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的亨利四世曾經說過:“我要讓每個法國人鍋裏有隻雞。”


    雞就是他們今天的晚餐。


    因為有一個流民跑了,近衛軍去追捕他去,另外還有兩個人此刻被拖到伊夫裏古戰場邊上的墓地審訊。那個墳地不埋當地人,埋葬的全是伊夫裏之戰的陣亡者,絕大多人的墓碑已經沒了,或者他們被埋的時候就沒有樹立,通常士兵的墓地隻是在墳頭插上個木頭十字架就行了,經過那麽多年的風吹日曬早就爛沒了。僅剩的幾塊石頭墓碑也爬滿了苔蘚和荊棘,整個墓園看起來陰森恐怖,隔著老遠喬治安娜就聽見了那兩個流民的慘叫聲。


    拿波裏昂尼坐在火堆邊,一邊烤火一邊看著收拾幹淨的雞一點點烤熟。


    他沒有說話,甚至包括教訓喬治安娜,但所有人都覺得很不自在,仿佛他是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因此隻要條件允許都離著他們兩個遠遠的。


    戰場上起了一層薄霧,讓天上的圓月變成了“毛月亮”,黑暗中仿佛隨時有什麽東西蹦出來,看起來很是陰森恐怖。


    這種天氣從某個角度來說很適合襲營,其實比起野外宿營,趁著時間尚早到埃夫勒,那裏不僅有舒服的床睡,還有堅實的城牆可以防禦。


    但拿波裏昂尼沒說走,就誰都不敢走,對於這些南征北戰的法國人來說在戰場上宿營或許已經習以為常,菲格爾也是上過戰場的人,表現也還算鎮定,就是愛麗絲和瑪蒂爾達在馬車上不敢下來。


    他或許在等喬治安娜道歉,畢竟是她冒失得一個人走進了古戰場。


    喬治安娜卻覺得該道歉的人應該是他,如果他不選擇跑到古戰場來,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人與禽獸都有情感,母狼也會因為其母性養育人類的幼崽,然後有了羅馬的奠定者。


    食肉動物為了生存會去捕獵,總不能因為它們吃肉而消滅光了它們。兔子很可愛,可是它們繁育得太快,就會破壞草原,牧民原本想放更多羊的期望就落空了,殺戮確實很不符合一部分人的內心情感,但這是自然的一部分。然而那幾個流民的行為是不可原諒的,倘若他們通過綁架喬治安娜獲取了一大筆贖金,這些流民就可以離開歐洲,前往新大陸換一個身份繼續生活。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麽發財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過去,就像一切重新來過,也許他們可以在那邊過上體麵人的生活,這樣的未來想想都是覺得充滿希望的。


    “你有什麽話想和我說的?”拿波裏昂尼問。


    喬治安娜看著他。


    橙色的火苗倒映在他的臉上,留下跳躍的陰影,以至於她分不清他真實的表情。


    “隻有贏家才能選擇仁慈。”喬治安娜盯著他的眼睛說“對那些殘酷的人來說我下跪求饒毫無用處,反而會讓他們輕視我。”


    “那些人沒有見過身份高貴的女人。”拿波裏昂尼說“折磨您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娛樂。”


    喬治安娜毫不意外。


    生活就像是個海洋,裏麵什麽樣的魚都有,在那幾個人類的承托下,那個狼人還算是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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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同情那個怪物?”拿波裏昂尼問。


    “是有點。”喬治安娜拿著一根棍子撥拉著火堆“如果我是普通女孩兒,遇到那種情況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那個狼人算是救了我。”


    “他們隻是完成自己的使命。”拿波裏昂尼說“你不該用那種口氣跟他們說話。”


    喬治安娜想起了她衝動之下對那個射箭的馬穆魯克說的話,她質問他幹了什麽,那個射中目標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狼人和狼群一樣,有時是成群結隊出現的。”喬治安娜麵無表情得說“殺了他們的人就等於惹了他的整個家族。”


    拿波裏昂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凝重取代。


    “狼人變身後會完全失去理智,非常危險,不過更糟的是這個戰場上有一種非常狡猾的妖精,它很會偷襲人。”


    “既然後果那麽嚴重,你剛才怎麽不救它?”


