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安娜來到了之前的會議室,從會議室的窗戶俯瞰著不遠處的廣場。


    在1926年,紐特·斯卡曼德攜帶著一個裝滿了神奇動物的旅行箱來到了紐約,在他到達之前紐約就彌漫著日益嚴重的緊張氣氛,市內時常因為不明原因的“爆炸”遭到嚴重破壞。


    而在調查後人們才發現,“爆炸”其實是由默然者克勒登斯造成的。在決戰時對城市造成了很大的破壞,有些東西是可以用恢複咒複原的,然而死去的人卻沒有辦法。


    如果阿不思真的與克勒登斯在柏林進行了大戰,以克勒登斯的力量必然會對城市造成很大破壞,不會讓周圍的麻瓜無知無覺。


    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克勒登斯被傳送到了別的地方,在那裏阿不思利用熄燈器裏的光製造了幻象,讓他以為還在柏林。


    光不僅會帶來“光明”,還會造成幻象,就像是海市蜃樓。


    以前她不會去想這些問題的,但是,隻有明白“我是怎麽進來的”,她才能從中解脫。


    她轉動著手指上的火歐泊戒指。


    波拿巴說悲劇是偉人的教室,可是那些悲劇裏的角色不見得都值得同情。拉辛的安德羅馬克講述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卑呂斯是一個屈從於情欲擺布的國王,全然不顧民族的利益,他還有個未婚妻,是阿伽門農的女兒,本來他們該聯姻的。


    她和安德羅馬克不同,她深愛著卑呂斯,可是他卻背叛了她的愛,於是她讓自己愛慕者殺死了卑呂斯。固然她的舉止瘋狂,但那也是卑呂斯有錯在先,他甚至在祭壇上親手為安德羅馬刻戴上皇冠,並且對她說:我給你我的王冠,同我的心,安德羅馬克,請你統治艾比爾,同時統治我,我發誓,將做父親的情誼給你的兒子,我請父神作證,我承認他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承認他是特洛亞人的皇帝。


    憤怒的希臘士兵殺死了這個湖塗的昏君和安德羅馬克的兒子。


    可能世人難以想象,偉大的拿破侖居然會被一個女人同情。


    然而她確實同情那個專一,卻被約瑟芬背叛的男人。隻要不再同情他,那麽她就會和其他人一樣,從暈輪效應中清醒過來,不再受他帶來的幻覺影響。


    她還要受多少教訓才牢記教訓?


    卑呂斯原本是英雄,因為安德羅馬克,他犧牲了自己的英明,不顧民族利益放縱自己,這不是波拿巴的作風,波拿巴該以他為誡,而不是照著他犯的錯繼續走下去。


    更何況這個拿破侖並不存在,這一切都是她想象出來的。就像厄裏斯魔鏡裏的幻像,人們為他們看到的東西而癡迷,甚至被逼得發瘋。這和平不是人人都喜聞樂見的,有人因為戰爭發財,就會因為和平破產,就像有人因為和平發財,卻會因為戰爭破產,至少英國皇家海軍造船廠的某些人不樂意和平持續太久,免得自己的貪腐行為被曝光。


    拿破侖控製萊茵河,會讓法國成為英國與最賺錢的歐洲市場貿易的決定者,這樣製造商們就失去了“貿易自由”,還要與法國工業品競爭。


    純堿本身會被用於漂白紡織品,現在紡織業是多國的支柱產業,當法國給予了英國紡織品關稅優惠,導致了法國多家紡織廠倒閉,大量失業人口和不斷攀升的糧價在法國大革命中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然而路布蘭製堿法需要用到鹽,拿破侖恢複了鹽稅,影響最大的恐怕不是農業。


    法國大革命開始到亞眠和約簽訂,英國和法國打了12年的仗,和約破滅後到拿破侖退位又打了12年,就跟24小時差不多。


    不要輕易去同情一個人,這不僅是因為農夫與蛇的故事告訴世人,做人要分清善惡,隻能把援手伸向值得幫助的人,否則會被對方反咬一口,還因為那也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甚至藏有從同情中獲得道德優越感的偽善。


    有人會利用這一點,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可憐人,例如失去了摯愛妻子的鰥夫,女人總會忍不住憐憫他,等“大家”齊聚墓園,探望那個六尺之下的女人時,才發現那個男人的真麵目。


