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去過意大利,喬治安娜還是不認識那些軍事地圖。


    它們平鋪在圖書館的地板上,踩在上麵就像是踩在真正的意大利土地上,她對那片土地上的人也不熟悉,隻記得他們排隊時鬆散的隊列、扒手和不堪一擊的陸軍。


    意大利人和法國人是截然不同的,雖然他們隻隔了一座阿爾卑斯山。


    就在她看著腳下地圖出神的時候,套房的門打開了,波拿巴閣下陰沉著臉盯著她。


    “把地圖給我。”他朝她伸手,看起來就像是乞丐似的。


    “你今晚不為了‘平衡’去找約瑟芬?”


    “我現在不想和你討論這個話題。”他冷酷得說。


    “你可能存在某種誤會,以為我是在吃醋,綁架教皇特使的事有沒有可能是意大利人幹的?”


    他驚訝得抬起眉梢“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隻要能讓你難過,他們就肯幹。”


    “哈。”他譏諷得笑著。


    “我認識一個意大利人,他想要向一個家庭複仇,他不在乎自己殺的是誰,隻要是那個家族的,就算是女人他一樣會動手,有時候人做事是不經過考慮的,你不能用正常人的邏輯去思考。”


    他盯著她沒說話。


    “那些愛決鬥的小子也不盡然全是為了正常的理由,也有可能是為了出風頭,綁架教皇特使不是件小事,報紙你管控了?”


    “真不敢相信。”利昂懶洋洋地說“這種事居然還要一個女人來提醒。”


    “你要是覺得我多管閑事……”


    “等會兒我會讓富歇去辦的,你繼續說下去。”


    “這是綁架,不是刺殺,他們需要活口,你們不是在和教會談判嗎?”


    “上一次暗殺事件,真凶是三個神甫,不是雅各賓派。”利昂緩慢地說“我栽贓嫁禍給了他們。”


    “因為對付自己恩人的借口不好找?對付保王黨的借口多的是?”


    “我不想和你討論誰是凶手的問題,已經有很多人在查了,過來。”他朝她招手。


    她立馬跳過地圖,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摟著她的腰,看著她的眼睛“你真美,美到有人會為你而犯罪。”


    “我更希望你能看重我的頭腦。”


    “告訴我為什麽?”


    “什麽?”她傻乎乎地說。


    “你怎麽總撿別人不要的渣滓?那個詩人是今天的客人裏長得最不起眼的。”


    “男人的長相最不可靠,我更看重別到品質。”她捧著他的臉“告訴我一點你在埃及做過的事,別說那些罪惡的,找那些你覺得說了,會讓你好受點的事。”


    他將臉蹭了一下她的手心“別擔心,我感覺好多了。”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猶豫了一下“能像上次一樣睡你腿上嗎?”


    “當然。”


    她大方地坐下,讓他能枕著自己的大腿躺著,這裏曾經是西弗勒斯的專屬位置。


    他躺在意大利的地圖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實卡普拉拉被綁架還是個好消息。”他忽然說“臨陣換將是大忌,中途換談判員也一樣,孔塞爾維可以繼續和我們談教務專約的事。”


    “瞧,好消息。”她輕鬆地笑著,手指纏著他的頭發。


    “卡普拉拉是來談和約事情的,我不曉得中止和約哪一方會受益。”


    “有利益的戰爭……美國人如何?”她說“他們可以向多方賣軍火。”


    “我才跟你說了不想聊凶手的事。”他滿麵怒容地說。


    “是你剛才說不曉得中止和約哪一方會受益的?”她也怒視著他。


    “你今天怎麽想起要找貝爾蒂埃要地圖的?”


    “統統拿去,我看不懂你們的軍事地圖。”她拍了一下他的大腦門“早知道看民用的了。”


    “你想看什麽?”


    “意大利貿易統一首先要交通暢通,從大陸往威尼斯修一座橋怎麽樣?”


    他調整了一下睡姿,看著她的臉“如果換做是你,你要怎麽管理意大利?”


    她搖頭,耳垂上的珍珠耳環微微晃動。


    “那你怎麽提修路?”


    “羅馬。”她輕柔地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以後羅馬不再是羅馬帝國的中心了。”


    他長舒一口氣“我的寶貝伊西斯,你真會說好聽的。”


    “我不是克裏奧佩特拉了?”


    “她是個凡間的女人。”他伸手摸著她的臉“你是容貌和心靈一樣美的女神。”


    “如果我不貌美呢?”她痛苦地說“我想我能做到一個男人一無所有還可以愛著他。”


    他盯著她沒有回答。


    “謝謝你沒說謊。”她冷冰冰地說“你們男人永遠都克服不了外在美這一關。”


    “我想我沒法對威爾士親王的妻子感興趣。”拿破侖說“胖倒是其次。”


    “這次宴會後會有異國戀,你有沒有想過新教徒和天主教徒的婚禮怎麽舉辦?”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你想和我舉辦婚禮?”


    “不是我,你見過哪個女巫在教堂結婚的?”


    “那你們女巫結婚是什麽儀式?”


