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應平跟別人不同,他絕不會負我,他不會。”李四月扭頭突然衝明雅吼了起來,她激動的揪著手中那張婚帖,怒視著明雅。


    明雅與李四月相識以來,從未見李四月對誰紅過臉,即便是王嫣容數次陷害,她也表現得風輕雲淡;即便是並不太喜歡陸揚,卻仍可以平心靜氣勸他改邪歸正。至於吼叫就更沒有過,明雅一時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情緒失控的女人,竟不敢相信會是李四月。


    別說明雅了,就是小安也嚇了一大跳,李四月是何等能忍耐的女子別人不曉得她還能不曉得嗎。小安想安慰李四月可又不知要說什麽好,李四月一把推開了她,看著明雅道:“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這裏麵一定有誤會,一定。”


    明雅看著她顫抖著肩頭,一臉痛苦的表情。張了張嘴,竟也不知要說什麽才好。


    “是你們。”李四月突然道,質問明雅,“一定是周豐翼的計謀對不對,他先前就無意中說過說什麽應平要娶別人,明雅你告訴我是不是他給你寫信讓你編造的這個假婚帖來騙我,目的就是想讓我死心對不對?”


    李四月帶著哭腔明明是絕望的表情,可抓著明雅的衣襟又是一臉的期待,她希望明雅告訴她這就是周豐翼跟她合夥幹的,一切都是假的,顧應平並未另娶她人。


    “夫人......”看到李四月這麽痛苦,連最起碼的禮節尊卑也不顧了,什麽話都能說得出來,小安也跟著紅了眼眶。


    明雅立在那裏任李四月抓著自己的衣領也沒有動,她道:“四月,你是何等聰慧的女子,如何不明白大哥如今人在前線哪裏有工夫做這種事情,更何況此乃小人之舉大哥絕不會如此,即便大哥為了你當真不顧一切,我也不會啊,難道你連我們的感情也要懷疑嗎?”


    “更何況。”明雅看著她,眉頭未舒,“這是蜀國婚帖,你仔細瞧瞧上麵有蜀國皇帝的大印,這是誰能造假得了的。再者蜀國使者明日才回國,如今就在驛館裏你大可以親自去問,這可是連我們帝後都已驚動的事,大哥再有本事能造得出這麽大的局嗎?”


    小安拉住李四月:“是啊夫人,你清醒一點吧。木已成舟,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不,不會,他會找我的,他怎麽可能娶別人。”李四月卻隻認這個死理,放開明雅跌坐到一旁的美人榻邊。


    看她這般換魂落魄,嘴裏一直念著不會不會,明雅歎了口氣還想再勸兩句時,小安卻衝她擺了擺手,低聲道:“郡主,夫人受了太大打擊,這時候誰勸都是沒用的,不如你今日先回去吧,等她自己靜一靜,也許就想通了。”


    小安的話也有一定道理,如今看來卻也隻能如此,她點了點頭:“那你好生照看他。”


    小安一麵點頭一麵送了明雅出門去。


    待到小安再回來時,李四月仍還是那般模樣,那般動作,似乎這一來一去的時間並未在她身上消耗,像個石化的人一般定在那裏,空洞的雙眼,隻嘴皮不時動著,仔細一看還是念著不會二字。


    小安蹲在她腳邊握著她的雙手,隻道:“夫人,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看得小安好心疼啊。”


    李四月微抬了抬眼皮,看向小安,突然抓著她雙肩:“小安,他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嗎?,應平是一個什麽樣的男子,你是清楚的對不對。”


    小安垂下頭,她搖頭:“夫人,顧爺的為人自然不會差,可是男女之間的愛戀本來就捉摸不定,這種事你要我怎麽說得清楚呢。我隻知道如今婚帖在手,世事已成定局,夫人,我們凡事總得要想開些,你還這麽年輕,你還有我,有將軍,有郡主,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東川什麽都沒有的十八姬了。”


    十八姬......多麽遙遠虛無的稱呼,卻總能由此讓人想到從前的種種,他音容笑貌還猶在旁。那一晚他第一次帶她走進他的生活,帶著她去見高子中見他們;那一晚他在河畔說的那些話......


    如今竟變成了刺心之錐,隻要想起便叫人無法呼吸。


    她站起身虛若無骨的走了兩步,隻道:“你也出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小安知道她勸不動李四月的,畢竟有些事隻能靠自己。她隻道:“夫人若是有什麽需要就叫我,我就在門口。”


    小安出去了,將門也給她關好。


    她立在屋中央,抬頭看那雕梁畫棟的屋頂,即便是周豐翼不在,這書房仍是日日被打掃得纖塵不染。她仰著頭不知想看個什麽,她明明知道就算是望穿了眼,這屋頂也是望不破的。隻兩行清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出來。


    “夫人?”她似自嘲的笑了起來,笑得那般無力又諷刺,“是啊,連我不也一樣做了別人的妻子,又為什麽要求他獨自守著空虛。”


    她複拿起那份婚帖顫抖著雙手又看了一遍,每一個入眼之字皆是那麽刺痛人心,她的手緩緩撫上婚帖上顧應平這三個字,淚水如洪水決堤而來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打濕了婚帖上的字。


    “你說過隻要我回應你,刀山火海你也願意闖的......為何不來尋我,你可知我困在這裏,心在你那裏......你可知你,你才是我的全部......”


