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來世不複相見?緣何今生又再次糾纏不休?


    不是已經被小訴兒淨化了心神?為何你又會再度成魔?


    不是承諾會平安回來?為何又遲遲不歸?


    不是許下了一世一雙人的誓約?為何再見麵又成了冰冷的陌生人?


    那我這一世回來的意義又是什麽?


    麵對著羿穹羨清冷果決的臉龐,我的這些質問也顯得蒼白無力。因為我深知,沁心雪蓮淨化心神之後,便是斬斷七情六欲,便是拋卻一切貪嗔癡愛恨!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炁雪城城主,聖池沁心雪蓮所幻化而成絕塵仙子,也是同樣端著一副無欲無求的麵容,淡然地說道:“你與仙主之事,皆已成過往。如今仙主心神已定,你便不可再擾他清修。若你曾真心待他,便理應助他早日飛升。”


    “所以,我今生的意義便是為你渡這飛升為神的劫?”我不禁淒然道。


    炁雪神女,這便是上天這一世為我做出的補償?讓我重新經曆一次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戀,再被狠心決絕地拋卻!


    “葉紅緒,你我雖有誓約,可仙人殊途,終究無法修成正果。”羿穹羨緩緩開口道,“待你產下小緒兒,便可回南俞。”


    後呢?就此孤獨終老?


    “也罷,你既然已對我無情,我無話可說。”我忍痛妥協道,“我隻有一個請求,把小墨放了。”


    “它乃是魔獸,怎可放任它危害世間?”沁心雪蓮冷言道,“如今狐王玄熩尚未收服,一切妖魔皆該弑殺,以免助紂為虐。”


    “不,不要!”我急切地央求,“你們若不肯放它,便將它封印也可以!”


    “為何多此一舉?”沁心雪蓮不以為然道,“這世間諸魔皆該誅,方可淨化塵世。”


    “可你們是仙人,”我試圖說服她,“仙人便該慈悲為懷,輕易不犯殺戒,否則怎麽飛升為神?”


    她斟酌了下,才點頭道:“如此頗為有理,那便先將它封印在冰刺荊棘之下。”


    我剛鬆了口氣,她又說道:“那霧汐海龍主與你那位凡人師兄不可再留於北莫,讓他們快些離開。”


    “我知道。”我隻能恭順地應道。


    “如此安排妥當之後,我便去將那玄熩捉回。”沁心雪蓮對羿穹羨請示道。


    等羿穹羨點頭應允後,她又轉而叮囑我:“葉紅緒,你在此莫擾了仙主修行,我所囑咐之事,亦莫拖延。”


    “謹記在心。”我垂眼回道。


    盡管我心裏再不願,也無法扭轉現在的局麵。


    幾日前,我們在炁雪城外被沁心雪蓮俘獲後,見到羿穹羨我是多麽欣喜若狂。


    可當我得知沁心雪蓮認出他的身份,為他驅除魔性、淨化心神時,就明白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麵。當初羿穹羨不願隨曲莞師姐來北莫,是不是也早知道會這樣?


    “小妖姐姐,是否仙主非要封印小墨不可?”小龍虯泫然道。


    “小龍虯,”我無奈地勸道,“你該明白仙魔殊途。”


    “可你又將如何?”小龍虯這句話實實在在戳中我的痛處。


    “仙、人也一樣無法有結果……”我假裝釋然道,“等小緒兒生下來,我便回南俞。或者,我可能會去霧汐海找你,到時你可別閉門不見啊!”


    “小妖姐姐……”我這麽一說,她便哭得更厲害了。


    送走了小龍虯,再送雲晟師兄時,卻換成我哭得泣不成聲。


    雲晟師兄默默地把肩膀借給我,輕聲道:“紅緒,你且珍重。”


    “嗯……”我知道,心裏的這些委屈不需要跟他說,他也全都明白。而他是否也明白了,他與小緒兒終究一樣仙人殊途。


    猶記得前世,在孕育小訴兒的最後兩個多月裏,我便是如現在一樣,不停地在聖池邊徘徊。白皎翼獸一如既往地,守護在結界外。


    前世等來了蒼之岑,卻又匆匆地分別,之後便是隔絕兩世。而今生呢?明明羿穹羨人就在炁雪城中,可卻依舊想見而不得見。


    這滿心滿腹的濃鬱得化不開的思念,今後該如何平息?他終將飛升為神,我卻堪不破這愛深情癡!


    “娘親,你莫心傷!”小緒兒柔聲地安慰道,“爹爹如今這番模樣,並非他本意。他心中惟有你一人!”


    為什麽這句話這麽熟悉?這不是瞿雲嵊曾經對蒼之岑所說的話麽?