    所以不要讓他們知道這個“訣竅”,否則以後會有很多這樣的人出現。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到手之前他們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要他們幹什麽都行。就像卑呂斯的未婚妻愛爾米奧娜,她是海倫的女兒,希臘特使、阿伽門農的兒子奧萊特是她的愛慕者,在他殺了卑呂斯和兒子死後,安德羅馬克在婚禮上自殺了。


    劇本譴責了這些被情欲支配的貴族男女,有的“錯誤”從一開始就不該發生,是她自己太異想天開。現在該被同情的人其實是她才對,她以前從來不擔心自己聖誕節怎麽過,反而還會擔心獨自一人過節的人,可現在她卻成了孤家寡人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別人還會覺得她活該,約瑟芬或許會被一部分人討厭,可是她有很多朋友、很多喜歡她的人,關鍵是她是拿破侖的合法妻子,而喬治安娜不僅是別人婚姻的破壞者,還是個英國“女間諜”。


    “您打算摘了它?”大主教看著她手上的戒指問。


    是有這個打算。


    “不。”她微笑著說,將手給放下了“我差點忘了,上午有市民向我提了要求,請問您有什麽要求?”


    他將視線轉向了她的眼睛。


    “您想告解嗎?”


    “我?不!”她笑著說“我為什麽要告解呢?”


    大主教用慈悲的眼神看著她。


    就是這種眼神。


    她收斂了笑容,一股怒火從胸口騰起,她忽然明白為什麽“反派”都那麽討厭正派角色了。


    “不是健康的人需要醫生,而是病人。”


    “我沒病。”


    “但你現在應該很痛苦。”大主教柔和得說“是什麽在折磨你?”


    她有一瞬間眩暈,想要向大主教“坦白”。


    可是她將視線轉向了那些廣場上。


    當薩沃納羅拉點燃“虛榮之火”,將那些詩篇、書籍都燒掉的時候,肯定有人會覺得心痛。


    然而在1486年,有一些人將自己的“作品”帶到了布魯塞爾,獻給了羅馬皇帝馬克西米利安,希望他能準許他們印刷。


    或許,他們就是這麽獲得允許後,沿著梅赫倫到因斯布魯克的郵路來到德國,然後在那裏印刷了第一版《女巫之錘》。


    為什麽阿不思要同情那些害得家破人亡的麻瓜呢?這個問題很多人有疑惑,甚至他入學時人們一度相信他會被分入斯萊特林學院。


    或許他並不是出於同情,而是因為他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為了避免更大的傷害和痛苦,他選擇了阻止戰爭。


    就像那隻幼小的麒麟,它的雙胞胎死了,它那麽小就知道了那種痛苦,然後它選擇了阿不思·鄧布利多。


    當家人需要他的時候,阿不思卻打算和格林德沃離開,過自己的逍遙日子,阿不福斯一定很生氣,畢竟他的守護神是一頭易怒的山羊。


    但讓她感到不解的是,為什麽阿不福斯想要保護克雷登斯,他是為了幫助阿不思才去的會場,還是因為克勒登斯也是一個鄧布利多?盡管他們素未謀麵,也是一家人。


    畢竟,血濃於水,不像她那麽孤獨,而那隻鳳凰後來也跟著阿不思了。


    鳳凰會涅槃,佛教也有涅槃,但鳳凰涅槃和佛教涅槃不同,鳳凰涅槃後還會重生,新的身體會從灰燼中重新形成,而佛教的涅槃則在高僧圓寂後,超脫輪回,滅除生死因果。


    隻要人還渴望愛的糾纏,就還會綁在輪回之中,不再渴望了,就是解脫了。


    這時就算格林德沃威脅阿不思,“還有誰會愛你”,也不會對阿不思寂滅的心有任何觸動了。


    盡管他的心還跳動著,卻平靜無波,如同鏡水。


    她嗬了一口氣,上一次去了xz,卻沒有去不丹,也許她可以找機會去一趟,“一個人”。


    她呼出的熱氣在窗戶上留下了霧,她用手將它給抹開了,這時她發現廣場邊上出現了一個人,他撿起來一本地上的書,而不遠處的警察已經準備點火了。


    “見鬼。”


    她低聲咒罵著,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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