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的調查沒有繼續下去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沒有屍體,這是鑒別凶殺案還是失蹤案的重要證據,而這也是喬治安娜跑去墓園查看那些墓碑的原因。


    在那個消息不靈通的時代,有很多本來以為已經死了的人會忽然冒出來,並且魯昂這種港口城市,隨時有可能有人忽然登上一艘過往的船,然後出發去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


    二,鬧完了鳥身女妖,又出現了“吹口哨的傑克”,他可能是花衣吹笛手和在巴伐利亞一帶流竄的黑巫師傑克的結合體。


    這個巫師有點類似傳說,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所以用了“傑克”來稱呼他。


    當時路易十四忙著他的凡爾賽宮,還有征服荷蘭,並不在意遠離巴黎的魯昂發生了什麽事。


    不隻是手工業和教師組成行會,書商也會,17世紀的時候法國的圖書出版業並不掌握在教會的手裏。


    路易十四是個很中央集權的君主,他將圖書出版的權力用特許證給了效忠他的出版商,效驗書本的工作是由書商行會的檢驗員和警察一起負責的。


    內行管內行最熟門熟路,這些書商拿到了版畫,一看油墨就知道是哪裏出產的了,魯昂的衛隊將那幾個售賣那種油墨的店家關進了監獄,然後版畫就消失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當時還沒有人口普查,更沒有身份證這種東西,那些死者有姓名、有職業,但他們幾乎都是單獨的手工業者或者是店主,幾乎沒有什麽社會關係。如果不是因為高乃依是負責王家水澤森林的律師,他也不會去調查這件事,會和其他人一樣當成孩子們講的故事。


    他在日後的生活裏也沒有談起這件事,並將調查記錄藏在了壁龕裏。


    喬治安娜也沒有想到今天會過成這樣,她本來是想參觀一下魯昂大學,下午去勒克家的家具廠參觀的。


    婦人之仁真的很要不得,可是她確實無法向那個叫瑪麗亞的女人下手。


    所謂的“回去”也不是真的回魯昂,而是就近去了一個名叫蒙蒂尼(montigny)的小鎮。


    這個村莊是做木材生意的,樹砍倒了後就開辟成了農田和葡萄酒莊。


    這算是歐洲人的一種執念,反正有個葡萄園才叫地主,它就跟英國人覺得沒有草坪的房子隻能叫公寓是一樣的。盡管布列塔尼以蘋果酒聞名,他們借宿的這家鎮上最有錢的杜雷納德(renard)家還是開了一小片地種植葡萄,就跟花園裏種盆栽差不多,隻是個裝飾。


    他這房子也不常住,管家夫婦就在鎮上,偶爾去裏麵打掃。但是波拿巴要住他們主人的房子,他們也做不了主不讓他住,反正稀裏糊塗天旋地轉似的,喬治安娜就躺在二樓女主人房間的浴缸裏了。


    溫熱的水裏撒了玫瑰花,就跟正常女人期望的一模一樣,周圍還點了香薰蠟燭,雖然這是因為沒有電不得不點的。


    這一切都能讓她遠離那個深山老林裏的村莊,也能讓她遠離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喬治安娜絕對相信,純血主義者要是知道肅清者出現了,絕對不會手下留情,那個村子的男女老幼都別想活著離開。


    即便讓英國魔法部出麵,瑪麗亞也會被關進阿茲卡班,在那毀滅之地受罪還不如一個幹淨利落的了斷。


    這是魔法世界的另一個現實,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雖然她不知道瑪麗亞所在的團體和美國的巫師雇傭兵有沒有什麽瓜葛。


    美國的肅清者是販賣巫師同胞掙錢,是盈利性質的雇傭兵,瑪麗亞他們的組織如果是幹走私的,那麽他們消滅巫師就不是出於掙錢的目的了。


    瑪麗亞將自己置於正義、光明的一麵,還有“來自天堂的力量”,喬治安娜真希望知道阿不思遇到這種人會怎麽處理。


    臥室的門忽然打開了,光聽腳步聲她就知道來的人是誰,她回頭看著深灰色眼睛的波拿巴,他還穿著那身獵騎兵上校製服和三角帽,不過應該都換過了,不像之前那一身都是泥。


    怎麽他們去的都是原始森林,又下過雨,騎馬不濺得渾身都是泥點才叫怪事。


    “需要我找大主教來給你主持彌撒?”他問到。


    “不!”喬治安娜立刻說“你想我也被一起‘淨化’嗎?”


    他不可理喻得搖頭。


    “我知道什麽是黑魔法,我還嫁給了一個黑巫師。”她平靜得說“如果我是你,我就該擔心他找上門來的時候你該怎麽辦,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我習慣了危險,也懂得如何麵對生活的挫折和不順。”他自顧自得說道“我告訴你一個小秘訣,不要自己苦自己,要盡量讓自己快樂。”


    “我很喜歡這個浴缸還有熱水。”她笑著說“你還撒了玫瑰。”


    “我以為大學該是索邦那樣的。”波拿巴看著窗外說。


    “我以為是牛津或者劍橋那樣的。”她掬起一捧水,讓水從手指間的縫隙滴落“魯昂這座城市還真是讓人驚喜不斷。”


    他半天沒說話,喬治安娜繼續玩水,水流聲聽起來很悅耳,她感覺好多了。


    “我想出破解梅休因條約的辦法了。”她說。


    “你可以和我談。”他卻說道“公事不著急。”


    “把葡萄酒當酒賣。”她卻一邊玩水一邊自顧自得說“裏麵摻金雞納粉,就說摻葡萄酒是為了改善口味的。”


    他安靜得聽著。


    “如果一道防線堅不可摧,那就繞過它,別讓夏普塔爾逼英國那邊違反條約,讓法國和葡萄牙的葡萄酒關稅平等了。”


    “你覺得有人會信?”他問。


    “你會喝香水嗎?”她抬頭看著他。


    他用很擔憂的眼神看著她。


    “別苦了自己,對不對?”她微笑著說“你或許覺得這兩天我一直換衣服穿會很快活,但昨天的晚會沒有一個法國官員出席,我不覺得那種場合有什麽好呆的。”


    他沒表現得很生氣,要為她抱不平的樣子。


    所以她不笑了。


    “我要怎麽做才能讓您高興?”他問到。


    “謝謝你趕來救我,如果你當時不來,我可能堅持不住。”她平靜得說“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渴望長生,明明活著那麽累。”


    “要不然我唱首歌給你聽。”他忽然說。


    她嫌棄得看著他。


    “那你想怎麽樣?”他有些蠻橫無理得問。


    她思索著,有什麽事能讓她覺得快樂的。


    “我想看煙火。”她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要海峽對麵也能看到。”


    他笑了起來,坐到了浴缸邊,讓她的腦袋靠著他。


    她沒有獲得允諾,可是她卻不在乎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在溫暖的水裏閉著眼睛睡了。


    她相信就算她睡著了,這家夥也會把她從水裏撈起來,避免她被淹死。


    能睡個好覺是她的天賦,這樣她就能什麽都不想了,對於她這種人來說,這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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