快長毛了,二人很愉快的敲定計劃,便又分別離開了,畢竟如今還是敵對,不好過於惹人注意。


    飛奔回安縣,李四月才醒來。而回到城內之後便發生了一件令人頭腦的大事。


    外麵楚奕正攻打得如火朝天,趙潛的部隊以及安縣的守將都忙得頭大。可是孟玉琪卻是個閑人,一整天的找不到顧應平,便找了梯子爬到顧應平所住房間的屋頂上去了。


    二樓高的屋子若是從那房簷上摔下來不死也得殘,但她就是立在屋脊之上不肯下來,也不讓葛一春上去。


    “哎喲我的小祖宗哦,我求你快點下來吧。”葛一春在地上隨著她在房頂的走動而移動,手伸著也不敢拿下,就怕她萬一一腳踩空,營救不及時就完了。


    孟玉琪可不傻,雖然不能大張旗鼓尋找顧應平,但是一想到顧應平跟李四月同時不見,她心裏忿恨至極,不能吵嚷那就隻好逼葛一春了。


    “我想幹什麽你知道,反正你若是不說實話我就從這兒跳下去,讓他來給我收屍,我倒是要看看他怎麽跟我父......父親交待。”


    孟玉琪哼哼了兩聲,料定葛一春隻能順從於她,可是陪孟玉琪胡鬧了一整天他早就疲憊不堪,他歎氣:“姑奶奶,你就不能懂點事,安靜一會兒嘛。”


    偏偏這時候葛一春倒覺得李四月是極好的。


    ------題外話------


    表示沒有收藏沒有評論,好沒有動力,誰來給我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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