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聖德尼教堂曾經多麽顯赫,現在它都變得荒涼了。


    遠看著還好,等走進了就會發現這裏到處都是荒草,並且傳說中很漂亮的彩色玻璃都被人破壞了,燒焦的長椅傾倒在地上,地上到處都是碎石。


    這些碎石有可能來自於國王、王後、公主、王子們的雕塑,也有可能來自於12根圓柱上使徒們的雕塑。


    當它還完好的時候應該是個很美的教堂,尤其是禮拜堂後堂回廊式的窗戶,據說以前唱詩班會在那裏唱歌。


    教堂的朝向是座東朝西,當太陽升起時,光線會從禮拜堂後麵的回廊照進來,讓整個祭壇都籠罩在聖光一樣的光圈裏。


    此刻正直太陽西斜,陽光從教堂洞開的大門照了進來,以前是墳墓的地方被挖了開來,不見光的墓地黑洞洞的,仿佛是無底的深淵,空氣裏有石頭燒焦的氣味、火藥味以及百裏香、乳香的氣味。


    “那些闖入教堂的人打算將教堂燒了毀滅證據。”貝爾西埃說“隻是火沒有燒起來。”


    “它們是石頭建的,不是木頭。”德農看著那些建築的材料說。


    “這裏仿佛經曆了世界末日,都毀了。”卡諾瓦忍不住說道。


    沒人接他的話,拿破侖此刻穿著便裝站在教堂的祭壇前,在一千年前,丕平也許也曾經和他一樣站在那個位置。


    沒有玻璃的窗戶風隨便吹了進來,聽著像是某種哭聲。


    “你們猜那些寶物會被藏在什麽地方?”貝爾西埃興致勃勃得問。


    “聖路易收藏了很多聖物,基督的血,瑪利亞的**,他還從鮑德溫二世那裏買了一個真十字架,當然還有最出名的荊棘聖冠,你覺得這些東西值錢嗎?”德農問。


    貝爾西埃嗤之以鼻。


    “我聽說聖德尼的寶藏裏有古騰堡聖經。”卡諾瓦說道。


    “您覺得古騰堡聖經值錢嗎?”德農很世俗得問喬治安娜。


    古騰堡聖經是迄今為止,所知道的最早用活字印刷術印刷的聖經,它因為一個名為喬萬尼·古騰堡的威尼斯印刷商人而得名。


    然而它說道底不過是一本羊皮紙印刷的書罷了,還不及從威尼斯聖馬可圖書館搶來的《格裏瑪尼禱告文》裝幀精美。


    “我倒是聽說了另一個傳聞。”喬治安娜說道“那本書不是聖經。”


    “那是什麽書?”卡諾瓦問。


    “你們知道路易九世去過埃及吧。”喬治安娜說“隻是他不像你們,到了亞曆山大城後耽擱了好幾個月,而你們則抓住時機進攻。”


    “你是想說那本書是來自埃及?”貝爾西埃問。


    “我也希望是,最好還是尼羅河裏挖出來的。”喬治安娜微笑著說“路易九世每天要做兩次彌撒,就寢前還要念50遍《聖母經》,還要早起參加晨禱,他去埃及的時候當然也帶著,後來他率兵攻打由薩拉丁後人統治的埃及,在占領了達米埃塔港後遇上了瘟疫,前來迎戰的……”


    “好了,我們都知道,路易九世被蘇丹的愛妾和奴隸近衛軍給俘虜了,然後呢?”貝爾西埃不耐煩得打斷了喬治安娜。


    “你覺得薩拉丁的後人會不會允許路易九世繼續堅持彌撒,並且睡前念《聖母經》?”喬治安娜問“他念了那麽多次《聖母經》,他還需要照著書本念嗎?”


    “您是說,聖德尼修道院收藏的是《聖母經》?”德農喃喃低語著。


    “路易九世期間法國的哥特式建築大量出現,外國留學生雲集巴黎,聖德尼教堂也是這個時期修建的,因為其公正的聲望,路易在很多場合都被選為仲裁者。”


    “而且他還是巴黎市政廳的建設者。”拿破侖忽然說道“你去過市政廳嗎?”


    “去過。”喬治安娜冷冰冰得說“我當時是為了去申請穿褲子的權力。”


    “那你有沒有看到那艘船?”波拿巴問。


    “船?”


    “那是巴黎最早的標誌。”波拿巴拿著帽子,悠閑得走了過來“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查理五世麽?”


