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當地人都喜歡問外來者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們的城市麽?”


    外來者當然會說“喜歡,這是我來過最棒的城市”,他要是不這麽說不隻是會惹人厭,還有可能被人打。


    牛津是很出名的宜居城市,這座大學城以遍布各地的古跡而聞名,但遍布城市各個角落的商業企業卻讓這座城市變得商業化了。


    北牛津還不錯,但其他地方則被現代建築充斥,默頓學院的學監宿舍看起來就像個長了窗戶的烤麵包機,威靈頓廣場的行政辦公大樓則像是個混凝土怪物,這或許是因為她個人實在對冰冷的現代主義沒有興趣。


    在洗完澡以後,斯萊特林的院長對今天買的粗革旅行包實用擴展咒,而她則整理口袋裏雜七雜八的東西,看哪些要放到那個空間裏去。


    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和喬萬尼一樣喜歡設計建築,也有卡蜜拉·聖奎納一樣用少女的鮮血沐浴的。


    倒了葡萄酒的水看起來就像是一浴缸的血,泡在裏麵有種墮落的感覺。


    酒有加速血液循環的作用,血液一加速,就會帶動全身發熱、體溫升高。


    就像青春期的青少年,盡幹些莽撞的傻事。


    “我聽當地人說,那些送到波維利亞島上精神病院的‘病人’並不全是真的瘋子,有可能是參加了一次和當時主流思想不一致的聚會,或者是一次打架鬥毆,都會被送往瘋人院,就算一開始不是瘋子,在那種地方關久了也會變成瘋子。”西弗勒斯換上了深藍色的絲綢睡衣,頂著濕漉漉的頭發說。


    “梅林的胡子。”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驚歎道“你的意思是說……”


    “做了手術後‘病人’會變得很安靜,這樣很好管理,不隻是威尼斯,意大利其他地方還有這樣的精神病院,波維利亞島的精神病院隻是其中一個。”他冷笑著打斷了她“那個給人做前額葉手術的保羅醫生後來從鍾樓上跳了下去,但是落地過後他竟然還沒有死。據目擊者稱當時醫生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著,然後忽然不知道哪裏突然來了一陣迷霧,霧散去後醫生就死了,醫院的病人和其他醫生一起將他的屍體用磚封在了鍾樓裏,當地人在島附近設立了感應器,有船隻靠近就會發出警報,但每年都有不知死活的遊客上島探險。”


    “那威尼斯政府還要開發那個島?”


    “這是市場經濟,有人願意買,誰都擋不住。”


    波莫娜想起了那一家被襲擊的美國麻瓜,確實有不怕死的人敢在那座島上修度假別墅。


    “他那算是自殺麽?”波莫娜問。


    “自殺沒死成,我想那座鍾樓不夠高,反而是那片霧要了他的命。”他看著旅行包裏的空間“可憐的混蛋。”


    “那個島就不能驅魔、除靈什麽的?”


    “我相信那已經超過人力所能及的範圍了,你知道西爾維奧·米涅塔(mta)麽?”


    “那是誰?”


    “兩百年前的意大利首富,他曾經有一座豪華的莊園,有人傳說他曾經在地下室的宴會廳舉行拜魔儀式。”


    “就是那個該死的房產經紀人推薦給我們的那套對麽?”她沒好氣得說道。


    “那個莊園曾經被黨衛軍占領過,後來又被盟軍和抵抗組織占領過,現在它被廢棄了,它仿造巴巴羅別墅的風格,隻是那隻看門的狗不是雕塑,而是真的,那是條十足的惡犬,有很多人都被它咬過。”


    “你提他幹什麽?”


    “那個莊園就建在瘋人院的附近,在做了前額葉手術後病人就基本上在等死了,但是他們往往不會活得那麽長,有很多人死於營養不良,與其讓他們浪費食物和資源,不如派上別的用處。”


    “祭品。”她冷靜下來,有些不寒而栗得說。


    “表麵上富豪還能捐款給醫院,院長、醫生收到錢後也會守口如瓶,反正他們都是等死的人,也沒有親人來找他們,做前額葉手術也很有風險,在簽下手術同意書的時候他們就是死人了,歐洲有不少被荒廢的豪華莊園,不一定要在參會的人家裏舉行。”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精神病人也算是人,隻是善良的人認為他們應該享受一個人應有的尊重和生活方式,而有那麽一些人卻理解為他們是“人殉”的祭品。


