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毒箭樹屬落葉喬木類,大多都生長在南漢深山老林之內,它的果實肉質呈紫紅色,其汁液劇毒無比。南漢有一種秘毒液體便是以毒箭樹果實的汁液為主料研製而成,碰到這種毒液若是身體稍弱一些不出三日便會暴斃,像將軍這樣身強體壯的能撐得這七八日已著實是奇跡了。”


    “毒箭樹?”李四月看著他。


    “對,它還有另一個名字,想來大家就比較熟悉了。”


    “見血封喉。”張大夫在一旁接話道。


    李四月心內一震,拉住那遊方大夫:“你能配製解藥的對不對,你一定能救將軍,隻要你能救他,無論你想要什麽,但凡將軍府給得起一定不會推辭。”


    “夫人稍安勿躁。”他擺手道,“我曾到過南漢見識過此毒,自然能為將軍配製解藥,不過將軍命在旦夕而我配製解藥卻至少要兩三天時間才行,這有續命丹藥一枚先給將軍服下,讓他能多撐一會算一會兒吧。”


    李四月拿著那丸黑乎乎的藥,問道:“這能續命?”


    “不能續命,隻是能暫時拖住病情罷了。不過夫人放心,我會以最快的速度配好藥的。”


    “我來幫你。”張大夫跟著道。


    李四月點頭:“好,那,那就全仰仗二位了。”


    “夫人莫要這樣說,將軍府待我等庶民一向寬厚,我給夫人看病至今也深受照顧;更何況將軍是南楚百姓的守護神,我們自當竭盡全力。”張大夫道。


    李四月讓小安親自為二人在府裏打點出了客房住下,想要什麽材料隻要說一聲,無不供應。


    等小安安置妥當了兩人這才折身回去,屋裏李四月正跟陳禦醫說著話,陳禦醫手裏拿著那顆續命藥丸正在檢查著。


    李四月謹慎小心,從來都不信任任何人,這是小安一直都知道的。


    見她回來李四月問:“如何?”


    小安道:“倒沒什麽不妥,他們已經在開始製藥了,夫人會不會是我們多心了。”


    “真的嗎,你仔細想想,任何細節都不要漏下。”李四月道,越是如此緊張的關頭李四月越是不敢鬆一點弦,崇王費盡心思要殺周豐翼,怎麽會突然就冒出這麽一個遊方大夫,就如此巧合?


    小安想了想,隨後道:“我安排二人在南麵客房住下時,三姨娘倒是自門口經過了一回,問我在做什麽,我就照實說了。”


    羅心蓮?


    “她隻問了你,沒有進院,沒有說其他?”


    “在院門口看了看,就走開了。”小安道。


    李四月眉心一緊,又看向陳禦醫:“陳大人,這藥如何?”


    “根據那遊方大夫所講我給將軍又做了一回檢查,確如他所說是那見血封喉的毒,不過......那遊方大夫既能看出這毒來,為何又要給夫人這個呢?”


    “有什麽不妥嗎?”


    “這藥成份我細聞了聞與將軍所中之毒一般無二啊,若是將軍食下隻會加速死亡,哪裏是續命,分明是斷命啊。”


    一個說一半真話一半假話的大夫......


    李四月捏住那藥丸眉心深沉,小安在一旁叫道:“太可惡了,他這是要謀害將軍啊。”


    “她以為我忙著為豐翼找解藥,四處奔波苦尋良計所以便會遺忘了之前的事,或者會因勞累而露出漏洞疏於管理,所以她就會有可趁之機。”李四月捏著那藥丸冷笑,“不過趁這個時機殺豐翼確實是個機會,可惜她不知道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更何況對她早有疑心,又豈會不防她。”


    明明知道她潛在府裏的目的就是要殺周豐翼,或者還有想摸清南楚一切動向的目的吧。所以李四月怎麽可能給她可趁之機,好在今天她多藏了個心眼,不然這藥丸喂下去,豈不當真回天乏術了。


    “夫人你在說誰?”小安卻是聽不懂她的話。


    李四月笑了笑:“沒什麽,去,把周武周勤二人尋來。”


    小安點頭出去了,李四月又看向陳禦醫:“陳大人,如今已知將軍所中之毒,你可能研製出解法?”


    “那遊方大夫說得其實也不全錯,雖知毒性可要研製解法何其艱難,少則四五天,多則十天半月,而且也未可見成效,以將軍現目前的情況怕是......”