    “可仙人殊途……”我解不開這個結。


    經曆兩世,我已經清楚,我們始終無法與上天對抗。難道,還要等到我再失去小緒兒之後,再幡然醒悟嗎?


    “小緒兒,你真是不會挑人,兩世都選中我這個又笨又沒用的娘親!”我歎道。


    “娘親是我所見之人中,最最良善之人!若無娘親,便無小緒兒。”


    “嗬,你跟你爹爹一樣傻!”


    “爹爹是傻!”小緒兒也忍不住吐槽道,“明明知曉,若沁心雪蓮淨化心神之後便可飛升為神,為何他又再度為魔?終是心魔難除……”


    “你說什麽?”小緒兒一語中的地解開了我的疑惑。


    是啊,若沁心雪蓮真的有用,那前世小訴兒為他驅魔之後,他又為何再度為魔?淨化心神之後難道就真的可以拋卻雜念了嗎?即便我前世已經心如止水了,不最後還是無法得道成仙嗎?


    “娘親,天道並非無情。情深意堅,便是曆經千萬年亦不願忘卻,亦不願妥協!”小緒兒又再次點醒我。


    “哈,原來,我才是那個真正的傻瓜!”我哭著笑道。


    原以為選擇離開,就可以成全他飛升,可最終卻沒有得到我希望的結果。我才是那個背信棄義的人,是我自己不夠情深意堅,才辜負了他這千萬年!


    “娘親無需自責。若非娘親是如此良善之人,怎會讓爹爹甘願放棄飛升?”小緒兒貼心地寬慰道,“隻因一切皆有緣法定數,娘親隻需隨心而行。”


    緣法定數?隨心而行?好吧,反正那麽晦澀的道理我也很難懂。我隻知道,自己應該好好地彌補那個為我等候了千萬年的人!不論他是仙,是人,是魔,還是神!


    ※※※※※※


    隻是,如今的羿穹羨不是當初的蒼之岑,我也不是當初的亓訴兒。我該怎麽做呢?


    “你有何不適?”當羿穹羨出現在眼前時,我知道幻的任務順利完成了。


    可迎著他毫無表情的麵容,我隻覺得原本這溫暖的結界怎麽也突然變冷起來了?


    “若無不妥,勿再煩擾我。”看著他不留情麵地轉身要走,我立刻飛撲上去。


    開玩笑,我還沒開始表演呢,怎麽能讓他走了呢?額,雖然跳舞是訴兒的專長,不是我的。可怎樣都得讓我試一試吧!


    本來隻想抓住他衣袖的,結果被自己的長裙給絆了一下,我驚慌地捂住小腹。幸好,沒有栽倒在地,不然摔傷了小緒兒我可要悔死了。


    不過,能再次感受羿穹羨懷裏的溫暖倒是意外的收獲了。隻是若能再延長幾秒就好了……


    我悵然若失地看著拂袖離去的羿穹羨,不禁懷疑,當初訴兒是怎麽能撼動蒼之岑那座大冰山的?唉,至少訴兒也有一副嬌媚身姿,蒼之岑也並沒有像他表麵上的那樣冷酷無情。


    “娘親,可莫氣餒啊!”小緒兒為我打氣道。


    好吧,跳舞的確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那煲湯我會呀,這個我可比訴兒擅長!


    “夫人,此聖池不可隨意褻瀆!”白皎翼獸壓抑著想翻臉的衝動,冷然道。


    我尷尬地笑道:“就這一次,下不為例!等湯煲好了,也給你留一些,如何?”


    隻見白皎翼獸眼角抽動了兩下,轉身要離開。我又急忙叫住它:“能不能幫我加熱一會兒湯呀?我靈力不能損耗太多。”


    我將煲好的湯包裹好,再三地叮囑幻:“你可要拿穩,千萬別灑了!”


    這可是我托寐到仙山附近才抓到的魚,而且,還耗費了白皎翼獸一個時辰的靈力才煲好的!


    唉,在這北莫,想好好地吃一頓可不容易。每日都是野果野菜,我自己都餓瘦了。


    看著幻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帶著湯包離開,我滿心期待著可以等來羿穹羨的一句感動的話。最後,當然是石沉大海。


    不過,我可沒打算就此放棄。都說,如果一盅湯無法解決的事情,那就日日都來一盅,滴水總會穿石的嘛!就是看著白皎翼獸好像消瘦了些……


    慶幸的是,終於等來了羿穹羨!


    “若你閑來無事,便去炁雪城藏書室抄寫古籍!”他扔下這一句就走了。


    我幽怨地看著一臉心虛的白皎翼獸,憤憤道:“長舌獸!”


    對訴兒來說,罰抄是最痛苦的事情,不過對我這個自小就飽抄各大類作業的大學生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是那毛筆為何那麽重?還有,那冰晶製成的燈能不能別那麽亮,很影響睡眠好吧!


