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容原以為明雅是永遠不會再上相府的門了,之前杏院刺殺一事雖然大家明麵上沒捅破,都一致對外講明雅的傷全是謝成逸造成的,但王嫣容自然明白個中原因,隻是她也知道王府不會道破真相。


    這沒有證據的事誰能出來亂說呢,明雅即便再多不滿也無法宣之於口。


    但是看到明雅來相府看她,她還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笑著將人迎進院門,王嫣容一直緊握著她的手:“郡主可是好久不登門了,聽說我送給郡主的東西郡主都不太喜歡,可是對嫣容生了嫌隙?”


    看著王嫣容一副討巧賣乖的表情,整個就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天真小少女,怎麽能跟毒辣心狠聯係到一塊兒呢,明雅心中暗歎,也跟著笑:“哎,那些布料首飾我確實不喜歡啊,我就在怕萬一這裏頭要是摻了什麽化屍粉之類的,我不得死得渣都不剩啊,嫣容你說對不對。”


    王嫣容表情一滯。


    瞧她這模樣,明雅就覺得好笑,拍著她肩膀道:“哎呀我開個玩笑,不會嚇到你了吧,你看我也真是,我是行伍之人自然不覺得有什麽。倒是忘了你是嬌滴滴的豪門閨秀,哪裏聽得這些可怕言語啊。”


    王嫣容扯了扯嘴角,心道今天這明雅隻怕是來者不善,她陪著笑,隻道:“讓郡主笑話了。”


    明雅扯開她的手,轉身坐下,從袖底拿出那盒麵膏來在手心把玩著,道:“這是芳品齋的新品,你知道嗎?”


    看著她手心那盒子東西,王嫣容混身血液都涼了下來,一直沒得到將軍府那邊的消息便知有些不妙,如今看來是計敗了。


    “是,是嗎。”王嫣容挨著她一旁坐下。


    明雅把東西塞到她手心,又道:“這是周夫人給我的,說是她府裏一個小妾送給她的,很好用,可你知道我是不喜歡用這些的,她就說我與你向來交好,轉送給你也不錯。”


    “送,送給我?”王嫣容眼皮跳了跳。


    明雅點頭:“是啊,據說那個小妾因為用了這麵膏變得漂亮得不得了,周夫人怕我大哥回來被迷得七暈八素已經作主把人送到莊子上去了,哈哈哈,估計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王嫣容緊了緊手,沒有說話。


    “可見這確實是一盒子好東西啊。”明雅輕輕拍了下她的手,道,“你留著慢慢用吧。”


    “周夫人想得可真周到啊。”王嫣容別過頭,這話似是自牙縫裏擠出的一般生硬。


    “可不是,她向來是個周到的人,即便是你做了錯事也能原諒一回,不過不能有第二回哦,不然貓咪也是要發怒的嘛,你說是不是啊嫣容。”


    王嫣容臉色難看至極,青一陣白一陣,這樣露骨的話她哪裏聽不出來是在震懾威脅,手捏著那盒子麵膏,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仍舊附和著明雅:“郡主說得對。”


    “既然你覺得我說得對那就太好了。”她站起身,呼了口氣,“好了,東西送給你了,我也得走了,誒,可千萬別送我,我找得到路。”


    王嫣容雙目微睜,血絲盡現,明雅哈哈大笑兩聲,出門去了。


    明雅一走王嫣容便將那盒子麵膏摔到了地上,怒氣之盛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一屋子的下人都跪了下去,不敢聲張。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咬牙,長這麽大她還是頭一回被人打臉打上門的,望著地上那盒子她親自叫人製作的麵膏,她氣得又推翻了整張桌上的茶點,“李四月,你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妹妹又怎麽了?”這時王家長子行來,聽到屋中動靜不免奇怪。


    屋外下人不敢言語,王嫣容聽到哥哥聲音行將出來,皺著眉道:“沒什麽,哥哥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邊?”


    “今天跟宣國公府的小公爺出去吃飯,見芳品齋出了新品就買了一盒回來打算給你,你不是向來最喜歡那兒的東西嘛。”說著話,他拿出一個白玉盒子來遞到王嫣容麵前。


    這盒子未免跟她砸地上的盒子也太像了,王嫣容看得心裏一陣發怵,勉強接過手她道:“多謝哥哥好意。”


    他點了點頭:“看你心情不好,可是誰招惹你了?”


    她別了下嘴:“還能有誰,那李四月都叫人欺到門上來了。”


    王家長子皺了下眉:“李四月?那個周豐翼的夫人。”


    王嫣容點頭,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妹妹,說起這事我倒是記起今天小公爺跟我講的話了。”


    “那個紈絝子能講出什麽話來。”


    “他說他在王府裏見過李四月一眼,自此便對那女人魂牽夢縈,還說什麽要是能得到那個女人,即便是死也值了。”王家長子道,“瞧他那模樣真是不知這李四月究竟有多美能迷得他如此,但也可見周豐翼被那女子迷住怕也有道理,隻是你向不差,即便失了周豐翼的婚事,南楚之內想娶你的人也排著長隊呢,何苦跟她非較上勁兒呢。”


    王嫣容咬著唇,一臉不甘:“哼,都是些膚淺之徒,個個被她美色所惑,她除了那身皮囊還有什麽,如何能跟我比的?”