    從前她對人對事都沒有知覺,麻木的任由那些男人擺控,不想關心任何事物。也從來不曾嚐過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這可比初初得知自己賣入青樓,宋青玉背叛友誼,甚至是周豐翼不肯放她離開,這一切的一切都還要讓人悲傷。


    她本是隨波飄零在水裏半死不活的人,是顧應平這艘船救起了她讓她看到了抵岸的希望,可如今這艘船也破裂了,她又掉進了水裏,她呼吸不了,似乎也隻有等死罷了。


    她突然大力將那婚帖撕了個粉碎然後往空中拋去,滿空中飄飛著的紅色紙屑繞著她緩緩落下,她看著這些紙屑隻是無聲的笑,然後漸漸笑出了聲,漸漸笑聲越來越大,她道:“君當作磐石......磐石無轉移,哈哈哈,磐石無轉移......”


    “噗——”心火過盛,喉嚨裏一股血腥衝出來,她吐了一口血,接著軟倒在那滿地紙屑裏,暈過去了。


    ......


    明雅回到府時,榮王正在考究來府裏送東西的陸揚的功課,還不住誇讚:“這段時間小公爺的功課好像上升不少嘛。”


    陸揚苦笑,心想這還得多謝你教的好女兒啊。


    見明雅垂頭喪氣的回來,榮王忙叫住她:“你又野哪裏去了,昨天你說要吃四味薯餅,人家小公爺今天就給你送來了,你倒好一早上不見人影。”


    明雅這才記起來這是昨天下午放陸揚回去時給他布的功課,但這時她哪有心情,抬了抬手隻道:“不想吃了,讓他回去吧,放他一天假。”


    陸揚看著她這模樣一時奇怪,這個郡主什麽時候不是活蹦亂跳恨不能踩下天來的,今天卻是精神缺缺啊。


    榮王剛要發火,陸揚忙道:“沒事,反正我頭一回做這四味薯餅做得也不是很好,要是郡主吃壞了肚子反而不美。”


    明雅朝他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家夥在她爹麵前就知道裝好人,不過她現在實在沒功夫理會他,便徑直走了。


    明雅離開後,陸揚又陪著榮王說了會話這才離開榮王府。


    等在門口百無聊賴的長隨見自家主子出來甚是驚訝:“爺?今天這麽快郡主就放了你?”


    想這段段時間以來,他家爺哪天進了榮王府不是黃昏才被放出的,日日被那明雅郡主折磨得精疲力盡。


    陸揚冷哼了聲:“走吧,回去。”


    長隨有些摸不著頭腦,隻道:“郡主是不是厭煩了?”


    “不知道,誰知道那個女巫婆心裏又想什麽。”陸揚挑了挑眉,“看她沒精神的樣子估計是來月事了,這女人呐就是麻煩,不過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清閑兩天了,唉,說起來老子真是不知道要受她的氣受到什麽時候。”


    “爺最近一段時間不是也在勤練武功嘛,等能打得贏她了就不用怕了。”長隨安慰道。


    陸揚突然勤練武藝,確實是為了能夠收拾明雅,但他卻又苦惱了:“把柄在她手上,這可不是打一架就能完事的,唉......”


    “想來郡主也不敢如何吧,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加上王爺不是還挺喜歡爺的嘛。”


    說起這個陸揚倒是笑了:“那可不,如今兩家還有意想撮合我跟她呢,嗯,等等......”


    他愣了一下,隨即道:“你說我要是不抵觸這樁婚事了,同意娶她的話,那她就是我未婚妻對不對。”


    “是啊。”


    “等她過了門就是我老婆?”


    這不是廢話嗎?那長隨心想。


    “這出嫁從夫,到那時她不得什麽都聽我的。”陸揚一臉算計地看向那長隨。


    長隨點頭。


    陸揚哈哈大笑了兩聲:“好,我決定了,我要娶了她,哼,馬明雅,等你嫁到國公府來看老子怎麽弄死你。”


    長隨抓了抓頭,卻道:“可是爺,就算是你這兒樂意了,郡主也不樂意啊。”


    陸揚收了笑,卻道:“怕什麽,她爹現在那麽喜歡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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