    首富做慈善給的那點小恩小惠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沒見過世麵的窮人以為他捐資做善事就真的是個慈善事業家,但那點錢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隻要有錢就可以雇傭到專業的收屍體的人,用焚屍爐一燒就成了灰,不用和聖奎納一樣將女孩們的屍體埋在森林裏,很輕易就被人發現了。


    “你想我晚上做噩夢嗎?”她將一個粉紅色的東西扔在他的身上。


    “這是什麽?”他打量著手裏的東西。


    “那是韋斯萊把戲店的產品無頭帽,戴上它穿戴者的腦袋和帽子會一起消失,看起來特別像無頭騎士杜拉罕。”她怒視著前食死徒,他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也許他以為那是她的女性用品。


    老蝙蝠特別討厭粉紅色,洛哈特在情人節那天把禮堂他就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他卻能容忍她穿著這種粉紅色的“小東西”。


    “你覺得這種人不該給他們點教訓?”她有點不高興得說。


    “你的計劃是什麽?”西弗勒斯立刻感興趣得問,誰能看出他以前像學監一樣,在學校裏到處抓那些違反校規的學生。


    “戴上這個帽子,我們假扮無頭騎士。”


    “哈哈哈,你可真滑稽。”他大笑著把那個粉紅色的帽子給丟開了。


    “為什麽不行?”


    “我不會戴它的。”他用魔杖敲擊著從古琦包上拆下來的聖甲蟲玻璃飾品,在一陣白光閃過後它變了樣子,不再透明,而是和法老墓中的聖甲蟲珠寶一樣絢麗多彩。


    西弗勒斯加入鳳凰社連帽子都不戴,更別提粉色的帽子了。


    “他們不會說的!”她繼續慫恿著說“如果他們說自己遇到了杜拉罕,別人會以為他們瘋了,你可以穿很酷的黑色披風。”


    老蝙蝠根本不屑理她,他舉著沒有了商標的古琦包問“這個你要怎麽解決?”


    這個包絕對是正品,然而沒有商標它就貶值了。


    很多人買奢侈品就是買的這個商標,這樣方便別人辨識,什麽材質、做工自己的眼力根本鑒別不出來,需要送到專賣店裏去鑒定。


    導購跟她說了可以拿去修,但這個包才用幾天商標就丟了,她要怎麽說才能糊弄過去。


    這個包是個麻煩,那天她在購物的時候就是遇到了識貨的賊,結果遇上了搶劫。


    她又從絨布包裏找到了寶格麗的蛇形手鐲。


    “你喜歡哪個?”她將那7個手鐲放在他麵前。


    “沒有紅色?”他問。


    “我想你不會喜歡紅色。”她嘀咕著說。


    西弗勒斯喜歡綠色、黑色和銀色,別的顏色勉強接受,唯獨受不了格蘭芬多的紅色和金色。


    他將那個包跟廢品一樣丟了,把玩著藍色的那個,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根據凱爾特神話記載,杜拉罕其實是凱爾特神話中主神cromdubh的化身,他又被稱作土丘之王,在凱爾特神話中他被描述為一位太陽神,同時也是一位豐饒之神。


    直到基督教開始在愛爾蘭盛行,這位凱爾特神的信仰漸漸衰落,斬首血祭的儀式才得以停止。


    傳說失去血祭使cromdubh非常沮喪,他不甘心就此被世人遺忘,便化身為無頭的杜拉罕在道路上漫遊,呼喚那些將死之人的名字,並吸取他們的靈魂。


    他們有男有女,全身包裹在黑色的長袍之中,關於杜拉罕的坐騎,一種版本說杜拉罕騎著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另一種版本則表示杜拉罕駕駛著一架由六匹黑馬拖拽的馬車。


    差點沒頭的尼克想加入他們,這些無頭騎士以狩獵取樂,一般而言,杜拉罕在開始自己的旅程時都會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不會對無辜者造成侵害。但這些死亡使者在履行自己的職責時也會有所禁忌:那就是受不了旁人的視線。如果有凡人出於好奇或是別的什麽原因向他們投去目光,就會被杜拉罕鞭笞雙眼或用鮮血潑頭,被標記的人會成為下一個將死之人,被他們追趕狩獵。


    但凡人在這些勾魂使者麵前也並非是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的,用黃金製成的人工製品會使得杜拉罕產生“不合理的”恐懼,哪怕隻是一根金針,都可以將他們重新驅趕回黑暗之中。


    凱爾特人相信頭顱是靈魂的居所,是容納知識、靈感與預言的寶座,象征著力量與神性,甚至具有抵抗魔鬼入侵的魔力,因此會將經過處理的真人頭或者木雕石刻的假人頭安放在神龕、門廊或者井邊以祈求庇護和好運。


    凱爾特人喜歡以“獵首者”的身份自居,他們認為這些被斬首的敵人的靈魂最終會成為自己部落的一員,為自己的族群貢獻力量。


    他們就像魔鬼一樣,認為那些被殺死的人死後靈魂也會成為自己的奴隸。


    如果她要假扮成杜拉罕,她要上哪兒去找馬和馬車呢?


