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有《巴黎聖母院》這本書的作家維克多·雨果曾經寫道:在曆史的麵前,一個強盜腳法蘭西,另一個強盜叫英吉利。


    在到盧浮宮參觀的前一晚,她還在雨果家裏吃了一頓從隔壁的法國餐館偷來的晚餐,她對雨果的觀點持有深切的認同感。


    如今法國強盜和英國海盜以某種方式有了交集,拿破侖和威爾士親王通信了,威爾士親王還問喬治安娜敢不敢打他。


    她剛才嘴硬,說要是恢複了魔力也會打,即便他是威爾士親王,他也不過是個麻瓜而已,不是嗎?


    事實上她可能不會打,文明人是不會隨意動手的。


    雖然西裏斯那幫貴族基本上都不會守什麽禮儀,王室卻必須守禮。拿破侖·波拿巴是小貴族,在他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宮廷禮儀的影子。


    他很有氣度,除了他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她的時候。


    在她克服身高障礙以前,她也是喜歡高大強壯的男子的,費爾維也很有男子風範,但是她從沒將他當成婚戀對象。


    由此可知和戰場上輝煌的戰果相比,科西嘉人在情場上有多麽失敗了。


    羅哈特倒是在情場上春風得意,但就算蘇格蘭重新分裂出去,她都不會和羅哈特睡覺的。


    同樣那些歌劇女明星也是這麽看拿破侖·波拿巴的,約瑟芬出軌、情場失敗者加上女明星的鄙視,波拿巴閣下差點患上了仇女症了。


    男人在女人麵前總免不了炫耀的心態,有人誇誇其談,有人則拿出實質的東西,比如很慷慨地買昂貴的、家境窮一點的男子買不起的奢侈品,去昂貴的餐館進餐。


    荊棘王冠這種國寶,一般的有錢人都難以近距離觀看。現在喬治安娜隻要願意,她伸手就能將它從紅絲絨軟墊上把它給拿起來。


    21世紀的女孩參觀盧浮宮的時候敢升起將牆上的油畫帶回自己家的念頭麽?估計沒人敢,偷國寶是要被抓起來關進監獄的。


    喬治安娜隻需要指一下,掛在盧浮宮牆上的拉斐爾聖母畫就會掛在她書房的牆上。


    麵對這麽猛烈的攻勢,她怎麽保持清醒?


    荊棘王冠並不是一個荊棘,而是被裝在一個環形玻璃的容器裏,外麵裹了金絲,透過玻璃容器可以看到發黃幹枯的荊棘。


    這個荊棘和路邊普通的荊棘沒有任何區別,中世紀的國王和貴族經常被江湖騙子騙,就為了一卷路邊隨便找到的荊棘,將法國國庫給搬空了,這種買賣是非常不理性的。


    但路易九世卻被稱為聖路易,就算他打了敗仗,他一樣還是法國國王。


    那天在聖盧克宮的國王套房大床上,她躺著看一本記錄強盜波拿巴從羅馬搶回來的,記錄荊棘王冠運抵巴黎過程的書,後來拿破侖洗漱完畢後跟她說晚安,他說了帳篷的事,不讓法國軍人睡帳篷,而睡在野營地是多方麵考慮的,一可以減少輜重,二可以避免敵人的偵察兵算出法軍兵力,並不是皇帝的特權。


    他當時的風度一點都不像30歲,顯得很成熟穩重,反倒是長了一張年輕麵容的喬治安娜更像是個愛聽故事的小女孩了。


    他還跟她說了金字塔之戰,在她的手心畫方形,告訴她方形陣怎麽用。


    從掌心傳來的感覺就跟羽毛一樣撩撥她的心。


    法軍當時能贏不是靠的裝備,馬穆魯克人多而且裝備還好,攻擊就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但處於弱勢的法軍還是贏了,而施展這個戰爭魔法的就是她眼前年輕的將軍。


