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醒來後在臥室裏找到了一張紙片,上麵印著一個形態怪異的標記,這是一朵蓮花,上麵刻著象形文字,這幾個他還辨識不出來,但那張紙片上卻寫著以下文字:


    中原民族人口眾多,天朝繁榮昌盛,


    多地向中原民族俯首稱臣,萬眾向中原民族致以敬意。


    滿族人投機取巧,占我中原,此仇不報,愧對列祖列宗。


    招兵買馬,揭竿而起。


    組織軍隊,拿起武器,要把滿族人趕盡殺絕!


    尼克看完這段文字,內心立刻產生一種預感,這樣的紙片要是留在手裏,哪怕隻有幾分鍾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但他環伺著四周,門窗都是緊閉的,這紙片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尼克連忙將紙片收好,穿上衣服,打算去找神甫,但他卻不在,問過仆人後才知道他去澳門了。


    緊接著他便想去找提督,不過在他即將離開醫院的時候遇到了舉人,於是尼克就將舉人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你認識這個嗎?”畫家尼克用手指沾了水,畫了一朵蓮花。


    “當然,蓮花。”舉人神色如常得說“這是佛教的聖花,但現在它已經成為謀反的象征。”


    “為什麽?”


    “還記得和珅和中堂嗎?”舉人大聲嚷嚷著。


    “我記得,你們是同一年科舉的。”


    舉人用鄙視的表情解釋了事情的原委。


    按照《大清律例》,家庭私自在夜間膜拜天神及北極星這種做法是褻瀆禮數的行為,是在冒犯天神。


    至於和尚道士,假如在燒香或幾點儀式時按照皇家祭祀禮儀來實施,那麽他們就要受到殘酷的懲罰,甚至被逐出佛門和道觀。


    滿清雖然不禁止信仰自由,卻禁止教派聚眾結社,因為康熙三十九年,也就是和珅開始飛黃騰達的第二年,山東爆發了王倫起義,起因是異端神學白蓮清水教派。


    這種異端與基督教的異端不同,由於派係眾多,信奉的神祗極為複雜,有天宮的玉皇、地獄的閻羅、人間的聖賢,而最受崇奉的則是彌勒佛,它一開始其實是個佛教的分支。


    叫魂案讓一部分知識精英對滿清政府感到失望,但還沒有嚴重到情願把賭注押在王倫身上的地步,然而從這次起義中可以看到,八旗的綠營至少在兩次戰鬥中未能打敗起義軍,需要一些民兵參與防衛。


    在鎮壓王倫起義的過程中,曾經在河南擔任巡撫的阿司哈率領兩個火器營前往,而他曾在叫魂案中追捕過和尚海印。


    白蓮教各派受反清複明思想影響,卻與添弟會並沒有實際聯係,添弟會的格言是:天做父,地為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們以兄弟相待,入會時要宣誓永遠互助友愛。他們的信徒有時是為了做生意才聯合在一起的,甚至利用添弟會的海外機構,比如巴達維亞、新加坡、馬六甲等分支機構做生意,最常見的做法是建立起一套完整的體係來對抗法令,對引起公憤者實施報複。


    清政府不會放任這些神秘的盟會自由發展,才有了這種表麵嚴厲,卻讓每個人都能自由地去信仰的法律。


    “你應該少讀點這種書。”波拿巴沒精打采得說。


    “我知道,這是刪減版,是別有用心人寫的。”喬治安娜說“您能找到寫書的人嗎?”


    他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我就想知道神甫給尼克說了什麽故事!”她著急得說。


    他搖了搖頭,翻了個身,側躺在她的腿上。


    喬治安娜則捧著書繼續念。


    清政府禁止任何教派在帝國內創建可怕的同盟,至於孤立的個人觀念,已經無人在意了,這是與清初時文字獄截然不同的,尤其是嘉慶帝親政後改變了乾隆朝的文字獄政策,著手平反,與之對應的是設法摧毀各種形態的狂熱,尤其是宗教狂熱。


    “我以為,你讀的是一個愛情故事。”波拿巴冷漠得說。


    “我也是那麽以為。”喬治安娜痛苦得說“別又是魯昂大學那樣。”


    “什麽?”


    “我以為大學是有草坪和漂亮建築物的,你猜我在魯昂大學看到了什麽?墳墓和骷髏!還有埋著黑死病死者的院子,我就在旁邊的餐廳裏吃飯。”


    他嗤笑出聲。


    “我隻想讀個正常點的愛情故事。”她哀嚎著。


    “我們寫一個怎麽樣?”


    “就像你寫的克裏森和歐仁妮?”她揶揄著說。


    緊接著她手裏的書就被抽走,他半坐了起來,給了她一個吻,然後將她壓倒了。


    她看著他的藍眼睛,它們並不像書裏的婉寧小姐那麽幹淨如清泉,卻讓她想起了阿爾卑斯山下雪水融化形成的湖泊,即便是夏天也一樣很冷。


    “你在想什麽?”他問。


    “你有沒有聽柏拉圖說過,海軍讓人道德腐敗。”


    “你胡編的。”他篤定得回答。


    “不,你可以問那些學者。”她捧著他的臉頰“現在,起來了,我的獅子。”


    他躺在了她的旁邊“沒有製海權,你覺得我能去哪兒?”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你知道我會怎麽處理那些我不感興趣的新書嗎?”他問到。


    “我不知道,燒了?”她開玩笑一般問。


    “至少它們還有當燃料的價值。”他看著“天花板”說“尼克·波羅還寫了什麽?”


    喬治安娜立刻將他扔到床底下的書給撿了起來,又開始念了。


    人世間的達官貴人們過著一種舒適愜意的生活,更想是永久得享受這樣的生活,道教所宣揚的仙境和長生不老把他們給迷惑住了,他們拋棄了原始的宗教信仰薩滿教。


    鬼者,歸也,道教相信人生前犯下過錯,那麽靈魂轉變就會遜色很多,無法成仙。提督在廣州呆了三年,並沒有什麽建樹,即不積極清剿海盜,也不魚肉百姓,廣州城內的民眾倒是很喜歡他。以往的文武官員都是想方設法盤算著要送什麽禮物給和中堂,提督不僅不給,還給和珅寫信,說這麽做是勞民傷財,有傷天和。


    中堂愛吃香蕉,這種水果非常容易爛,因此通常是從廣州六百裏加急運到京師去的,楊玉環愛吃荔枝,雖然也是用的八百裏加急,卻是從sc運到sx,勞民傷財的程度遠不及和中堂。


    “你愛吃什麽水果?”波拿巴開玩笑一樣問。


    喬治安娜橫了他一眼,又看著手裏的書。


    你說那個水師提督是個昏官吧,他好像又很清醒,你說他清醒吧,他好像又很糊塗,這樣的人靠的住麽?


    尼克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現在他該怎麽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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