    現在這個時代都是以車代步,馬已經很少了,倫敦的馬車是用來給遊客拍照和體驗的,它們非常溫順,可不是無頭騎士騎的戰馬。


    那種拉車的馬膽小、溫順,不適合上戰場,要是嚇人不成,它自己先受驚了就免不了要人仰馬翻。


    波莫娜想起了聖馬可教堂的青銅馬,她可以用變形術讓它動起來,然後就可以假扮天啟四騎士了。


    如果更酷一點的話可以找飛馬,給布斯巴頓拉馬車的神符馬太“漂亮”了,沒有嚇人的效果,夜騏倒是很適合,那些用活人獻祭的惡魔崇拜者應該見過死亡了。


    金錢讓一部分人迷惑了,以為自己是個了不起的人,可以踐踏法律和人性,但是就算是米涅塔這樣的首富,過了兩百年誰還記得他。


    隻有作家、畫家、建築師、雕塑家被人記得,還有安東尼奧那樣的聖徒,以及哥白尼、伽利略、布魯諾這般為人類的文明前進而奉獻自己生命的人,還有拿破侖這樣的“皇帝”,雖然那個騎著馬,彌補自己身高缺陷的矮子自稱是戴著皇冠的總統。


    威尼斯商人非常聰明,但是也有佩魯齊家族這種將錢借給國王,最終收不回錢的銀行家。


    佩魯齊銀行倒閉導致了100多年的歐洲經濟大蕭條、百年戰爭、黑死病、獵巫運動,這些都是文藝複興時期藝術和科技進步的陰暗麵。


    除了好奇心,還有一樣東西能讓人進步,那就是恐懼,為了活命人會想盡一切辦法的。


    威尼斯人麵對黑死病的襲擊,重用了猶太醫生和***醫生,隻要有效,他們什麽都敢做,包括將有問題的船開到波維利亞島隔離,上那個島基本上不能活著離開了,但隔離是有效的遏製瘟疫蔓延的辦法。


    有些人應該被關進精神病院裏去,不能因為他是貴族或者是有錢人就特殊對待。


    如果當時薩德侯爵沒有關在巴士底獄,或許結局會變得不一樣的。


    照道理說寫情色小說該有很多讀者,但薩德侯爵的書卻賣不出去,反而是抨擊貴族的盧梭的讀者更多。


    有的時候讀者不是作者想的那樣捧場的。


    巴黎歌劇院按照折衷主義設計,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


    在西弗勒斯的包裏,還有一把封印了六個音樂家靈魂的小提琴,他們都不知道聽眾到底想聽什麽。


    好運能讓人一夜暴富,可是這種“運氣”不是一直都有的,有那麽多作家、作曲家、畫家、雕塑家、演奏家都“倒黴”成為了少數如莎士比亞、莫紮特、提香、米開朗基羅、帕格尼尼的墊腳石。


    那幫魔鬼的信徒自以為用了人殉就能把魔鬼召喚來,或者能使用巫術。


    成為巫師是一種天賦,就像某些人擅長雕塑和繪畫一樣,這種天賦是上天給予的,無論多少錢買不到。


    在詩翁彼豆故事集中,兔子巴比蒂生活的地方有一個愚蠢的國王,他是一個麻瓜,卻想要得到魔法的力量,為此他希望聘請一個魔法師,結果引來的全是江湖騙子。


    他羨慕嫉妒一個農婦女巫擁有魔法又能如何呢?不學會認命就會被騙子算計,最終顏麵掃地的還是自己。


    命運是不公平的,對於一直幸運的人來說更難接受。


    長期喝福靈劑帶來的副作用是自大,幸好莉莉讓詹姆嚐到了挫折改變了過來,否則他也會和某些“幸運兒”一樣惹人厭的。


    詹姆·波特,不知道你下輩子還是不是跟這輩子一樣,生下來就是有錢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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