    當她的手心又傳來那種癢癢的感覺時,她回頭瞪著那個混蛋。


    他現在可得意了,卻憋著笑,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也看著放在麵前的聖物。


    卡普拉拉正在進行某種宗教儀式,在聖物前撒聖水,周圍站著很多司鐸,他們都穿著全套禮服,莊嚴肅穆得站著。


    她見過天主教的儀式,非常華麗恢弘,一些大一點的新教教堂也有大彌撒,幾乎和天主教沒有什麽區別,不信教的人肯定分不清。


    參加儀式的人會穿禮服,許多是絲綢做的。在8世紀時,絲綢是沿著陸上絲綢之路,靠駝隊將東方的絲綢運往西方,價格非常昂貴,和黃金等價。


    掀起絲綢狂熱的是凱撒,因為他穿絲綢,羅馬貴族才以穿絲綢為榮。


    教會的腐敗問題和贖罪卷引發了宗教改革,原因也是本該保持守貧的修士們生活奢靡,還有情婦給自己生私生子。


    她嚐試思考,但是她的手心一直被人撓,氣得她狠狠得抓了一下,那可惡的手才縮回去。


    法國女人也許不敢打拿破侖,但是她們可能會打威爾士親王,他的天主教寡婦幫他戒酒少不了和他發生衝突,一個女人對付醉酒的男人肯定很不容易。


    君主立憲和王位繼承法讓議會將閑事管到王儲的新房裏去了,因為債務問題,他連找個自己覺得稱心如意的女人權力都沒有,要聽從政治動物們的安排,和一個肥胖、粗俗的女人睡覺,也難怪拿破侖不想被憲法管著了。


    男人要是喜歡一個女人,她想要什麽都會想辦法給她弄來。


    她聽說唐帝國有一位姓楊的貴妃,很愛吃荔枝這種水果,以至於唐帝國的皇帝用傳遞軍情的八百裏加急來運荔枝。


    後來詩人留下了“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詩句。


    喬治安娜曾經以為這種事與她很遙遠,現在她覺得,與其批評波拿巴濫用職權,她衝他笑一下或許會更好。


    於是在他的手縮回去之後,她轉過頭,朝著他微笑了一下,那個原本得意洋洋的科西嘉人像是石化了一樣愣住了。


    他看起來很呆,於是她的笑容顯得更真了,正好這時卡普拉拉的儀式結束,於是她收斂了笑容,很莊重嚴肅得站著,嚐試著別被聖光給燒死。


    如果說拿破侖用了讓人炫目的勝利讓法國人對他瘋狂,那麽讓新娘們狂熱也需要一場炫目的婚禮。


    平時買奢侈品是一種浪費,結婚對大多數隻打算結一次婚的女孩來說卻絕不會節省。


    將神聖的婚禮和愛國結合在一起,也許裏昂的絲綢就這麽打敗了便宜實惠的棉織物了。


    給她買一件美麗的婚紗,既是為大局著想,也是為了個人幸福著想,也許在若幹年後,有那麽一身保存完好的婚紗會成為文物,被放在博物館裏,作為時代的見證。


    這個新娘不會是喬治安娜,即將舉辦婚禮的奧坦絲和路易才是更好的人選,修建聖馬丁運河的有很多乞丐,她不覺得穿著華麗的衣服出現在這些退伍後無處容身的軍人麵前是合適的。


    但她可以在內衣上做點手腳。


    每次去麻瓜內衣店買衣服,她說是為了獎賞,實際上是自己也很喜歡,就和老傻瓜喜歡吃糖一樣是一種愛好。


    除非宇宙毀滅她才會去穿緊身衣,而她顯然不能一直不穿內衣,除了自己開內衣店以外還有什麽辦法?


    還有吊襪帶。


    她不懷好意地想著,又回頭看了一眼科西嘉人,發現他正嚴肅地看著前方。


    西弗勒斯不喜歡她穿,利昂會麽?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很不檢點的女人?


    想到這裏那種惡作劇一樣的愉悅感就消失了。


    她摸了一下空無一物的脖子,放下手,認真聽卡普拉拉念經。


    人生總有一些遺憾,既然她選擇留在這個世界,那就要學會做一個不那麽自由、必須有監護人的女人。


    很明顯她的監護人已經政治化了,但她不會讓他成為一個冷血的政治動物,她不讚同斯塔爾夫人沒有愛情不結婚的觀念,也不讚成拿破侖一點愛情沒有,完全為了利益結婚的觀念。


    至於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容她以後慢慢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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