    喬治安娜點頭。


    “當好人約翰被俘時,巴黎市長是艾蒂安·馬塞爾,路易九世成立巴黎市政機構的目的是為了在自己率領遠征軍戰鬥的時候,有人能代替自己管理這座城市,12世紀開始巴黎的水上貿易變得非常發達,‘船夫’變成了有錢的商人,第一個巴黎市長是從這些人中選出來的,城市的標誌也就成了一條船,他們發號施令的地方被稱為‘柱房’,也就是現在巴黎市政廳,不過現在這個文藝複興的建築是在艾蒂安·馬塞爾死後兩百年後重建的,原來的‘柱房’已經被拆毀,因為,當時查理五世離開巴黎是被艾蒂安·馬塞爾脅迫的。”


    “我知道那段曆史。”喬治安娜可憐巴巴得說。


    好人約翰被俘虜時查理王子隻有十八歲,查理王子當時一心想要鞏固自己攝政的權力,兵參與朝政,卻忽略了瓦盧瓦家族因為軍事上的連連戰敗而在民眾中失去了信譽。


    於是巴黎市長艾蒂安·馬塞爾和巴黎主教一起頒布了一條法令,宣布整個國家由所有群體,包括貴族、教士和資產階級共同參與管理。


    “如果說利昂庫爾對路易十六說‘不,陛下,這是一場革命。’,那麽查理五世遇到的情況則是‘陛下,這是一場暴亂’,當時馬塞爾把象征巴黎的藍紅帽子戴在了查理五世的頭上,這代表著這座城市許諾保障王子的安全,你們知道這其中的區別在什麽地方嗎?”


    拿破侖像個老師一樣問道。


    “教堂被破壞了?”貝爾西埃看著周圍的殘垣斷壁,嬉笑著問。


    “有沒有軍隊參與?”卡諾瓦問。


    “你呢?”波拿巴問喬治安娜。


    “你為什麽不問德農?”她不滿得說。


    “那你知不知道答案?”波拿巴問道。


    喬治安娜搖頭。


    “是馬塞爾成立的第三級。”德農說道“你明白什麽是第三級嗎?”


    喬治安娜就像絕大多數英國人一樣,對法國人的第三級毫無概念。


    “巴黎市長在王子出逃後開始建立新的秩序,他後來見了查理二世,查理二世是卡佩家族路易十世的外孫,而約翰二世則是瓦盧瓦的旁係,馬塞爾是要建立的沒有國王統治的,由全體臣民來統治的國家,所以他拒絕了查理二世,查理五世出逃後組織了軍隊,打算奪回首都,查理二世有英國的人支持,對巴黎進行了封鎖,整座城市開始缺少食物,所以當艾蒂安·馬塞爾巡視城內防禦情況的時候,一些人將他給包圍了起來,他們高聲呼喊著口號‘montjoiesaintdenis’,然後像分解獵物一樣,用斧頭和劍將馬塞爾分成了碎片,兩天之後查理王子進了城,宣布了艾蒂安·馬塞爾意圖和惡人查理聯合起來讓英軍入城的陰謀,他利用市長的權力,在巴黎很多房屋上都做了記號,這些做了記號的房子裏住著的都是忠於法國和國王的,從那之後,巴黎就沒有市長,原來的‘柱房’也被收回,一直到……”波拿巴留下了話尾沒說,不過所有人都清楚“聖德尼市的副市長被暴民追到了街上,他後來跑到了教堂裏,在教堂的塔頂被砍了頭,他可不像聖丹尼斯,頭被砍下來了還能抱著腦袋從巴黎走到蒙馬特山。”


    “我的天。”喬治安娜喃喃低語“利昂庫爾,你把自己摻合進了什麽麻煩裏?”


    “你知道為什麽前代的法國國王墓地都在地上,波旁王室在地下室嗎?”波拿巴又問。


    “因為沒有地方了?”喬治安娜看著四周的墓穴。


    “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波拿巴笑著說“你怕嗎?”


