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林姒清反不再痛恨顧應平此時所想,她雙手輕輕攀上他脖頸,輕聲柔氣地道:“應平,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們從今夜開始,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顧應平將她抱得更緊了:“四月,你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四月,你再說一句你愛我,不會離開我,好不好。”


    顧應平竟顯得如此小心翼翼,像一個好不容易把糖要到手的小孩子,捧著這糖不敢相信,又不肯放手。


    林姒清驚訝他這模樣,因為這樣的顧應平是她從未見過的,她望著他眼底的深情款款,濃情意切溫柔地笑了:“應平,我愛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了。”


    顧應平低下頭,手伸進她的長發裏揉了又揉。林姒清不想再等他,踮起腳主動的吻上他的雙唇,這一刻她混身都顫抖了起來,雖然她很想像葉昭雲那般光明正大,八抬大轎,紅燭暖床,不過沒關係,隻要他肯要她,肯和她在一起,以什麽樣的方式都沒關係。


    顧應平顯然也很激動,回應得十分激烈。二人糾纏在一起,一雙倩影映在雕花紙窗上,連月色都顯得有兩分曖昧不明。


    葛一春雖然被顧應平罵走了,可是他仍舊擔心,特別是在這幾天裏,自然他不可能真把顧應平一個人丟在屋裏不管。懊惱了半天他還是又折身回來了,端著一碗醒酒湯他搖頭歎氣的進院,希望顧應平不要醉得太厲害——


    抬頭,看見那搖曳燈光的窗上映著的一對人影,他驚得掉了下巴。他家爺數年如一日的克製自己,從來不會亂,性,胡來。今晚怎麽會......


    等等,屋裏怎麽會有女人的,若是下人丫頭隻怕沒那麽大膽子,那會是誰?葛一春蹭的一下推開門,將已翻滾到榻上,連衣服都脫得隻剩半件的二人驚了一大跳。他大喝:“誰這麽大膽子敢亂闖侯爺的屋?”


    一場震喝把顧應平也叫醒了大半,他撐起身看見身下女子旖旎風光,他也是當頭一驚忙跌落下床:“你怎麽在這裏?”


    葛一春端著醒酒湯過來遞給顧應平,又忙側過身背過眼去:“對,對不起,屬下不知是郡主在屋裏,屬下唐突了。”


    葛一春趕緊出去了,顧應平倒確實渴了,咕嚕咕嚕將整碗湯灌下肚,因著葛一春這時候確實不好在場,顧應平便沒有叫他。轉頭看向林姒清,他皺著眉:“對不起,我,我喝多了。”


    說著話,顧應平已將地上的外衣撿起來遞給了林姒清,林姒清一張臉被驚得慘白,不用畫妝都可以上台演女鬼了,她一邊默默穿著衣服,一邊在想接下來要怎麽辦,硬賴上顧應平看來是不行了,他顯然現在清醒得不行根本瞞不過他。


    她隻得一臉委屈,咬著牙小聲道:“還好侯爺清醒過來了,不然,我真不知道回去要怎麽向昭雲交待了。”


    想到葉昭雲顧應平又是一片頭大,端著那空碗突然想這怎麽會是一碗醒酒湯,卻不是一碗烈酒。他掐著太陽穴道:“夜深了,郡主快回去吧。”


    林姒清怎麽甘心就這麽走了,好好的計劃被葛一春當頭叫停她已經怒得不行了,她咬牙:“侯爺......可你剛剛抱著我的時候說過不會辜負我的,我知道你有昭雲了,可是我願意做妾......”


    難得林姒清竟肯退而求其次,可惜顧應平現在哪有心情說這些。他搖頭:“郡主,剛才是我喝醉了,如有冒犯我跟你道歉,但是越禮的話以後不要再講,今晚你沒來過我這兒,我也沒有見過你。如此,既不傷害你的名聲,也不會損害我們雙方顏麵,是最好的了。”


    “顧應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醉酒說的話的就不是話了是不是,那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我這些年......”


    “一春。”顧應平突然一聲厲喝,不僅把門外的葛一春嚇到了,林姒清也嚇到了,她從來沒見顧應平生這麽大氣過。


    他目光生寒叫人不敢直視,隻聽得那聲音冰涼:“護送郡主回她屋去,我要睡了。”


    若是以往顧應平自然小心翼翼賠禮道歉,可是現在他沒那個心情,而且事實究竟如何,顧應平與林姒清心知肚明,這種時候他越發不想多話,林姒清越要糾纏他隻會越煩。


    林姒清似被嚇到了,由著葛一春拉出了屋。這一天她倒算是見識了太多。先是李四月的驚豔;後是這個不為人知的顧應平,他的極度柔情與他這冰火兩重天的怒氣,種種皆是林姒清從未曾見識過的。


    寅卯不天光,微熙露邊白。霜寒冷似鐵,沉幕不知曉。


    這種時刻隻有廚房做早飯的下人起床在忙碌了,主子貴人們個個都還在睡夢之中。更何況昨天大會便結束了,今天皇上要在上林苑再度宴請,大家都隻想著睡個大懶覺,等到晌午再直接起床去赴宴。