    盡管如此,我還是每夜好眠。想到這裏,我忽然察覺到:怎麽我不用和訴兒一樣,每夜與靈胎一起修煉麽?


    “嗬,娘親,你可算記起了。”小緒兒居然還笑了。


    “你幹嘛都不提醒我!”明知道我現在腦子不夠用啊。


    為什麽一時沒想到,若不是有人每夜為小緒兒注入靈力,我又怎麽能夜夜安睡呢?日日盼著他能來,可卻不知道他每晚都會來。


    既然如此……那就……


    “唯有這些了,再遍尋不到更多雪螢了!”幻氣喘籲籲地說道。


    我看著那滿滿兩小瓶的雪螢,欣喜地笑道:“辛苦了你了,幻。這些足夠了!”


    “那便好。”見我笑,它也笑了,“難得能令你……開心,我也很開心!”


    最近幻學我說話,是越來越進步了。我再獎勵地揉揉它的頭,心裏是真心感謝它和寐為我做的一切。好吧,雖然那隻長舌獸傲嬌討厭了些,但也算幫了不少吧;起碼幻可以在炁雪原林來去自如,就少不了他護航。


    夜幕降臨,室外星空璀璨,室內也“繁星”點點。這景象,仿佛好像回到了當初在懸墳洞裏的時候。他曾嘲笑我身為道魂門人卻怕邪祟,還貼心地將禦寒甲讓給我穿,他還纏著我為他反複地唱那首《無羈》……


    往事曆曆在目。怎麽記憶不曾忘卻,可內心卻可以心如止水呢?


    當晚,我沒有等到羿穹羨,卻給小緒兒講了一晚上的故事,關於我和羿穹羨的故事。


    從瀲光湖別苑的惡作劇招惹了羿穹羨,到地宮他舍命救我和雲晟師兄,再到忘琴崖上他跳崖救我……最後,是那場足以銘記三生三世的瀲光湖湖畔的婚禮!


    “古人的情話真動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一生一世一雙人……”我輕歎道,“可惜,人依舊在,感情卻走遠了!”


    “娘親,下雪了。”小緒兒說道。


    我走到窗口,望著那清晨天空下的漫天飛雪,還有整個白茫茫的天地。再次來這個世界,每次下雪的時候,都有羿穹羨在身邊。唯獨這一次,隻有小緒兒陪著我。


    晶瑩的雪花落在掌心,猶如落進心裏,凍徹心扉。


    小緒兒語氣迷糊地說道:“娘親,可否為小緒兒吟唱一曲?”


    我知道她困了。這段時間,她又和上一世一樣,開始晚間活動,白日酣睡。


    “輕輕落在我掌心,靜靜在掌中結冰


    相逢是前世注定,痛並把快樂嚐盡


    我慢慢地聽,雪落下的聲音


    閉著眼睛幻想它不會停


    你沒辦法靠近,決不是太薄情


    隻是貪戀窗外好風景


    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聲音


    仿佛是你貼著我叫卿卿


    睜開了眼睛,漫天的雪無情,


    誰來賠這一生好光景……”


    羿穹羨,我拚勁全力回來了,求你不要再讓我遺憾地離開……


    ※※※※※※


    沁心雪蓮一出去就是半個月。她是為玄熩而去,我也希望她在救曲莞師姐的同時,可以把子衿師姐和尹少主一起救出來。


    之前,尹少主與羿穹羨在冰穀遇到了雪妖;後來他就與羿穹羨失聯了。沁心雪蓮在聖池附近遇到了羿穹羨,認出他是蒼之岑,才為他驅除魔性,並將他帶回了炁雪城。


    而尹少主卻失蹤了,白皎翼獸說,曾經見過雪狼王與狐王在一起。可能是雪狼王將尹少主他們帶走了,想當初它不是也想帶走我們嗎?


    之前白皎翼獸之所以會攻擊我們,是因為它也見過狐王與寐接觸過,便以為我們都是狐王一夥的。後來他察覺到我懷了神女血脈,便追上來想詢問清楚,卻被小緒兒用圖騰符咒擊落了。


    以為這個冰穀和炁雪原林,就是北莫的全部了,原來這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在更往北的地方,是被稱作“炁雪荒原”的地方。那裏才是真正的“人跡罕至”,連妖族都不願棲息。


    聽聞在炁雪荒原的盡頭,便是虛無之境,上神們所居住的地方。若靠近了,便是有去無回。


    那麽危險的地方,狐王怎麽可能帶子衿師姐過去?果然,沁心雪蓮最後無功而返。


    不過,她帶回來了一個人,和一條有用的消息。消息算好消息,就是狐王在炁雪荒原出現之後又離開了,而且他隻是獨自一人行動而已。


    至於那個帶回來的人,竟然是無望道長。他在荒原被狐王所傷,後來被沁心雪蓮救了回來。


    無望道長經常外出雲遊,北莫是他每年必來之地。他說,曾經的故友前世便是生活在這裏。我知道他說的那位故友就是尹墨芙,可卻沒想到,尹墨芙是墨雪轉世!