    ......


    轉眼三個月過去了,周豐翼剛走時李四月滿心沸騰著要離開的情緒,如今卻也漸漸平息下來了,小安跟明雅日日在耳旁安慰,周武周勤二人又盯得死緊,她若不作罷靜心也無他法。


    李荃的事就像一記重藥下到整個將軍府內,若說從前還有誰對李四月這個夫人小看怠慢的,如今卻都變得殷勤老實了。羅心蓮也就罷了,麗姬竟也變成小白一般的乖乖貓,誰也沒有再興風作浪,日子倒是過得平靜如水。


    不知是周豐翼給明雅寫了信讓她時刻關注著李四月,還是明雅自己心知李四月心煩難平,便三天兩頭的往將軍府跑,先是說要教李四月一些簡單的防身之術,後又跟李四月講不少在戰場上遇到的奇人怪事,總之她的嘴不曾停過,李四月隻是聽客。


    甚至有一兩回,因為教李四月武功教得累了,竟直接在將軍府歇下了。兩人感情日益增進,全然成了閨中密友,李四月也漸漸願意多跟明雅說一些自己從前的事,而對明雅所講的那些戰場上的事情她也開始有了興趣。


    至於王嫣容,不管之前李四月還回去那盒麵膏有沒有用,至少這三個月來她變得安靜了。唯一不變的是周豐翼寄回的信件,每天一封,每隔十來天便會有十幾封送達將軍府,風雨無阻,從無斷漏。


    幾天前李四月問府裏的兩個小妾這年節上要不要熱鬧一下,看個戲聽個曲什麽的,雖然她是沒興趣但不代表合府上下也不過年吧。麗姬倒是顯得很興奮,說什麽除夕夜裏也要擺個台子熱鬧一下,李四月便依了她。


    府裏張燈結彩,彩帶飄飄,幾天來進出遞帖子送禮物的達官貴族倒是不在少數,煞有過年的氣氛。周豐翼正在前線浴血奮戰,立功當前大家自然也都聞風而動拍他的馬屁,就連當今皇後也送了東西到將軍府來。


    但這可把李四月忙壞了,要打賞各路下人也就罷了,寫帖子回禮物卻著實是個頭疼之事,那些人際網跟周豐翼是什麽情況她了解得也不多,回什麽禮才不失規矩很是門學問。好在明雅多少了解一點,倒是幫了她不小的忙。


    難得忙過了這兩天,李四月摸著自己的小臉總覺得好像又瘦了兩斤,別人逢節胖三斤她卻是越發憔悴起來。大年初七這天終於無事,不過天空陰雨連綿,清冷無比,實在不適合外出,李四月便讓小安撐著傘一路往書房去,打算看看書消磨時間。剛到門口隻見齊管家紅光滿麵的跑過來——


    新節下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但李四月卻並不怎麽笑得出來,因見他手上又拿著一封信,她猜想又是周豐翼寄回來的吧。


    “夫人。”他停下腳步雙手遞信給她,“這是吳越那邊的來信,給將軍的,這將軍也不在府裏,就隻能勞煩夫人代收了。”


    “吳越國?”小安一臉驚訝,“將軍在吳越那邊還有朋友呢!”


    齊管家似乎也不甚了解,隻道:“應該是吧。”


    李四月拿過信,隻見信封上頭寫著‘周豐翼親啟’幾個字,筆鋒微淡是標準的正楷字。她衝齊管家點了下頭,齊管家便下去了,李四月推開書房的門,一邊又對小安道:“小安你瞧這字倒是有幾分像葛一春的筆跡。”


    小安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夫人看什麽都像他們的東西。”


    李四月一時失笑,是啊,她總是看什麽都像跟顧應平有關的。一個月前齊管家帶著人撤走了她滿院的菊花,又換上了滿院的各色品種的梅花,她便說那些白梅像極了顧應平的模樣,小安很是鄙視了她許久。


    李四月將信放到桌案下的第一個抽屜裏,小安看著她:“夫人不拆開看看?”


    她搖頭:“這是別人寫給他的信,我怎麽能隨便拆閱,放在這兒等他回來自己看吧。”


    小安笑了:“也是,夫人連將軍寫回來的信也從來不肯拆的,何況這還不知道是誰寫來的呢。”


    李四月啞然無語,這時齊管家又在門外敲門,小安開門打趣道:“這回又是哪裏有來信?”


    齊管家笑了笑:“夫人,是宮裏皇後娘娘的懿旨,請你到大廳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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