    但李四月卻一晚未眠,又早早起來梳洗好了,她穿了一件素衫對襟上裳,百褶式玉色如意月裙,十字發髻上戴著累絲纏枝花紋梳背與騰花如意簪,耳朵上是珠花裹金耳墜,手腕上是紅珊瑚纏銀紋扣鐲,十分清素卻又不失大統的妝扮。


    她等在那一排排文竹牆麵邊上十分的躊躇不定,說實話她已數次想逃跑了,可是理智告訴她要清醒,要淡定,既然來了便要將一切結束之後再走。


    她想了整整一夜,是與周豐翼大吵一架,決裂分別;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情,繼續生活下去。她糾結得頭發都快發白了,一雙眼若非是上了濃妝,那黑腫的眼眶必然顯眼。


    她思考的結果是後者,對,她要裝作什麽都不知情,跟周豐翼繼續生活下去。因為她已經沒有勇氣去麵對顧應平,當初負他在先,如今又有何顏麵再出現在他麵前,林姒清說得對,她就該立即離開才對。


    既然已經對不起顧應平,那便負他到底吧,但是她不能再讓顧應平為她消磨美好的人生時光,他需要一個力量去推著他前進,去迎接另一個新生,另一種期待。而周豐翼不同,她不能同時對不起兩個男人,她總要全一個。


    葛一春打著哈欠出得門來,瞧見等在門口的人他也驚住了,下人來報隻說有人要見他並未說是誰,他還以為是林姒清要單獨找他麻煩呢。


    看著她緩緩轉過頭來,他心頭一驚,真的是李四月。


    李四月看到葛一春的時候,也驚住了。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她來見葛一春隻對下人說要見永都侯的貼身下屬,她並不奢望葛一春還在這兒,可他在,便更好。


    “周夫人。”葛一春挑著眉眼似是有意戲弄這三個字的意味,別有趣味的喚她。


    李四月心髒一抽,但她還是強作鎮定,她道:“我是瞞著豐翼過來的,所以必須在他醒來前回去。”


    葛一春皺眉,沒有多餘的寒暄,雖開門見山很好,但這話什麽意思?


    他冷哼:“那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我是不會帶你去見侯爺的。”


    “我不會見他。”李四月深深抽了口氣,口齒麻木地道,“我昨天才知道你們也在這裏,我知道我欠他一個解釋,可是我不想向他解釋了。一春,請你轉告他。就說......就說我回南楚了,以後不要再找我,他那麽好的人,應該值得更好的人。”


    “你竟果真如此絕情。”葛一春還當她要說什麽情深似海的話,比如什麽舍不得,什麽忘不掉......可沒想到她一開始竟是要顧應平忘記她,要顧應平重新開始,“我們侯爺若真能重新開始也不需要等這十幾年,他對你是什麽樣的感情你再清楚不過,李四月你怎麽能這樣無情無義,當真是婊......”


    婊,子無情四個字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葛一春歎了口氣,隻道:“哼,也好,你跟周豐翼倒是相配得很,都是這種無恥卑鄙之流。”


    葛一春說這麽過分的話,可她卻半點也不覺得刺耳心痛。反而看著葛一春十分的感動想哭,她低垂著頭,默然歎息:“我說完了,再見。”


    “你當真不見他,當真就這麽走了?”葛一春看著她轉身離開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他找了你十幾年,等了你十幾年,明明就在眼前你當真舍得不見。”


    李四月駐步,聽著這些話心痛難抑,她克製自己不許回頭,隻一字一句道:“我不愛他了,十三年足夠改變一切,我現在隻愛我的丈夫。”


    葛一春一方麵不想顧應平再見到李四月,另一方麵卻又不希望李四月當真這般無情,所以他也十分矛盾,看著李四月緩緩離開,他歎了口氣轉身回去了。


    這回是徹底不可能睡得著了,他便轉身進了顧應平的屋,也不知道他這一夜又有沒有睡好。


    推開門滿屋的酒氣飄過來,葛一春皺了皺眉,一整夜了這酒味兒還沒散去。他在軟榻邊找到和衣而躺的顧應平,見顧應平也早醒了,他歎了口氣,道:“爺,你別再想了,她親口跟我說她現在愛的人是周豐翼,不是你了。還說她立刻便回南楚,叫你不要再想著她了。”


    “誰?”


    “還能是誰,李四月。”


    顧應平轉頭看向他:“你什麽時候見了她?”


    “剛剛啊,她自己來找的我,而且......”話說到一半葛一春就後悔了,他這張嘴就是話溜得太快,傳話就好了幹嘛非得提李四月來過。


    顧應平突然坐起身一臉驚怔:“她來了?她在哪?”


    “已經走了。”


    “什麽時候?”


    “剛剛。”


    顧應平一個箭步衝出了屋去,為何?他不懂,為何到了門前,卻不進來,卻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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