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順耳的話未必就是真誠的,試想伊甸園裏的蛇誘惑夏娃摘禁果的時候,它會一再提醒她,那果子是不能吃的?


    利誘是撒旦管用的伎倆之一,根據各個地方的政策不同,舉報“女巫”,如果審判屬實會有獎勵,倘若她還是開普勒的母親,開普勒名譽掃地,那麽牧師也可以借此機會升官。


    至於那個厄休拉,她可能和卡塔琳娜有私仇,又或者是她的腦子已經不清醒了,梅毒晚期會轉移全身,造成不能走路,她已經沒有什麽好失去了,僅僅是為了報複社會,讓別人也跟她一樣痛苦,她也會誹謗的。


    如果開普勒不回去調查核實,他的媽媽必定會以不名譽的方式死去,而他自己也要受到牽連。


    開普勒沒明說是給了厄休拉最後的尊嚴,那個時代的人沒有醫學常識,文盲率比較高,興許不知道開普勒說的是什麽意思。


    如果他是那種家裏人出現了問題,為了不讓自己遭到牽連,斷絕和家裏關係的人,那他母親的冤情就永遠不會邵雪了。


    癲癇這個疾病在中世紀被當成“著魔”,他的弟弟海因裏希基本上沒什麽希望了,陷入那種境地的人容易憤世嫉俗,更何況他還有個極有名的哥哥,他像是把所有的榮耀都搶走了。


    自己家內訌除了親者痛仇者快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但也有可能是開普勒編造了一個謊言,讓看似科學複合邏輯的方式反誣告了原告,就像幾百年來教會宣教的時候對信徒說的那些“神跡”一樣。


    生存解決的是生存還是毀滅的問題。


    道德解決的是善與惡的問題。


    兩者本不在一個維度上。


    但在那個時間和地點重合了,開普勒就算真的說謊了也可以理解,別人要害他全家,要麽讓那些害他的人自取其辱,要麽他自己全家死光,用自己的屍體成為那幫小人的墊腳石。


    一個磚匠和一個牧師,他們能用微積分計算出地球運行軌道是橢圓的麽?


    命運是不公平的,開普勒幸運得躲過了那次審判,不幸的是他在晚年為私事而感到憂傷,並且德國陷入了三十年戰爭,他沒地方支取薪水,他的十二個孩子大多在貧困中夭折,他作為新教徒常受到天主教會的迫害,他的一些著作被教皇列為禁書。


    開普勒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打點監獄裏,設法使母親在不受拷打。


    年輕人都受不了何況是一個老婦人,人生的最後10年他在窮困潦倒中度過,死後連墳墓也被人掘開了。


    凡相信耶和華是神,耶穌是神的兒子,聖靈會帶領我們這個“三位一體”的概念,並接受耶穌進入內心作生命的救主,這就叫信徒。


    凡願意跟隨耶穌,明白大使命,願意為主去傳福音,帶人信主、栽培人的,就叫門徒。


    使徒是指的在《聖經》“使徒行傳”立傳的,被挑選的十二門徒,是帶著使命的,除了約翰以外全部都死了,而約翰則有保護耶穌家人的使命。


    信徒中不一定會有大使命;耶穌門徒不隻是12個,賣主的猶大死後,眾門徒又選出了馬提亞,取代了猶大的門徒職分。


    韋爾多以使徒的身份進行傳教,這幾乎就是和聖彼得平起平坐了,和彼得平起平坐為什麽要得到各地主教的允許傳教呢?


    名望的特點是阻止人看到事物的本來麵目,讓人們的判斷力徹底麻木。


    諸如佛祖、耶穌、穆罕穆德、聖女貞德、拿破侖都享有極高的名望,他們所取得的地位也與這種名望有關。


    巴台農神廟按其現存的狀態不過是一堆沒有意義的破敗廢墟,但是它巨大的名望使得它在人心中不是那個樣子,而是與之有關的曆史聯係在一起。


    使徒的名望也很大,就算是非基督徒也有耳聞,韋爾多追隨者跟使徒一樣布道,他們兩人為一組,居無定所,光著腳,身穿粗羊毛長袍,分散在城鎮、鄉村、家鄉、公共廣場、甚至在教堂宣傳,其破壞力和瘟疫差不多了。


    人類的行為背後都有一股推力,很多人以為造成那個推力的必然是非常充分的理由。


    事實上僅僅是順從權威就足以讓絕大多數人聽話了。


    這種權威不是媽媽說不許抽煙喝酒那樣的權威,而是往往具有巨大的名望。


    每個成功者,或者每個得到承認的觀點的人,都附帶著名望,名望是說服群眾的基本要素。


    昨日受愛戴的英雄一旦失去名望,信徒們總是窮凶極惡的打碎他們曾經崇拜的神靈。


    羅馬教會的主教、牧師因為貪腐問題而逐漸失去名望,與之同時韋爾多派的名望則日益增長,如果不加以遏製,韋爾多說不定會代替彼得,成為新的使徒,最關鍵的是,韋多爾派認為這世界是沒有地獄的。