    “沒用的,被狼毒箭頭擊中的狼人就像被眼鏡蛇咬了,毒液會很快蔓延全身。”喬治安娜放下了手裏的木棍“我們該盡快離開這裏,利昂。”


    他又露出那種傲慢的態度,喬治安娜氣得想揍他。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科西嘉主義者,我甚至還想過讓科西嘉獨立,我愛我的家鄉。”波拿巴說道“但是現在,我比一個真正的法國人更愛這個國家。”


    “是的,我知道,法蘭西是你唯一的情婦。”喬治安娜揶揄得說。


    “為什麽剛才他們問你誰是你丈夫的時候,你不說‘利昂’?”他一針見血得問。


    喬治安娜現在無比後悔,剛才怎麽不立刻用厲火咒,非要留下活口。


    “朋友?你和所有‘朋友’都要睡一塊兒嗎?”


    她很想說是的,因為以前對付完萊姆斯之後,她會和西裏斯、詹姆他們一起躺在地上休息,因為太累了。


    喬治安娜很識時務得搖頭。


    “你不該在一個士兵履行他職責的時候指責他,你要向他道歉。”


    “沒問題。”她很幹脆得回答了“那個狼人很相死,他射死了它算是幫它解脫了。”


    拿波裏昂尼好像又被震驚到了。


    “不隻是變身造成的身體負擔,還因為變成狼人後可能會攻擊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這個古戰場平時應該很少有人來,所以它才到這個地方來變身。”喬治安娜同情得說“它僅存的一點理智讓它襲擊了那幾個流民,間接保護了我,我對它的死感到難過,它正常的時候也許是個好人。”


    拿波裏昂尼沒有說話,又看著火苗發呆。


    “劇作家們總是費盡心機尋找悲劇的題材,這不就是麽?”波拿巴平靜得說“你愛我嗎,喬治安娜?”


    “愛。”她毫不猶豫得說“但我愛你的原因是因為你不舍棄約瑟芬,你是她的丈夫。”


    “又或者,你在爭奪第一情婦的位置。”他笑著說“但不是某個活著的女人,而是法蘭西。”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應對。


    結果這娛樂了他,他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調皮鬼。”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想將我捏在鼓掌中嗎?”


    她立刻搖頭。


    “我小的時候經常在海岸邊玩,沙灘上會留下我的腳印,但是海水很快就會將我留下的足跡給衝走了,那時候我會停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像是西西弗斯,他因為綁架了死神,讓時間沒有了死亡而遭到了眾神的懲罰,每每要把那塊巨石腿上山頂的時候都會前功盡棄,生命也在勞作當中慢慢消耗殆盡。”


    “您可沒綁架死神。”喬治安娜說。


    “我想在時間的沙灘上留下自己的足跡。”他輕聲說道“你去過威尼斯,看過那些雇傭兵留下的騎馬雕塑嗎?”


    喬治安娜點頭。


    “這是我看到塞夫爾陶瓷廠送給我的那尊騎馬雕塑時的第一感受,那尊雕塑甚至沒有協和廣場的大,而且我也不想要那樣的雕塑。”


    “因為街上到處都是騎馬將軍的雕塑?”


    他似笑非笑得點頭。


    “我想留下隻屬於我的痕跡,就像足跡一樣,但我也是個軍人,軍人都有使命在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喬治安娜想起了一個傳聞,當拿破侖的軍隊入侵俄國時,有個莫斯科女貴族愛上了一個法國的高級軍官,然後她瘋狂到當法國人撤離時,跟著那個高級軍官一起走了。