    李四月咬牙,目光淩狠起來:“既然那遊方大夫知道這毒,自知解法。”


    半盞茶後——


    小安跑到南院客房外大叫:“張大夫不好了,將軍吐血了,你們快過去看看啊。”


    “什麽?”張大夫也是大驚失色,與那遊方大夫趕緊去了青山閣。


    剛入青山閣二樓,門突然嘭的一聲被關上。二人嚇了一跳,回身看時一同來的小安竟沒有進屋。


    張大夫正奇怪呢,突然黑暗中躥出兩名大漢一左一右將他師兄架住,強製其跪在了地上。


    李四月打開了窗戶,又將夜明珠重新放回架子上,屋裏亮了起來。她走到梨花木椅邊坐下,輕撩衣袍看向那跪在地上的遊方大夫,冷聲開口:“說吧,你是崇王派來的,還是南漢派來的?”


    張大夫一臉訝異,不解的看著眼前一幕。李四月看向張大夫道:“張大夫就先坐到一旁看戲吧,也好讓你以後多生個心眼兒,別以為是熟人就都信得過。”


    “夫人......”


    “我,我不明白夫人說什麽,我好心來替將軍解毒,你竟然,竟然......”那遊方大夫被周武周勤二人死死鉗製在身下,頭也抬不起來,卻十分嘴硬。


    李四月哪有時間跟他磨,要知道現在流失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周豐翼都精貴無比。她站起身走到他麵前,道:“他們很會選人,知道陳禦醫乃是朝廷中人實在不好下手,便選中了張大夫,難得能找到你這位還是張大夫師兄的人。你來診病說一半真話,一半假話,真假摻合叫人難以懷疑。”


    “加上如今將軍府亂成一鍋粥,你要取信我們實在輕而易舉。接著你拿出那顆毒藥丸要我給將軍喂下,想來定是覺得即使將軍立刻斃命了,我們也不會懷疑到藥丸身上,隻會覺得將軍是沒挺過來,大限已至吧。”


    “師兄你竟然是受人蠱惑前來謀害將軍的?”張大夫大驚失色,“你好糊塗啊。”


    “哼,無憑無據你憑什麽這樣說。”他冷哼。


    “那顆藥丸我沒給將軍吃,給了陳禦醫做檢查,要拉他來做對質嗎?”李四月冷哼,“不過眼下我也不需要你承認什麽,想來那些人行事張狂,既然用了你必不可能隻是金錢相誘,隻怕你最重要的什麽東西或是家人在他們手上握著吧,所以你即使被我識破也不會出賣他們。”


    那人皺著眉,這回卻沒有說話。


    “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立刻交出解藥來,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放你走,想來出了這個門我們不說那些人也不會知道你給了我解藥;第二條,我現在就殺了你,給將軍陪葬。”


    “我......”


    “師兄,你還不快速速交出解藥,怎麽能幫著歹人謀害將軍。”張大夫撲通一聲跪到李四月麵前,甚是自責,“夫人,我實在不知他竟然包藏禍心呐,若是知道......”


    “我明白,他們存心要謀害將軍,自然要將戲做得越真才能越騙得過我。”李四月扶起張大夫,又看向那人,“看來你是不想說了,周武,殺了他。”


    李四月突然的殺伐果決把那人嚇了一大跳,忙道:“別,別殺我,我,我說,我都說。”


    周武舉起的刀頓在半空,李四月看著他。他道:“找到我的是一個女人,可是她蒙著麵我根本也不識得啊,他們綁了我在南漢的妻兒,我實在,實在沒有辦法。”


    “我要解藥。”李四月瞪著他。


    “解藥......我,我也沒有。”他弱弱道。


    李四月一口心頭血嗆在喉管,氣急敗壞的看著他,他又忙道:“不過,我知道解法,我我把解法寫給你們,但能不能湊齊藥材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速寫。”李四月吼道。


    ......


    李四月言而有信,並沒有殺他,隻把他踢出了府去,至於他要怎麽跟那邊交待那就是他的事了。


    張大夫跟陳禦醫仔細看了藥方都說應該是可行的,一應藥材都有現成的,再珍貴的東西也並難不到將軍府,即使是一兩味過於珍貴的沒有,陳禦醫往宮中一說,皇上也傾力相助。但這裏頭卻有一樣東西即使是皇宮裏,也拿不出。


    這味藥是生長在南漢原始老林之中的普通草藥,之所以要它是因為它與毒箭樹生長在同一遍林區,受同樣的陽光雨露長成,又受同樣的林野藥味浸染,隻有這樣的草藥入藥方能毒毒相攻,克製周豐翼體內的毒。


    但這東西隻能在南漢才能取得啊。


    李四月拿著藥方在屋裏來回徘徊,欲哭無淚,陳禦醫跟張大夫也是麵麵相覷,眼看著藥方到手,卻沒想到又出了這岔子。


    小安也是急得團團轉:“這眼下哪裏取得到南漢的草藥,來去南漢要半個月呢,將軍......”


    “別說來去南漢了,就是讓人立刻從南漢送過來也是來不及的。”陳禦醫搖頭歎息,難道當真天要亡周豐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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