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歡迎會溜走後,他們換上了平民的衣服。


    萬聖節晚上還是有很多人化妝出去玩的,雖然他們不像白天的“小巫師”,提著個傑克南瓜燈到處要糖吃。


    他們戴上了粗製濫造的麵具,在菲格爾和拉普,以及另外四個執衛隊隊員的保護下,步行穿梭在中世紀的老街上,她原本的設想是去老集市廣場那邊去參加派對跳舞的。


    然而他們卻來到了一座老房子的麵前,準確得說那是高乃依的故居,這個地方距離法院不遠,或許是因為高乃依曾經擔任過法國海軍駐魯昂的律師。


    他在那個職位呆了20年,因為不醉心權勢,悠閑的寬裕時間就用來寫作創作了,沒想到他的業餘事業反而讓他被世人記住,並且引起了紅衣主教的注意。


    這個地方目前被當成博物館保護了起來,然而波拿巴卻沒有讓執衛隊的隊員直接撬鎖,而是找管理員找鑰匙去了。在等待期間他們隻能在門口站著,聽著不遠處廣場那邊傳來的音樂聲。


    “怎麽不高興?”


    他像明知故問般問道。


    喬治安娜冷冷得看著他。


    高乃依擅長寫悲劇,什麽叫樂極生悲?這就是她目前的真實寫照。


    “國王不該喜歡喜劇,他並不需要取樂。”波拿巴說“好的悲劇能使我們有長進,最高境界的悲劇是偉人的學校。”


    “你帶女孩兒出來約會都是到這種地方嗎?”她反問。


    他可能是覺得跟她沒法溝通,索性不再理她,瞻仰他心目中偶像的故居了。


    她朝他吐舌頭,獨自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


    英國有段時間被稱為鐵路時代,那是因為那個時期鐵路告訴發展,以至於鐵路公司取代了運河公司,成了英國運輸業的龍頭。


    如果說出口的鋼材還要和國外的鋼材進行競爭,而不得不壓價的話,那麽國內的鋼鐵市場則被壟斷了,這導致的結果是國內的鋼鐵價格比國外的高。


    很奇怪不是麽?賣給外人的怎麽比賣給自己人的便宜,國內的買賣隻是左手轉右手,硬幣沒有外流,商業發展離不開流通的貨幣,通貨不論太多太少都會造成問題,而出口的鋼材則是賺錢回國的,這時就要用到“市場經濟”的規則了。


    顧客希望買到物美價廉的商品,這也是促使廠家技術和管理改革進步的動力之一。但是壓價壓到一定程度就不一定物美價廉了,比如那些“純棉”的紗線,居然隻有四分之一是棉,為了保證足額的利潤,造假、摻假是免不了的,便宜無好貨,但是很多人都有貪便宜的心理,最後買了劣質的便宜貨,吃虧上當的還是自己。


    再不然就是一開始價格很便宜,等形成壟斷後就把價格漲上去,你想買別家的才發現沒有了。


    瑞典曾經一度很強盛,三十年戰爭期間因為古斯塔夫二世而稱雄北方,拿破侖也很崇拜他的。


    但是到了坎坡福米奧合約簽訂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是昔日的那個瑞典了,他們不能再以調停者自居,就像昔日的西班牙無敵艦隊。


    南海泡沫的發生與西班牙不允許英格蘭在南美貿易有直接關聯,現在輪到英國海軍封鎖西班牙,不讓他們和殖民地貿易了。


    拿破侖在安特衛普建立那麽一個港口,恐怕也想要幹預波羅的海的貿易,如果英國隻剩下地中海和亞得裏亞海的貿易,那麽就又要重提馬耳他問題。


    既然小威廉·皮特看重特立尼達,覺得那麵更有經濟價值。巴西也有雨林,並且還有鐵礦等資源,但葡萄牙人是不會讓英國人和商船直接在巴西登陸的。


    梅休因條約讓葡萄牙的葡萄酒不論戰爭還是和平都要比法國葡萄酒關稅低,拿破侖的入市稅讓葡萄酒商人很不滿意,他們覺得自己被差別對待了,走私販裏不少都是葡萄酒商,當然波爾多地區也就不像魯昂那麽歡迎他了。


    將裏斯本設立為自由港,自由港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檢查、文書等繁文縟節,也可以享受關稅和稅收的優惠,但裏斯本是首都,不把自由港設立在波爾圖反而是裏斯本……


    自由港的建設需要稅務和技術專家進行設計和規劃,換而言之貴族在這一領域會吃虧,反而是資產階級擅長這一方麵。


    原本可有可無的葡萄牙現在的價值變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代表著機遇,壞事是站錯邊或者是用錯了方法就會造成巨大的損失,有人那麽戀權就是因為愛玩這種“棋牌類遊戲”。


    “這幸福就像玻璃一樣閃光,也像玻璃一樣並不牢固。”波拿巴忽然說。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他好像在看高乃依故居二樓的玻璃,但她覺得那玻璃窗挺牢固的。


    “失去主人的羅馬絕不會幸福。”她說道。


    波拿巴將視線轉向她。


    她假笑著“喬治娜好像演過《西拿》。”


    這下他笑得可開心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齒“你看那部戲是因為她?”


