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豐翼雖然知道拒絕了崇王必遭崇王忌憚怨恨,但他不在意,他是有軍功在身的人,況且亂世中武將比文臣可吃香多了,即便崇王自此後迫害他,皇上也不會輕易相信。可若能溫柔的解決這事那是再好不過,隻是沒想到最後竟會發展成這樣。


    周豐翼一怒之下斬了崇王最得力最信任的幕僚,揚長而去,留下那癱坐地上尿了褲子的白麵書生。自此後,跟崇王的仇算是結成了死結。


    不過,他不後悔這樣做,再重來一次讓他平心靜氣麵對此事,他仍然會這樣做。所有東西他都可以出讓,唯獨李四月不可以,別說崇王了,連顧應平都沒爭過他。


    ......


    本來李四月還想著今天周豐翼回來後好生跟他聊一聊,把該說的話全都說開了。可誰知周豐翼前腳剛到家,後腳陸揚就撲進了府。


    陸揚剛到,明雅也跟著來了,這兩個人一個跑一個追撲進將軍府裏,在花園裏大鬧了一場。明雅提著刀直追了陸揚好幾圈,嘴裏不住的吼著:“你給我站住你這個混蛋,你,你立刻,立刻去給皇上說清楚,你不上戰場,去。”


    “我不去,我這次是鐵了心要去平定南平作亂的,你攔不住我。”陸揚豎著眉毛躲在李四月的身後,“仙女姐姐你快叫住她啊,她都提著刀追我十幾條街了,這是要我小命啊。”


    周豐翼坐在一旁的亭子裏寫信,對園子裏的追逐打鬧全部充耳不聞。寫好了信他將信給周勤:“立刻送去崇王府,親自交給門房那邊。”


    “是。”周勤接過信便出去了。


    雖然仇肯定是結下了,但表麵功夫還是得做。所以周豐翼給崇王寫了封解釋自己殺他幕僚原因的信,大概意思就是那幕僚出言不遜汙蔑他,又輕視他夫人,所以他就把人殺了,希望崇王不要見怪。


    他知道這信不會有什麽作用,但他也隻能做到這一點了。


    李四月並不知道今天周豐翼幹了些什麽,但她能感覺到周豐翼有些不開心。


    她好不容易掙脫了陸揚與明雅二人,坐回亭子裏,對周豐翼道:“是不是今天進行得不順利,還是崇王為難你了。”


    “並沒有。”這些事他不想跟李四月講,他搖了搖頭,反而衝著陸揚鼓起掌來,喝道,“陸揚,你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別怕女人啊。”


    明雅把刀往桌子上一拍,瞪著周豐翼:“大哥,你到底幫誰?”


    “不是我說你,人家陸揚既然有心要陪你去平定南平,你就讓人家去嘛。”周豐翼嘻笑道,“小心你這樣鬧下去,皇上看著不成章法,收了你的帥印,最後去平定南平的事還是又落到我身上。”


    明雅語噎,隻得看向李四月,可是話還說出口,李四月就忙擺手:“你可別這樣看著我,既然人家小公爺的先鋒是皇上親自下旨封的,你這個大元帥就不要這麽小心眼嘛,再說了如今去不去戰場已不是小公爺一人說了算的,他還能抗旨不成?”


    “你們不知道,是他死皮賴臉求他爹和我父王去皇上麵前賣的麵子,才得的這個先鋒。”明雅沒好氣的瞪著陸揚,“不然就憑他?皇上怎麽可能會突然讓他出征,豈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四月看向陸揚,笑了笑。


    陸揚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後腦勺,隨之道:“我我這不是為了建功立業嘛,我聽仙女姐姐的話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誌在四方,平定天下。”


    這話說得煞有氣勢,渾厚有力。可惜明雅一個眼神瞪過回去,他就又焉了。


    李四月笑出了一聲,隻陰陽怪氣道:“這世上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說什麽呢?”明雅柳眉倒豎。


    李四月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好了,你不要生氣了,不如我讓人去榮王府傳個話,就說你要出征了我舍不得留你在此宿一晚,我們也好生說會兒話。”


    明雅沒有拒絕,這事便這麽定了。


    陸揚是拍著胸脯離開的,直走到大門口還拉著周豐翼的手,不住的道:“大哥,你一定得讓仙女姐姐好好勸勸她,不然這出征的路上不得追殺我一路啊。”


    周豐翼:“......”


