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豐翼想給李四月找一些生活的樂趣和向往,見到宋青玉的時候他就決定一定要讓她們見一麵的,他了解李四月,斷然不是那種記仇之人,況且故人相見想來總能讓她鬱結的心有所緩解。


    更何況,周豐翼撮合二人見麵可不僅僅隻是為了讓她們敘舊,他有的是自己的打算。


    與宋青玉的見麵安排在十天之後,因為周豐翼考慮到李四月這幾日身體不適,要等她緩過月事痛的勁兒至少也得四五天,休息一下自然怎麽也得十天了。為此他還很是感歎了一番:“你身子差成這樣,每個月都要奄這麽多天實在叫人煩憂啊。”


    確實煩憂,李四月也歎氣:“我也不想啊,每次看明雅那幾天像沒事人一樣到處瘋到處跑,我真是羨慕得不得了。”


    周豐翼別了下嘴:“這次安排跟宋青玉的見麵我才驚覺,若是以後我們真在一起了,那不是每個月都有至少七八天的日子不能歡合,實在是不美。”


    李四月本來是坐在桌前正喝著湯藥,不想周豐翼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立時一口的藥都噴了出來,可憐小安站在她正對麵被噴了個正著,主仆兩個都是怔怔的。


    隻有周豐翼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還一副甚是憂愁的模樣,全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


    小安一麵拿帕子擦著臉一麵出去了:“我我,我出去洗把臉。”周豐翼當著她一個下人的麵就敢說這麽露骨的話,她可是聽不下去了。


    李四月瞪著他:“你出去。”


    “我為什麽要出去?”周豐翼一臉嘻笑,“四月,你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反而走過來就想抱她。


    這種時候李四月怎麽可能給他抱,別過身去隻道:“你休要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我從來不曾說過要跟你在一起。”


    “那是你現在的想法而已。”周豐翼卻不以為意,端起那碗沒喝完的藥繼續喂她,“來,都喝了。”


    “......”周豐翼有時會有一種很痞的壞,叫你拿他完全沒有辦法,李四月隻得轉了話題,“麗姬每天都變著花樣的吵,意思就一個,說我霸著你不管她的死活,你是不是也去看看她。”


    “她吵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周豐翼不以為意,“再說了什麽叫不管她死活,是沒給她吃的還是沒給她穿的,真不管她死活就扔她出府去叫她嚐嚐什麽叫真正的戰亂年代,什麽叫顛沛流離。”


    “你們個個都說得十分在理,可她到底是你的妾室,心蓮不爭不搶也就罷了沒什麽多話,可麗姬她......是真的挺在意你的。”


    “你是在勸我去她屋裏嗎?”周豐翼看著她,“心蓮雖然嘴上不爭不搶,但不代表她不在意我啊,別忘了她也終究是我的妾。”


    李四月微微訝異,周豐翼不說她竟要忘了這岔,羅心蓮的存在過於低微了些,比起麗姬的激烈爭搶,她的不言不語實在叫人捉摸不透。反正就李四月看來著實不像周豐翼的妾,說他是周豐翼的姐姐還差不多。


    她道:“這段時間心蓮好像心情比之前開朗了不少。”


    “她以前不開心嗎?”周豐翼問。


    李四月隻是搖頭:“隻是我自己的一點直覺罷了,總感覺好像自你得勝歸來她就一直不怎麽開心,那次受傷也頗是奇怪,後來我們自果林回來後她好像倒又開心了起來,前兩天竟還又主動來約我,問我要不要去你書房看書。”


    “那是好事啊。”


    “是嘛......”李四月微皺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萬花樓察言觀色習慣了,改不了對人對事的小心謹慎,是以老覺得微有一點不對勁,就什麽都不對勁。


    五月二十八號這天,一大早馬車便駛離了將軍府,周豐翼沒有告訴任何他們去哪裏,去幹什麽。小安又被留下了,自從李四月知道了她跟封檀的事便總是出門不帶著她,這叫小安很有些不爽。


    所以得到小道消息知道將軍府無主的封檀屁巔巔的來時,小安卻隻扔給他白眼:“都是因為你,夫人都不肯帶我出門了。”


    “夫人那是好心,想多給我們一點相處的機會嘛。”


    “呸,不要臉。”


    ......


