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該是黑色的,就像日食發生時月亮在地球表麵投下的陰影,頃刻之間從白天變成夜晚,一切籠罩在黑暗之中。


    隻是這黑暗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像埃及十災發生時,黑暗持續了三天之久,給人們帶來了極大的驚恐。


    在希伯來語中,adamqadmon的意思是最初的人,也被稱為“最隱秘的人”,或被稱為原人亞當,在希伯來《光輝之書》中寫道:神的影子,從深淵的水中浮出,如同太陽一般升起,它的眼睛出現之時就創造了光,口出現之時就創造了靈,它的頭部全部浮出水麵,這是創世的第一天。


    它的雙肩、手臂和胸部顯現時就創造了大海和陸地、高山,隨著“神的影子”逐步增大,所有的存在便開始增殖,“神的影子”、“最初的人”將氣息吹進自己的影子,同時發出了“言語”,人類,被造吧!於是人類被創造了。


    “神的影子”具有一切神聖的光輝而閃耀,神是一切不可能認知的原理、無限的未知,就像合上的眼睛和睜開的眼睛,將眼睛閉上自然是一片黑暗。


    人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則是所有已知,睜開眼看到的是“有限的存在”,萬物都持有自己的特征和性質,這些特征來源自“無限”,但不是無限的全部。


    這個至高神的影子可能是受到波斯拜火教的影響,火是古代人黑暗中主要的光源,除非有月光,於是太陽和月亮被形容成了拜火教至高神的雙眼,並且火具有淨化萬物的特性,阿胡拉馬茲達可以用火來分辨善惡。


    以前有個阿拉伯的巫師,他寫的書中提起過“影子”。就好比一個人站在鏡子前,鏡子裏的是他的影子,再在鏡子的對麵放一麵鏡子,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走廊”,走廊裏有很多個他自己的影子,仿佛一瞬間他化身千萬,然而這千萬個影子與他有關麽?


    人是立體的,鏡子是平麵的,油畫根據不同深淺的顏色創造出立體的幻覺。金剛菠若蜜經寫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比如水,它有濕的特性,人們一見便升起水的理解。佛教的相也是形容形象、狀態的,但相是由心生,就如同懸崖上的花,你不見它,它在懸崖上,你在別處,此花與你的心同歸於寂,你看到這花時,花也就映入了你心裏,有了好看和不好看的區別。


    法具有真理和規則的特性,相則由六根、六識觀察描寫。當人們認為牛頓經典力學是真理的時候,又有了量子力學,經典力學在量子力學裏麵是不成立的。如果經典力學說的是無窮大,那麽量子力學說的是無窮小,出身愛爾蘭的喬治·貝克萊就無窮小量質疑牛頓,他是個虔誠的信徒,在都柏林的三一學院教授神學和古希伯來語,似乎科學和神學是對立的。


    謎和神是一個級別的,充滿了無限的未知,好奇心能推動人前進的同時也會害死貓,就像從未見過火焰的小孩,他看著火焰,想去摸摸看,這是人類和很多哺乳動物探索和發現世界的方式之一,等他知道疼了,就知道火焰是危險的了。


    不同的是動物看到火會躲避,人類則明白用火的時候要小心謹慎,至少不像德拉科的跟班克拉布那樣在有求必應屋裏施放,本來他是要殺了赫敏他們的,結果自己葬身火海。


    光輝之書中,與神的接觸是逐步褪去認知,當“未知”出現的時候,無限的神就出現了,但這和考試的時候猜不出試題的答案不一樣。


    當羅屈埃洛爾大主教聽到喬治安娜引用了《光輝之書》時,他並沒有顯得很生氣,耶穌除了複活,還有一個神跡是站在水上,他所表達的形式和光輝之書中的原人亞當差不多。


    不要在意耶穌這個人的外形,他的身體並不是如普通人那樣,由男女結合產生的,就像約翰福音中說的: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我們見過他的榮光,正是父獨子的榮光。


    人體所需的物質在恒星死亡時就已有了,通過“重組”改變了原本的形態,無法理解可以選擇相信,繼續探索下去;也可以選擇不信,說這是一個女人的謊言,否則她未婚先孕,誰都不會與她結婚。


    物質界是人類墮落,這代表靈性質的人類穿上了動物的外殼,於是物質界出現了男人和女人,他們是不完全具有缺陷的存在,舊約中描述他們是吃了禁果後被逐出的伊甸園的,與光之巨人亞當嘉德蒙完全是兩回事。