    “我發覺不論是喬治娜還是迪謝努瓦小姐的身材都挺好的,還有甜美的歌喉。”她冷冰冰、涼颼颼得說“比起美貌,身材對你來說更重要對麽?”


    拉普發出了咳嗽聲,轉身走到了旁邊。


    “過來。”他笑著朝她招手。


    “我不過去,那玻璃可不牢靠,我怕砸著我。”


    他也不遷就她,兩人就這麽對立著,直到管理員帶著鑰匙來了。


    “晚……晚上好。”那個管理員誠惶誠恐得看著第一執政。


    “羅馬主人”這時展露的是平易近人的一麵,他請那個管理員為他打開門,還為打擾管理員過節和家人團聚道了歉。


    喬治安娜將身上的披風攏緊了,站在波拿巴的身後等著管理員開門。


    既然波拿巴看了莎士比亞,那她也該看看高乃依回敬。西拿是龐培的兒子,深愛著艾米麗,艾米麗是多拉紐斯的女兒,她一心想為父親的死報仇,愛著艾米麗的西拿謀劃了一場對奧古斯都的陰謀,當時著名的共和主義者都牽連其中,他去向艾米麗報告這件以他和馬克西姆為首的陰謀進展。


    他告訴她:萬事已經具備,等到天亮時,獨裁者將受到懲處。


    她現在的感情特別複雜,以至於鑰匙的嘩嘩聲和鎖頭打開發出的聲音聽著都是悅耳的,聽起來像是枷鎖被打開了。


    等高乃依家的門被打開,管理員讓到了一邊,波拿巴率先走了進去,他倒是一點都沒有女士優先的自覺。


    喬治安娜舉起了魔杖,用熒光閃爍照亮了黑暗的屋內,然後跨過他率先走了進去。


    劇作家的住處完全無法和金碧輝煌的歌劇院比,這個三層小樓隻有一個螺旋式樓梯,木地板有些年頭了,雖然竭力保持著主人生前的樣子,卻沒有了生活的氣息,牆上有不少劇院的海報,講述有哪些名人演過高乃依的劇本。


    她將魔杖對準了波拿巴,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她說不出是個什麽感覺。


    “安全檢查。”她故作輕鬆得說,然後開始四處打量。


    牆邊有一個火爐,火爐的前麵有一張桌子,桌子後有一張椅子,它是背對著火爐的,相信如果生火的話,後背會很溫暖。


    她對這種簡樸的家居適應良好,並沒有因為住過皇宮就覺得它簡陋,以前她和西弗勒斯隱居的那個房子比它還差,因為多年無人居住還要維修一番,至少這裏還保持著可以住人的狀態,雖然它是個博物館。


    “檢查出什麽了?”波拿巴揶揄得笑著說。


    “安全。”她輕快得說“你要上樓去嗎?”


    他伸手將她摟住了。


    他沒有說話,將大腦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過了很久後才鬆開她。


    “我們去看看高乃依有什麽藏書。”他很輕鬆得說道。


    “把蠟燭點燃了。”她吩咐道,剛想用“nox”,忽然聽到屋外傳來翅膀扇動的聲音。


    現在她對這個聲音特別緊張,她走到了那個方向,發現是一排書櫃,聲音是從書櫃後傳來的。


    她用了一個左右分離,沉重的書櫃就自己挪開了,不過她沒有看到窗戶。


    或者說它曾經是窗戶,隻是隔壁鄰居的牆把它給堵死了,形成了一個壁櫥。


    城市裏難免會這樣,鄉下倒是寬敞,也不用擔心鄰居會把自己的窗戶給堵了,高乃依父親的房子就在鄉下。


    波拿巴越過她,將壁櫥裏的書拿了下來,這時菲格爾已經帶著點燃的蠟燭來到了這個房間裏。


    “是禁書嗎?”喬治安娜問。


    他沒有回答。


    喬治安娜湊過去一看,發現那是一副畫,或者說那是版畫,聖母瑪麗亞站在一個基座上,懷裏抱著個嬰兒,身邊是兩個聖徒。


    “這是什麽?”喬治安娜問。


    “有鳥身女妖基座的聖母瑪麗亞。”波拿巴說“我在佛羅倫薩見過。”


    她懵了一下。


    “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麽那幅畫不叫聖母子和聖約翰及方濟各。”


    “也許是因為那幅畫還有另一個名字,哈皮聖母。”喬治安娜板著臉說“你知道哈皮是什麽麽?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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