    下地獄是一種詛咒,同時也是一種威懾,做了壞事就要下地獄遭受懲罰,沒有地獄了,那麽做了壞事也不用遭到懲罰,其程度和不信神一樣惡劣。


    要擺脫法律的製裁除了找一個好律師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法不責眾。


    在亞曆山大三世之後,教皇盧修斯三世將韋爾多派宣布為異端,被革除教籍的教徒們沒有就此解散,而是分散各地,在本省以及鄰近倫巴底的地區傳播,反對教會的言論受到同樣不滿教會的城市商人與手工業者的支持,而且人數不斷增加。


    最終他們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雇傭兵是給錢就幹活,他們不問殺的是無辜的還是有罪的,米蘭大公也曾經是雇傭兵。


    因為韋爾多派反對那個貪戀世俗權力、搜刮人民財富的羅馬教廷,他們在瑞士西南部和薩伏依山區農民中特別流行。


    他們讚美貧窮為美德,過著真實貧窮的生活,否認彌撒中的麵餅和酒真正變成基督的血肉,取消神職製度,和奢華的主教們生活截然不同。


    阿爾卑斯山風景優美,同時地形複雜,當宗教裁判所的人帶著雇傭兵進村掃蕩的時候,信徒們紛紛出逃,來不及跑的老弱病殘統統被殺死,然後傭兵放火燒了那些罪證,這導致韋爾多派成了新教以及宗教改革的中堅力量。


    創建這個教派的韋爾多轉往法國南部及意大利等地山區牧民中活動,最終死於波希米亞王國。


    在神聖羅馬帝國裏,波西米亞王國是唯一有“王國”頭銜的。


    其他統治者,包括奧地利的哈布斯堡王室都是大公,作為獨立王國,它並不受其他公國製約,至於他怎麽死的無人得知。


    到了13世紀初,又又一部分韋爾多教派回歸了天主教。


    當時的歐洲又是天災又是人禍,還有瘟疫蔓延,就跟世界末日一樣。


    基督再臨意味著最後的審判,那個烈火燃燒的煉獄也許沒有,卻有一個寒冰地獄,複合上天堂要求的人都已經走了,罪人都活在裏麵。


    對流浪街頭的小孩子來說,誣告又不用承擔任何罪責,德國也沒有開普勒所想的那麽開放自由。


    哈布斯堡王室是天主教徒,他們利用宗教裁判所讓信新教的貴族改信天主教,不願意改就會被舉報是巫師,家產被沒收,“巫師”也會被砍頭,就算教皇下了禁令,不許私吞“巫師”的財產也沒用。


    巴伐利亞本篤教會發生連環離奇死亡案,那個懦夫一樣的本地貴族維爾克斯將鎮上200個本地貴族舉報之後,外圍嗅到了血腥味的貴族和領主就來了。


    本地貴族當然不會束手待斃,戰亂一旦開始又是生靈塗炭,隻有魔鬼會載歌載舞在血中狂歡。


    唯一的辦法就是當那件事沒發生過,將那個出事的修道院連人帶房子一起消失,在那個每天都發生“新聞”的年代很快人們就會忘記的。


    亂世中人命如同草芥,即便是權貴階層也會旦夕之間變成刀下亡魂。


    被人誹謗汙蔑,卻無法還嘴,那個最後死相恐怖的亞曆山大六世說過,當貴族開始擔心平民的道德時代表著貴族階級的沒落。


    四個世紀前有人被小孩子誣告成女巫,千禧年後有人被誣告成戀童。


    尼采認為,駱駝是一種境界;獅子是一種境界;孩子是一種境界。


    駱駝代表負重,獅子代表主動出擊、反抗和爭奪,孩子代表自然而然的天真和純潔狀態,是對生命的積極、單純、無暇的呼喚和對本真的渴望。


    如果這種天真和純潔的內在不在,變得小小年紀就和成年人一樣,那他就是披著最完美偽裝的惡魔。


    雖然小孩子是未來,但這個未來不見得是好事。


    不管是先天的,還是後天馴化,反正“小孩子”中的個體,遠比成年人和成年人想象中的樣子更邪惡。


    誣告一個人,讓他名譽掃地和他們燒螞蟻是一樣的,都是因為有趣。


    但作為被他誣告的那一方,必然覺得沒那麽有趣。


    這是另一個世界的真相,即便你選擇無視,也無法掩蓋這個事實,搖滾巨星的案子就是例子。


    和那種小孩子比,伏地魔都算是可愛的了,雖然他是個冷血的殺人犯,並且把自己的靈魂弄得殘缺不全。


    為什麽恐怖片裏加入了小孩子的笑聲會格外恐怖呢?人是有感覺和預感的。


    單純、純潔的生物變得汙穢會給心理和生理帶來雙重不適,就像是被玷汙了的聖餐,讓人覺得格外惡心,即便鬧饑荒餓得半死,寧可浪費了也不願意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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