    “我不怕鬼。”喬治安娜說,她倒是怕那些拿著斧頭和劍的活人。


    “走吧。”波拿巴說著,隨手拆了一個椅子的腿,然後開始動手做火把。


    喬治安娜本想用熒光閃爍,後來也跟著他一樣動手做火把了。


    因為她不是格林德沃,她更希望法典裏能加入不能以巫術指控而動用私刑,這是她所希望的新秩序的一部分。


    尼采曾經說過一個故事,有天正在趕路的查拉圖斯特在一棵樹下睡著了,突然來了一條蛇咬了他的脖子,查拉圖斯特因為疼痛醒來,蛇見人醒了,便要逃走,查拉圖斯特卻說“你還沒有得到我的感謝,感謝你叫我起來趕路。”


    蛇說“我的毒液會殺死你的,你沒有機會趕路了。”


    查拉圖斯特卻笑著說“何曾有過龍被一條蛇咬死呢?收回你的毒液吧,你並不富足道可以將毒液贈與我。”


    於是蛇爬到了他的脖子上,吸取了毒液。


    這固然是個故事,卻告訴了人們一個道理,要尊重不喜歡你的人。


    她覺得在別人的地盤最好別那麽囂張。


    “我們走吧。”拿波裏昂尼舉著點燃的火把說,貝爾西埃卻率先走到了前麵,還有另外兩個向導兵。


    “我不下去了。”卡諾瓦說道“我在上麵看看。”


    “我也是。”德農說道。


    喬治安娜跟在拿波裏昂尼的身後走向地下室。


    和地麵上高挑輕盈的哥特式不一樣,聖德尼的地下是羅馬式的,有厚重的牆壁並且沒有窗口,很像是以前的信徒藏身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路易十五的屍體真的太臭了,又加上空氣不流通,過了那麽多年還有一股混合著硝煙味的臭味,讓人聞之作嘔,前麵的幾個人卻好像習以為常。


    “你覺得路易九世的皇後稱職嗎?”波拿巴問喬治安娜。


    “她把贖金湊足了。”喬治安娜幹巴巴得說“而且她是個女人,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巴黎市長。”


    “你這個笨蛋。”他怒罵道,然後轉頭看向前方。


    喬治安娜沒有理會他。


    要找個看家的人沒那麽容易,女人花錢打扮自己肯定會比不花錢打扮的好看,娶個漂亮的公主回家當然賞心悅目,但“皇後”和“公主”是不一樣的。


    “卡嚓。”


    拿波裏昂尼移開靴子,用火把照了一下,發現地上到處都是玻璃渣。


    “這裏怎麽會有玻璃?”喬治安娜問“地下也要開窗戶?”


    沒人回答她,他們繼續順著樓梯往下走。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個類似中庭的地方,那裏有一個玻璃山組成的“廢墟”。


    “這以前好像是什麽東西。”貝爾西埃用火把掃過了那堆玻璃說,這些五顏六色的玻璃發出非常漂亮,如寶石一樣的光。


    “可能是有人把樓上的玻璃碎片給掃到這裏來了。”一個向導兵說。


    “你有辦法嗎?”拿波裏昂尼問她。


    喬治安沒有說話。


    “能行嗎?”他偏著頭看向她。


    “這裏是教堂。”喬治安娜說“請給點尊重和禮貌。”


    “動手!”他命令道。


    喬治安娜在猶豫掙紮了2秒後就放棄了。


    她舉起魔杖,對著那堆玻璃用了“恢複如初”。


    那些碎玻璃以神奇的速度拚接著,就連那些在路上踩成了碎渣的玻璃也過來了,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裝滿了玻璃箱子。


    喬治安娜對著中空的玻璃裏用了一個熒光閃爍,光透過玻璃,在低矮的天花板上留下了一個投影,上麵留了一行拉丁文。


    “你的選擇決定你的幸福。”喬治安娜盯著那些字符翻譯道“我還以為是地圖呢。”


    三個男人盯著天花板都沒說話。


    喬治安娜又將箱子裏的別的玻璃片放了上去,這一次出現在天花板上的是玫瑰花窗。


    她又調轉了換了幾個玻璃片,除了款式不同外,全部都是玫瑰花窗。


    “看來這隻用來設計玫瑰花窗的。”她無趣得說。


    “不虛此行。”波拿巴卻笑著說“你們覺得呢?”


    “你的選擇決定你的幸福,這句話會成為我的家訓。”貝爾西埃也笑著說“您那麽辛苦,值了。”


    “沒錯,值了。”另外兩個向導兵立刻符合。


    “哈哈哈。”波拿巴得意得大笑起來。


    “你們在說什麽?”喬治安娜困惑得問。


    沒人理會她,他們在短暫停留後繼續往裏走,裏麵經過了幾次搜刮,還有後來人的挖掘早就殘破不堪,也沒什麽好發現的了,於是他們又回到了地麵上。


    在走之前他們把她用魔法複原的玻璃都帶走了。


    這下子地下室徹底空了,除了老鼠和蛇以外沒有別的居民,聖德尼的寶物在何處恐怕隻有再找別的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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