    靜心庵果然很靜心,處在半山腰的一處林子裏,這裏的樹木皆是百年老樹,高聳入雲且直生直立,叫人望而生畏。這兒隻是一些出家姑子靜修之地,鮮少有人來往,自然僻靜,亭前菩提花漫漫,階上青草幾叢生。


    “這兒倒是安靜得很。”李四月步入大殿,在主持的指引下拜了菩薩。


    周豐翼立在門邊,他對拜菩薩沒興趣,隻道:“去後院禪房吧。”


    後院是姑子們休息之地,石板路上微有青痕,不大不小的院落高樹林立,花壇裏的迎春花倒是養得極好,四處都能聞到一股檀香。


    剛進院二人便見樹下井邊立著一個穿碧霞掐花對襟衣裳的貴婦人,她手裏掐了一朵迎春花正微躬著身看著井裏,似是在以水為鏡檢查自己的妝容,一朵花一會兒在耳旁試戴,一會兒又簪在發間。


    雖然隻是個背影,李四月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不免輕諷:“還這麽臭美。”


    周豐翼忍不住好笑起來,聽到笑聲宋青玉陡然轉頭,見到來人她先是怔了怔,隨即目光落在李四月身上,她皺眉:“李四月,你說誰臭美呢。”


    聲音洪亮,頤指氣使。這一句倒是讓李四月似乎回到了從前的時光,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自然是說你,都是做了側妃娘娘的人了,還這麽庸俗。”


    宋青玉衝上前來,瞪著她:“是啊,我向來都是庸俗的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就你清貴,就你素雅,行了吧。”


    若是從前李四月定然要回她一句‘羨慕我天生麗質就是明說,不必如此陰陽怪氣’。不過今天她卻是說不出來了,隻望著宋青玉笑,她還是這麽明豔鮮活,挺好的。


    宋青玉瞧著她笑得婉然,似她們第一回在暗室見麵一樣,她給李四月悄捎帶吃的過去,有些事一回頭竟恍若隔世了。她一時也懟不出話來了,拿著那花竟一時扭捏了起來:“看你過得挺好,還不錯哈。”


    周豐翼瞧出她們的尷尬,忙道:“想不到側妃娘娘倒比我們先到了,我還怕你找不到這地方呢。”


    宋青玉一聽這話不免瞪了周豐翼一眼:“你還好意思說,知不知道為了今天我前幾天做了多少鋪墊。好在你們禮部的那個勞什子王大人一直帶著我們遊曆了一些南楚勝地,我就故意說我想求神拜佛,最好是找個清靜一點的方,想方設法讓他說出這地兒來,又整夜整夜的求我們王爺,他才同意我來的。”


    “真是好不容易啊。”周豐翼輕笑了笑,隨即道,“你們姐妹敘舊我就不在這兒柞著了,我到前麵喝盞茶去。”


    周豐翼轉身走了,宋青玉瞧他身影消失在院子裏,才問李四月:“你真的嫁給他了?”


    李四月轉身在一旁花壇邊的木椅上坐下,隻道:“你不是也嫁給南漢的王爺了嘛,怎麽,隻許你從良,不許我嫁人?”


    宋青玉笑了,也坐到李四月身旁,道:“哪有啊,看你現在過得這麽好我自然也替你開心啊,至少我可以不似以前那麽自責了不是。誒,快跟我講講離開萬花樓後你都去了些什麽地方,還是一出萬花樓就被他給看上了。”


    李四月看著她,卻隻問:“你以前很自責嗎?你自責什麽。”


    宋青玉愣了愣,卻推了她一把:“說重點。”


    “這難道還不算重點。”李四月冷哼,“萬花樓裏的日子都沒甚可講,出了萬花樓的日子更沒甚可講,你一定要聽,那你倒是先講講你的經曆,若是取悅了我,指不定我一開心就講給你聽了。”


    宋青玉倒不生氣她這樣作派,反而笑了起來:“四月,你竟還是同以前一樣。其實你不知道,看到你還是這麽漂亮;這麽生龍活虎;還能得良人相伴,我是替你高興的,雖然從前我們是有一些不愉快,但我想那些都過去了是不是?”


    這些話是李四月心裏想的,不曾想倒先被宋青玉說了出來,她突然笑了:“若是當初我是跟你一起跑的,也許你現在就不這樣想了。”


    有個道理叫遠香近臭,李四月還是懂的。


    宋青玉點頭:“這點你倒是沒說錯,我們若是一直在一起我肯定還是恨死你了。你長得比我好看自然事事都會壓我一頭,指不定王爺看上的都隻會是你不是我呢,總之呢你就像我生命的克星,隻有離得遠遠的才好。”


    因這話李四月忍不住一陣好笑,才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不過......那個王爺對你好嗎?”


    宋青玉眼神恍惚了一下,隻道:“還不就那樣,你知道的我總有本事把我男人留在我床上,任他女人再多也無濟於事,不然他也不能隻帶了我來南楚啊,是不是。”


    “這樣也好,至少是比在萬花樓好很多的。”李四月道,“你向來過不了辛苦流離的生活,如今又有個王爺寵著你,男人、富貴,你想要的如今都有了。”


    宋青玉看著她卻隻苦笑了下,雖然這樣講但很多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亂世下哪個人活得容易。她道:“說我做什麽,難道你不是一樣,我可看得出來那周將軍對你著實難得,明明知道你的過去竟還願意娶你為正室,這樣的男人我可是連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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