    後來尹墨芙去世後,無望道長每年都要來這裏等候。因為她曾說過,希望重生可以再成為雪狐,再重回冰穀。


    唉,這無望道長也是一個癡情人!不過,他與沁心雪蓮的關係倒是不錯。


    沁心雪蓮是炁雪神女精血所化,幾十萬年開花一次。後來,蒼之岑在成魔前曾助她修行,使她日後得以飛升為仙。


    可她與炁雪神女一樣,千年便有一次靈力最弱的時候。那時,她便隻能化為原形。而上一次的千年之劫,便是遇到了無望道長。


    他們之間的故事,無望道長隻說到這裏便不再繼續了。但是當他知道我們的事情後,才更為震驚。


    “葉紅緒,我還以為能收下瞿雲晟這個徒弟。看來,我們的師徒緣分太淺了!”無望道長與藥神醫一樣,屬於比較童顏的那一類。


    明明就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可卻還像20幾歲的樣子。可能跟心性有關吧,他們都是灑脫恣意、率性而為的人,不受世俗觀念束縛。


    “無望道長,小無言還好麽?”我問道,“他如今還是一個人替你守護道觀麽?”


    “他……已經不在了。”無望道長歎道。


    “不在了?難道……”我急了,“他出了什麽事?”


    “他也去雲遊四方了。”


    “……”果然和藥神醫一個德性,屬於分分鍾氣死人的。


    “嗬,葉紅緒,我倒覺得你慧根不錯。不若等你孩兒降世,你來當我徒弟?”無望道長又說道,“反正你夫君今後也不要你了。”


    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啊!什麽叫夫君不要我了,要不要這麽直接!怪不得小無言也那麽毒舌,原來是跟了這樣的師傅。


    “我天資愚鈍,你還是放棄吧。”我撇嘴道。他是視力不好嗎?居然覺得我有慧根?


    “嗬,在我眼中,從無愚鈍之人,隻是有緣無緣而已。”無望道長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你可有想過,為何總在你茫然不知該去何處的時候,總能遇見我書雲觀的人?”


    “……”我一時語塞。


    “這說明,你與我書雲觀有緣!”無望道長欣然笑道,“與我這師傅有緣!”


    “才不要!我還想和羿穹羨白頭偕老呢!”我見他那副成竹在握的樣子,就不由得生氣。


    別告訴我,這一世我真要青燈伴古佛!這不是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


    我又氣又惱地想要逃離開,卻在慌亂中被積雪滑了一跤。幸好,無望道長眼疾手快接住了我。


    “嘶!”無望道長剛把我扶好,我便覺得右腳腳踝處傳來劇痛。


    他將我裙角掀開,查看了下,蹙眉道:“你扭傷了!”


    “別碰!”他剛動了一下紅腫的地方,我就立刻叫道。


    “額,不將淤血揉開怎麽好得快?”無望道長無奈地歎道,“你一個孕婦,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每天還隻是吃那些野果野菜,營養怎麽夠?你隻是個凡人,又不像他們仙人,可以一個月不吃不喝都沒問題。這樣下去,別說自己身子變弱了,連肚子裏的孩子都……”


    “啪嗒!”一滴眼淚落在他手上,他驚了一下。


    “葉紅緒?”無望道長有些無措道,“你別介意啊,我隻是實話實說,並無責怪你的意思。你也不容易,挺著孕肚大老遠來這裏受苦……”


    他越說,我的眼淚就越像斷了線一般地掉個不停。


    為什麽連他都懂得心疼我這個才認識沒兩天的人,為什麽幻還知道跑老遠的仙山去為我捉魚,為什麽白皎翼獸還知道給我送來靈草提升靈力;可那個最該關心我的人,卻隻是在他想出現的時候才出現?


    小撫默默地用靈力為我減輕疼痛,我也漸漸地平複了情緒。罷了,自己選的路,即便是再委屈也得走下去。


    “你還能自己走麽?可需要……我幫你?”無望道長小心翼翼地試問道。


    “沒事,我可以。”雖然這麽說,可自己走還是有些費勁。可能這段時間的確是營養跟不上,體質變差了;而且,之前也把藥神醫給的那些藥丸都弄丟了。


    無望道長看不過,還是過來攙扶我。沁心雪蓮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從她麵前走過時,她臉上表情有些怪異。


    再看到兀自站在遠處的羿穹羨,我也早沒了剛才激動的情緒了,隻是握緊了無望道長的手腕,淡然地離開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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