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


    就在波莫娜離開書房時,一個女人忽然叫住了她。


    出現了,女人的戰爭。


    波莫娜想裝成沒聽見直接走人,她一向不擅長這種黏糊糊的事,但是顯然這個宮殿的女主人覺得她動了自己辛苦做好的派,哈托爾說,對付饞嘴的貓要用棍棒好好教訓,躲是躲不了的。


    “梅林的胡子,你還要多久!西弗勒斯!”波莫娜咬牙切齒地低語著,轉頭時臉上立刻帶上了她千錘百煉的傻笑。


    這是女人的特殊技能。


    “下午好。”波莫娜甜蜜地說。


    “我是第一夫人的女伴,德雷米薩夫人,我的丈夫是第一執政的秘書,而這位小姐你是……”


    “無名之輩。”波莫娜接著德雷米薩夫人的話頭說“請不要在意我的存在。”


    深情冷漠,一看就很難相處的德雷米薩夫人忽然笑了。


    這是女人的另一項特殊技能。


    “第一夫人正在舉行下午茶會,請隨我來。”


    “我能說不嗎?”


    德雷米薩夫人依舊保持著微笑,就像波莫娜說了個笑話,然後轉身走在了她的前麵。


    “顯然不行!”波莫娜抬頭看著杜伊勒利宮天花板,這裏的油畫很斑駁,遠不如盧浮宮的華麗,讓她連向上帝抱怨的心情都沒了。


    杜伊勒利宮是瑪麗·安托瓦內特最後的住所,她和路易十六從這裏出逃失敗後就被送上了斷頭台。


    當時她雖然名為皇後,卻被無數的侍女和工作人員監視著,但皇室總是知道一些尋常人不知道的秘密,她為逃亡準備的秘密信件最終在一間密室裏被找到。


    據說當拿破侖的秘書是一件苦差,很少有人能幹到底,也不知道德雷米薩夫人的丈夫能幹到什麽時候。


    她們還沒有走多遠,波莫娜就聽到了剛才那間書房裏傳來了夾雜著科西嘉口音的咆哮聲,也不知道剛才那些人捅了什麽簍子。


    貴族和皇室的特權之一,就是可以擁有漂亮的花園,而不向公眾開放。


    雖然塞納河此時的氣味不好聞,河麵上有各種散發著惡臭的漂浮物,在杜伊勒利花園閑逛的市民還是有很多。


    與杜伊勒利宮緊鄰的盧浮宮目前也是作為博物館向民眾開放,因為目前和拿破侖一起去埃及的學者還沒有回國,盧浮宮展覽的主要是他從意大利搜刮的戰利品。


    約瑟芬的下午茶會是在盧浮宮未來的德農館二樓舉行的,陪伴在她身邊的不隻是有法國官員的妻子,還有俄國大使的妻子。


    她很好認,標準的俄羅斯女人,結婚之前苗條性感,結婚之後身材快速長胖,那身絲綢麵料的禮服都快裝不下她的身體了。


    她的笑聲帶著一股俄國人的豪爽,和周圍那些苗條嫵媚的法國女郎截然不同,看著她們,波莫娜現在是多麽思念布斯巴頓的姑娘們。


    俄國那麽快退出第二次反法聯盟,是因為在戰爭期間,俄國在意大利占領的土地被自己的盟友奧地利偷吃了,奧地利人一直想吞並意大利,所以當俄國人被法國人包圍時,奧地利人不但不去幫忙,還和法國人結成了秘密協定,吞掉了羅馬和那不勒斯。


    保羅一世為此暴跳如雷,直接退出了反法聯盟,除了奧地利以外,英國也在沙俄背後捅了一刀,把馬耳他給吞並了,馬耳他其實一直和俄國有著親密的關係,雖然隔著老遠,但是他們一直認為馬耳他是自己的一塊土地。