    拿破侖的大軍逗留了太多時間,很多人死在了路上,也許她就是其中一個。


    就在這時,拿破侖站了起來,那些審訊犯人的士兵回來了。


    在短暫的交談後,他背著手,意氣風發得走到了那些騎著馬的近衛軍和馬穆魯克的麵前,他本身就個子矮,站在那些騎在馬上的騎兵麵前顯得更矮了。


    “軍人們啊!”荒野的雄獅大聲咆哮著“我在米蘭時曾經對你們說過,我們是一切老百姓的朋友,我們使得意大利人擺脫了被奴役造成的昏睡狀態,喚醒了羅馬人,這些都是你們的勝利果實,這些果實將在曆史上創造一個新的時代,你們改變了歐洲這一美麗地方的麵貌,現在擺在你們麵前的是一塊新的、需要擺脫昏睡狀態的美麗土地,但它的名字不叫意大利,而是布列塔尼,我們要讓那些妄圖在國內挑起內戰的人,那些卑鄙得在我們的國土上製造混亂和仇恨的外國人,還有那些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國家和民族革命的人們見識一下我們這支新時代軍隊太陽般光明的力量。我知道你們看到了那個怪物,它確實很可怕,但這個怪物可能還有別的同夥,它們可能會危及附近村民的安全,是必須消滅的威脅,阿拔斯王朝的使者哈倫·拉什德抵達查理曼的宮廷時,皇帝帶著他外出狩獵,在看到了巨大的野牛後,使者恐懼至極,轉身就跑,查理曼大帝卻毫不畏懼,製服了這些大型的野獸,現在,我將帶著你們,將那些邪惡的黑暗生物從這塊美麗的土地趕走,還給法國人民和平的安寧,你們願意隨我去狩獵嗎?”


    “願意!”近衛軍和馬穆魯克們齊聲大叫。


    “你們趕了一天的路,騎了一天的馬,應當是很累了,不如你們休息好了再回答我,這樣你們說話才有力氣。我不希望你們像波旁王朝的創始者亨利四世的軍團,他們就在這裏,就在你們腳下的這個戰場,他們打敗了德瑪耶內公爵後再立刻動身圍攻巴黎,最終敗下陣來。”


    “那是因為他們不是來自意大利軍團!”一個近衛軍大吼著。


    “沒錯,我的意大利軍團在15天裏連續作戰,取得了驕人的勝利,你們覺得這是因為你們運氣好,是因為意大利的城池和堡壘不如巴黎堅固?”


    “不!”士兵們一起大吼。


    “是什麽讓你們榮耀?”拿破侖大聲問。


    這次的回答不整齊了,有人說是勝利,有人說因為他們是解放者。


    “看來休養的生活已經讓你們忘了過去為幸福而花的時光啦,是戰鬥,我的孩子們,我們還需要繼續急行軍,我們還需要繼續戰鬥,我們還需要繼續努力,隻有這樣做我們才可以說,我們沒有虛度光陰,這個女人,她曾問過很多人,是什麽讓我們撬動了阿爾卑斯山上陷入積雪之中的雪橇,不是因為恐懼,也不是因為利益,而是因為我們每逢遇到絕境,衝鋒的鼓聲就會響起,你們還記得那鼓聲是什麽樣的嗎?”


    “記得!”士兵們一起回答。


    “這裏沒有鼓手,你們就當他已經在你們的腦海裏奏響戰鼓了,接下來你們要幹什麽?”


    “戰鬥!”


    “衝鋒!”


    “萬歲,拿破侖!”


    “隨我來,孩子們,狩獵的時候到了!”拿破侖話音剛落,拉普已經牽著他的馬過來了。


    他的靴子踩在了拉普的手上,然後翻身上了馬,緊接著他調轉馬頭,向著古戰場奔去,騎兵們全跟著他走了。


    “怎麽辦,夫人?”菲格爾著急得問,看樣子她也很想參加“狩獵”。


    “總得有人保護女孩兒。”喬治安娜微笑著說,然後朝著一匹無人的戰馬走去。


    她真希望自己是個能說“小心”,然後呆在後方的女人。


    可惜她是個女巫,而拿破侖是她選擇的國王。


    所以即便她可能最後成不了梅林,她還是希望這個夢能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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