    研究透了這個東西有什麽用呢?中世紀經院派研究針尖上站著幾個天使,神學院外麵鬧瘟疫,民眾成群結隊得死亡。


    宗教帶來的秩序是法律無法做到的,這就像是布匹的經緯線,但當社會秩序因為瘟疫、天災、戰爭而無法維持的時候,宗教秩序也難獨善其身了。


    在過去女性負擔了很多罪,光輝之書中莉莉斯成了魔女,亞當則代表了創造者的角色。她自己的理解是,莉莉斯是破壞後,重新構建生命,在《死海文書》中紅海指的是類似印度教破壞女神卡利瑪的“血之海”,萬物從血海中誕生,同時為了供養血海,莉莉斯也引誘人類和扼殺嬰兒,這種行為很像惡魔,莉莉斯也被稱為夜之魔女。


    辛苦得來的一切被奪走、破壞的感覺是痛苦的,尤其是孩子,於是人們將嬰兒的搖籃圍起來,避免莉莉斯將它偷走。


    人是有偏愛之心的,神和魔鬼打賭,讓約拿的孩子死去,再用別的孩子來彌補他,在神的眼裏這些孩子和約拿失去的孩子沒有什麽不同。


    可要是有缺陷的,比如多了一個手指的孩子呢?切掉那個多餘的手指,他就和正常人沒有區別了。


    然而身體上的缺陷是可以看到的,有缺陷的靈魂卻並不是那麽容易識別,讓這種人掌握了力量帶來的危害,比他不具備力量時造成的危害更大。


    即便是門徒之中也有猶大,他為了銀幣出賣了主,但複活的耶穌在山上向世人宣道時說過“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更何況猶大已經在樹上吊死了,為他所犯的罪後悔、贖罪。


    但經卷中沒有說耶穌原諒了他,一如聖路茂迪教堂的主保聖人,他譴責了刺殺他的兩個人。


    喬治安娜希望那些逃到森林裏的匪徒能夠自首,通過判決得到應有的處罰。而不是現在這樣,因為懼怕遭到酷刑,如同死士一樣服毒。


    其實他們也可以選擇不刺殺拿破侖,不過這些人在那一日之前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如果刺殺成功了他們肯定出名了,即便不成功,他們也有可能和1799年在布魯塞爾斬首的查理·亞克曼一樣成為民間英雄。


    喬治安娜給小於廉準備的衣服是一個馬鬃頭盔,即使是大主教她也解釋了一番,那是取自荷馬史詩伊利亞特裏的一幕,出戰前赫克托爾將兒子抱起來,說這個孩子以後比他爸爸還要厲害。


    雖然是祝福的話,可是這個孩子後來被希臘人摔死了,大主教勸喬治安娜,最好說服波拿巴換一個打算。


    然後她提起了早上發現的,到處都是的報紙,這份報紙肯定不止是梅赫倫,別的城市也有,拿破侖被刺殺的消息估計不久整個歐洲都傳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以為他已經死了,一場風暴可能正在醞釀。


    即便此刻陽光明媚。


    在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喬治安娜的監護人埃奇沃斯和格雷古瓦神父來了,他們在長桌邊坐下,喬治安娜突發奇想,要是這裏能坐十二個人就更好了,就像拜占庭帝國的皇帝,複活節時會邀請12個客人,他自己打扮成複活的耶穌的樣子,在華麗的宮殿內共進晚餐。


    這些客人也有來自波斯或其他地方,他們知道那是皇帝嚇唬他們的障眼法,但他們還是願意陪著皇帝。


    畢竟誰會跟黃金和絲綢過不去呢?


    然後這個念頭在她腦海裏如同陽光下的晨霧般消散了。


    “也許不需要開新的學校,而是在已有的中心學校的基礎上改建。”格雷古瓦神父說“就像西多會那樣……。”


    “用法文還是荷蘭語?”大主教問。


    “我希望這所學校別無聊到讓學生們恨不得把它炸了。”喬治安娜忽然說。


    “哪個學生敢那麽做?”埃奇沃斯問。


    “別擔心,他們用的是煙火,而且房頂也沒掀了。”


    “你的要求可真低。”格雷古瓦挖苦著。


    “相信我,這要求不低。”她搖頭笑著“他們還編成了歌。”


    “怎麽唱的?”埃奇沃斯問。


    “等會兒我唱給你聽。”她瞟了一眼大主教,他正嚴肅得看著她。


    埃奇沃斯像是個男同學似的,一本正經得坐好,雖然他看起來比她大了幾十歲,看著一點都不像“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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