    人們懷疑保羅一世被英國人暗殺便是基於保羅一世退出反法聯盟,拿破侖看到俄國人退出聯盟後立刻對其進行示好,不僅釋放了俄國俘虜,還給每個士兵發了新的軍裝和皮靴,讓他們“衣錦還鄉”,根本看不出來是打了敗仗回去的。


    保羅一世死後,他的兒子亞曆山大一世即位,從父子二人的畫像就可以看出明顯的差別,保羅一世還保留著波旁王室的穿著,戴著假發套,穿著絲綢外套,而亞曆山大一世已經穿上了普魯士軍裝了。


    目前法國和俄國的關係好地蜜裏調油,那是因為保羅一世才死不久,亞曆山大一世被懷疑是弑父的凶手,俄國局勢不穩,但遲早這位“歐洲憲兵”會和拿破侖敵對的。


    她不喜歡這種虛情假意的場合,也許有人會喜歡這種綿裏藏針的戲碼,但波莫娜更願意將精力用在讀拿破侖從羅馬教廷搶來的秘書上。


    她和這些宮廷婦女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這不過是拿破侖的一個夢而已,她何必要偽裝自己去應付。


    不過,她想起了死神祭祀曾經說的一句話。


    既然大自然讓她生為女人,就要學會用女人的價值觀和道德去生活。


    ‘就當是一次課外實踐吧。’


    她心想著,很淡然地站在原地,被人幹晾在一旁。


    德雷米薩夫人繞過一眾拿著小扇子談天說地的女性,走到約瑟芬身邊耳語了一陣,然後就退下了。


    招待客人是女主人的基本,被人怠慢是一種很失禮的舉動,尤其是當著外國大使夫人的麵前,但考慮到約瑟芬此刻的心情,波莫娜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你就是喬治安娜小姐?”在喝了一口散發著玫瑰香味的下午茶後,約瑟芬端莊有禮地問波莫娜。


    “不,我是穿紅衣服的女人。”波莫娜說,暗自期待約瑟芬不會再盛怒下命令女伴們把她的衣服給扒了。


    她不想對嬌滴滴的美人動手,前提是別人不來惹她。


    “穿紅衣服的女人?”約瑟芬困惑地問。


    “就像是羅西,以前代表紅頭發的人,現在也是個名字。”波莫娜說。


    “你是英國人?”


    “我在英國出生長大。”


    約瑟芬敏銳地察覺了她的話裏未盡的話。


    “你的父母?”


    “我的父親是法國人,我不知道我的母親是誰。”


    “這可真奇怪,通常都是父不詳的。”約瑟芬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一些,仿佛是覺得自己贏了。


    “這年頭可真不好找不計較女子出身,而且她還不孕不育的男人,我丈夫就是其中一個。”波莫娜盯著約瑟芬的眼睛說“也許是因為他是個教師,讀過不少書的緣故。”


    約瑟芬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請原諒我的口音,我不是很會說法語,說話可能詞不達意。”波莫娜微笑著“再說在我二國遞交和約前還是敵對關係,就算我對你說甜言蜜語也是言不由衷。”


    “英國和法國要和談?”俄國大使夫人用帶口音的法語問約瑟芬“這是真的嗎?”


    “我們女人應該遠離政治。”約瑟芬對大使夫人說“前朝的女人就是過多插手參與了政治,新政府是和前朝不一樣的。”


    “我可不那麽認為。”俄國大使夫人用男子一般粗獷的嗓音說“我們的葉卡捷琳娜女王讓俄國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貴國之所以會變得如此混亂,是因為她們都是蠢貨。”