    她後悔開啟這個話題。


    “威爾士親王也找了個年紀比他大的女人。”拿破侖冷笑著說“我們這個時代的男子都喜歡姐弟戀。”


    “你和約瑟芬是姐弟,我們是母子。”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別看我那麽年輕,我跟你媽媽是同齡人。”


    “抱抱我,喬治安娜。”他哀求著說“就像憐子的聖母。”


    “我不是瑪麗亞。”


    “當我們在埃及的時候,有很多傷兵,在離開坦土臘以前,醫官給我報告,能步行撤退的傷兵不能再走一站路了,我馬上下了馬,其他騎兵軍官也跟著做,一個負傷的擲彈兵怕弄髒了我的馬鞍不敢上馬,我對他說‘跨上去吧,對於勇士來說沒有什麽東西是更漂亮的’,那個傷兵爬到了另一匹馬上,直到所有傷兵都上馬了,我的馬都沒有人騎,這就是我覺得軍隊的人可愛的地方。”他捏著她的手“那個軍需官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膽子,總司令的馬他也敢騎,這就是我討厭商人的地方。”


    “我不是你的馬。”她無比心累得說。


    “我最討厭的就是**謀家,我喜愛仁慈、文雅、溫柔的女性,我的士兵們也喜歡你,你一點都不怕他們嗎?”


    “我以為幾個參謀沒必要害怕。”她仔細回憶著看到的那幾個男兵,他們看起來還蠻斯文的。


    “你說你是草藥老師,那你最喜歡的花是什麽?”


    她首先想起了自己婚禮上戴的月露花,但這種花麻瓜肯定弄不到。


    “我沒有最喜歡的花。”她低聲說“所有的花我都喜歡。”


    “你說謊。”他指責道“你最喜歡的花和他有關是不是?”


    “沒錯。”她梗著脖子承認了。


    她原本以為他會生氣,結果他卻很平靜。


    “他是個幸運的男人。”波拿巴說“可惜幸運不能讓他保護您,如果有一種愛不能讓你發奮,不如不愛。”


    她想起了那些頹廢的日夜,其實她自己也樂在其中。


    “有很多人反對我對英國手軟,他們覺得是您影響了我。”拿破侖說“偉大和荒謬隻差一步,我想照顧好那些士兵,路易十四都有榮軍院,我不想讓他們流落街頭靠乞討為生。生活曾想迫使我俯首稱臣,但我絕不屈服於它,我隻向您屈服,請你可憐我,愛我,讓我再有力氣奮戰。”


    “我不值得您這麽做。”她畏懼得說。


    “行行好,發發慈悲吧。”那個威風的將軍對她哀求道。


    “你是不是以為和那些小浪子一樣,哀求我就什麽都答應你?”她連忙將身上的披肩給捂緊了。


    “抱抱我就行了。”他痛苦得說。


    她猶豫了一下,擁抱了科西嘉矮子。


    “我規劃了一個新的城市。”拿破侖低聲說“專門容納那些退役後無處可去的人,他們見過血,沒法再和普通人一起生活了。”


    “我在鄉下聽說姑娘們想找人結婚都找不到人了。”她低聲說“讓那些在城市裏遊手好閑的男人回鄉下娶妻生子怎麽樣?”


    “你覺得那些村姑是他們的對手?”拿破侖問。


    戰場後遺症加家庭暴力,這樣的婚姻聽起來真夠“幸福美滿”的。


    “你殺過人嗎,利昂?”


    “殺過,有好幾次戰役我都是身先士卒。”


    她看著這個文質彬彬的小矮個,他一點都不像是那種可以殺人的人。


    “為什麽你沒事?”


    “因為我是將軍。”


    她對這個答案感到費解。


    “吻我吧,喬治安娜。”


    “你剛才還說隻是擁抱的。”


    但利昂還是趁機吻了她。


    這個吻溫柔極了,仿佛初戀一樣,純淨、不帶任何雜質,真的隻是接吻而已。


    “我要去工作了。”等這個吻結束,又過了一陣後,利昂對她說。


    “小心身體。”她習慣性地說,結果他卻很開心,他活力十足地蹦了起來。


    “等會兒我把資料拿給你……”


    “不,我不工作。”她立刻拒絕“難得我勾搭上了你這麽有錢的男人,我為什麽還要工作呢?”


    他愣住了。


    喬治安娜笑得前仰後合。


    阿尼瑪格斯從人變成動物容易,從動物變成人卻難,眼前這個矮個子就是成功的變形者。


    “你真漂亮,利昂。”她讚歎著“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獅子。”


    “我們結婚吧,告訴我您的真名是什麽可以嗎?”


    “不,利昂,波莫娜不能和兩個男人結婚。”


    他的眼睛閃動著柔和的水光“果樹女神?”


    “很好聽的名字對不對,我敢說給我取這個名字的人是個天才。”


    他舔了一下嘴唇“您就像是多汁又美味的水果……”


    “出去!”她冷著臉說。


    “遵命。”將軍壞笑著說,然而等他離開了套房,他就放聲大笑起來。


    等他走了沒多久,蘇菲把小腦袋探進來了。


    “過來幫忙收圖紙。”她對那個女孩命令道。


    “您可真神!”蘇菲朝著她伸出大拇指。


    她無心理會小丫頭的崇拜。


    還有一大堆的工作要等著做呢。


    如果西弗勒斯也能在這個世界留下就好了。


    她有些異想天開地想著,反正另一個世界他已經不在了,在這個世界他說不定能闖出點名堂。


    也難怪那麽多人來了這裏就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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