    如周豐翼所想,從書生男子嘴中得知今日一切的崇王,怒不可遏,當場拍碎了一個茶盞和一張梨花桌。


    被嚇得尿了一褲子的書生男子還驚魂未定,但卻是恨透了周豐翼,想那刀尖自眼前劃過,差那麽一丁點就傷到他了,他道:“王爺,周豐翼如此不識好歹,給臉不要臉,我們也不必跟他客氣,容得他這般放肆下去,遲早成為王爺心腹大患啊。”


    崇王氣得兩個鼻孔朝天,冷聲道:“哼,好個周豐翼,確實是枉費這麽久以來的耐心相勸。看來他是吃了稱砣鐵了心的,也罷,我倒是要讓他看看為一個女人與我為敵的下場。”


    “沒錯,遲早讓他跪到你麵前來求饒。”


    崇王眯了眯眼,不僅是要他求饒這麽簡單,崇王還要把那個讓他一見就魂牽夢縈的女人據為己有,最好是讓周豐翼不得不主動獻出來,那才最痛快。


    他笑了笑:“之前不是說那謝成逸給了一種很奇特的毒粉嗎?拿來試試。”


    “王爺打算怎麽做?”


    “自然不能眼下做,不然就太打眼了。”他挑了下眉,“等過段時間,這事情平息下去了,再動手。聽說斷龍山上有大群的土匪為患,皇上很是心煩。”


    “正是。”


    “那就利用他們。”崇王道,“待到年節下四處繁忙時動手。”


    ......


    紅賬內,兩個女子相對而臥,明雅顯然毫無睡意,還不住的在埋怨陸揚,甚至連榮王也埋怨上了。


    李四月笑了:“你是不是心慌了。”


    “我心慌什麽?”


    “怕他當真建功立業,成就大事,到時候你就再沒有理由拒絕婚約了。”李四月道,“所以你才這麽用力的阻止他奔向戰場,是也不是。”


    “不是。”明雅從床上翻身坐起,斬釘截鐵的吼道,隨即卻紅了臉,“他就是建功立業了,我也未必就非得嫁給他吧。”


    “可惜你是個女將軍,向來武行人最看重的就是義氣諾言,你說的話豈可自食其言。”李四月卻似早已看破她的心思,“其實你應該開心才對,你們兩家早就在說這婚約之事,遲早你是逃不掉的,好在陸揚倒是塊璞玉待雕,如今浪子回頭,你斷斷不可再用舊眼光看他了。”


    “我,我知道他是變好了不少,那還是我教導有功呢,但是......”


    “這就是了嘛。連我跟他差點成死仇的人都沒事了,你還想怎麽樣?明雅你到底是個姑娘家,如果注定你這輩子要嫁人,何不嫁個喜歡自己的?”


    是啊,這世上若尋不到自己中意的,那挑個中意自己的是再好沒有的事了。這話既是勸解明雅,何嚐又不是開導自己。


    “喜歡自己的?”明雅睜大了眼。


    看她那副驚訝的樣子,李四月撫額歎息,這丫頭行軍打仗有一套,可惜是個感情的白癡。她道:“你是真不出來,還是假裝的。那小公爺如今對你可也不是從前的感覺了,對你上心著呢。”


    明雅臉陡然紅到了耳根,微咬著唇:“你少胡說,誰要他喜歡了,看見他就煩。”


    李四月重新躺下,拉了拉被角,幽幽歎口氣:“唉,反正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想想吧。”


    明雅:“......”


    “話又說回來了,他是先鋒,你是元帥,到了戰場上他還不是得聽你的指揮。”李四月若有所思地說道,“他仍舊在你手心兒裏,你還怕他翻得了天。”


    明雅突然眼前一亮:“你說得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不是沒想到,是明雅其實也對陸揚早上了心,隻是當局者迷都沒察覺罷了。李四月笑了笑,拉她躺下道:“好了,別想了,睡覺吧。”


    三日之後,明雅大軍出征的前一天,陸揚殺雞宰羊的拿著無數禮物來將軍府,說是要拜謝李四月,自從李四月勸過明雅之後,明雅再沒有為難過陸揚,甚至還開始讚同他隨軍出征。


    “仙女姐姐真是神了。”他說。


    “那你就好生立個大功回來,讓她這輩子呀隻能嫁你,再沒有後悔的餘地。”李四月笑道。


    “嗯,四月說得對,我們可是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之後一切就看你自己造化了。”周豐翼跟著道。


    陸揚摩拳擦掌,滿麵紅光的期待:“放心吧,這次我一定會打一個漂亮的勝仗的。”


    明雅帶著三軍出征後的半個月迎來了冬至,今天比往年越發寒冷,但是南方的天氣,雪水並不多,常常的連綿糟心的雨天,一下就是小半個月,李四月倒是無所謂,反正她可以坐在炕邊看書。


    周豐翼這次雖然沒有出征,但是依舊密切關注著前線的戰報,前線忙他這個當將軍的也忙,常常是宿在了衙門裏沒有回府,二人說話的時間也少,是以李四月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告訴他那些事情。


    不過她卻開始執筆開書了,這是今年她覺得自己做得最有意義的一件事了,是做夢都不曾想過的,她竟然開始寫書了。她把這件事寫在了回給宋青玉的信中,宋青玉卻來信嘲笑她,但她並不介意。


    因為每次筆鋒流轉,她都快樂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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