    咆哮吧,北極熊~


    波莫娜偷看著那些瞬間變臉的宮廷貴婦們,萬分期待著她們的反擊。


    是繼續裝模作樣下去,還是教養全失地破口大罵。


    “差不多休息夠了,我們繼續逛怎麽樣?”約瑟芬笑著對眾人說,她笑起來眼角已經有皺紋了。


    第一夫人領頭,其他人陸續站了起來,俄國大使夫人因為身材肥胖,站起來有些吃力,波莫娜順手過去扶了她一把。


    “我討厭洛可可風格的裙子。”波莫娜對大使夫人說“為了穿它還要穿緊身衣,那東西足夠當謀殺工具了。”


    “你喜歡自由主義?”大使夫人繼續用粗獷的聲音說。


    “自由隻屬於男人,我們女人什麽時候自由過。”波莫娜想學剛才的那些貴婦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臉,結果她發現自己沒這個道具裝。


    “沒錯,他們可以隨時離開自己的祖國,到外國留學,我隻能在丈夫的陪同下旅行。”大使夫人又道“什麽時候我們女人能自己決定去什麽地方。”


    “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會的。”波莫娜挽著大使夫人粗壯的胳膊,跟好姐妹一樣繼續在盧浮宮看展覽。


    這麽粗壯的胳膊多可靠啊,輕輕一推就能把那些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法國女人推倒了,就跟玩十柱滾木遊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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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弗勒斯將頭從冥想盆裏抬起來,因為他背對著諸人,沒人能看到他的臉色。


    不過沒人敢說話,他身上傳來的魔壓太恐怖了。


    片刻後,他從上衣口袋裏找到了拿破侖簽名的那張簽過字的文件,然後將它給撕了,順便還用烈焰熊熊把它給燒了。


    “你把這個文件燒了,我們等會兒要是遇到麻煩……”


    “我們自己解決。”西弗勒斯打斷了龔塞伊“法國人靠不住,法國鬼也一樣。”


    “你要的東西得到了?”娜迪亞問。


    西弗勒斯看著手裏的匕首,它和法老卡摩斯的匕首不一樣,它通體是黃金做的,刀鋒有紅色的血一樣的痕跡,就像是剛獻祭後留下的血漬。


    “你贏了。”龔塞伊說。


    “不,我沒有。”西弗勒斯盯著那個天青石雕塑說“我們必須把它給毀了。”


    “隻要離開盧浮宮的範圍就不用擔心魔力消失了,你大可不必這麽做。”龔塞伊說。


    西弗勒斯笑了起來。


    “這世界沒什麽地方是我去不了的,包括皇帝的寢宮,我可不是懦夫。”


    “有個地方你去不了。”娜迪亞說“冥界想去容易,回來就難了。”


    他沒有理會她,舉起手中卡莫斯一世的匕首,直接戳向了那隻天青石鱷魚。


    這一次這隻鱷魚沒有黑水流出來。


    “你們快上來看!”在樓頂的歐仁對眾人大喊。


    西弗勒斯和娜迪亞率先飛了上去,隻見有一大股黑水如泉眼般自金字塔邊的水池裏噴湧而出,然後無數隻慘白的手從黑水裏伸了起來。


    “你好像打開地獄之門了。”娜迪亞對西弗勒斯說“祝你們走運。”


    然後她就張開翅膀飛走了。


    “真靠不住!”龔塞伊衝著娜迪亞遠去的背影大吼。


    西弗勒斯看著遠處的杜伊勒利宮軍營,不知在想什麽。


    沒多久,他忽然化作一道黑煙,向金字塔庭院飛去。


    本來等著渡河的亡靈看到他從天而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讓了一塊空地出來,西弗勒斯用魔杖對著對岸施展了架橋術,就像死亡聖器童話故事裏三兄弟故事裏一樣。


    “橋修好了,過去吧。”西弗勒斯對那些亡靈說。


    那些亡靈有的騎馬,有的沒有,見到一座橋憑空出現,不用再和冥河的擺渡人討價還價,立刻跑到了橋上去。


    而橋的對麵,一些渾身包裹著繃帶,手持利刃的狗頭怪正爬出水麵,很快就要和這些過橋的亡靈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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