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喀琉斯死後,忒提斯在一個很幽深的洞中垂淚,她的周圍坐著別的海仙女,一同為她兒子的命運痛哭,哀歎這年輕人白璧無瑕,卻要死在特洛伊的沃土,遠離家鄉。


    其實阿喀琉斯一度躲過了必死的厄運,因為他與阿伽門農由於“戰利品”的問題不和拒絕參戰,他不參加戰爭就不會在戰場上被射中腳踝了。


    但是他因為要給帕特洛克羅斯報仇,便放下了與阿伽門農的恩怨,重新加入了聯軍。


    而帕特洛克羅斯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穿上了阿喀琉斯的鎧甲,假扮成他的模樣出戰。


    這場仗的戰況時好時壞,宙斯給予士兵們勝利,卻從不讓他們有真正的信心,因為忒提斯曾求過他。


    她對宙斯說“你要重視我的兒子,他命中注定比別人早死,現在阿伽門農國王羞辱了他,搶走了他的榮譽禮物。奧林波斯的智慧神,請你為他報仇,暫且給特羅亞人以力量,使得阿開奧斯人尊重我的兒子,給予他應得的賠償。”


    就在她哭得傷心時,奧林波斯派來了使者,忒提斯便拿起了一條黑色的麵紗,和一眾海仙女們往天上飛奔升騰。


    波莫納也選擇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隻要她一動身行走,就如同黑湖的漣漪般晃動。


    在宙斯的眾多兒女中,有一個名叫迪克dike,她的母親忒彌斯也代表正義,但她代表的是神的製度,而dike則是代表人模仿神的製度的世俗法律。


    當奧德修斯被大海的驚濤駭浪吹得不省人事,漂流到岸上後不久,他就遇到了異邦的公主和她的侍女們,他被她們遊戲時的驚叫聲驚醒,接著心裏思索:


    天啊,我如今到了什麽樣人的國土?


    這裏的居民是蠻橫(hubristai)、野蠻(agriai)、不正義(dikaioi)。


    還是熱情好客,敬畏神明?


    這個問題他在庫克洛普斯的島上也問過,但不是自問,而是對同伴們說的,他們當時還沒有被獨眼巨人吃掉。


    dike的複數形式就是dikai,意思是“正義的程序”,形容詞dikaios是“正義的人”。


    史詩中的“正義”不是“正義的原則”。


    當求婚者們到奧德修斯的家裏時,他們知道主人已死,從而肆意妄為,心安理得地消耗主人的財產,毫不痛惜,縱情狂飲、殺豬宰羊。


    18卷裏記述了“正常”的求婚風俗,求婚者們不僅自己帶著牛羊和禮物,還要宴請女方的親友。


    他們那麽做欺負孤兒寡母是不道德,但他們的“不正義”(dikaioi)是觸犯了這個風俗。


    dike是一種得體,魯莽殘暴的行為和禮儀得當的行為,諸神更喜歡後者。


    庫克洛普斯稱呼奧德修斯一夥人為“外鄉人”,他們已經不在故鄉了,而庫克洛普斯甚至不是“城邦的成員”。


    即便是特洛伊人也是信仰奧林波斯諸神的,庫克洛普斯從不害怕“常樂的神明們”,他們認為自己更強大。


    還有卡呂普索,她一樣不害怕他們,覺得他們嫉妒她們這一類神女與凡人結婚。


    月亮女神塞勒涅是泰坦的女兒,她與一個名叫奧利昂的獵人相戀了,但這段戀情沒有得到奧林帕斯諸神的允許,他們派了阿爾忒彌斯殺了他,又因為他們認為奧利昂在生前犯下了罪孽,諸神們認為女神不該與他那樣的人在一起。


    卡呂普索覺得這幫神明是“閑得慌”,要不是卡呂普索救了奧德修斯一命,還照顧他飲食起居,他早就死了,哪裏還需要赫耳墨斯在這裏傳遞“廢話”。


    奧德修斯咒罵庫克洛普斯在自己的家裏把客人吃了,他自己還不是把自己家裏的“客人”殺了。


    似乎奧德修斯不是遇到蠻橫的主人,就是遇到蠻橫的客人。在決定奧德修斯回家之路的會議上,唯獨波塞冬沒有參加,又偏巧是波賽冬掌管海域,以及奧德修斯回家的路是否“一帆風順”。


    當時波賽冬在“出差”,奧德修斯戳瞎獨眼巨人眼睛的事已經發生了,他正等著機會,等奧德修斯離開了卡呂普索的島就要報仇雪恨呢。


    如果“正義”是應有的過程,那麽現在“過程”呢?


    哦,神不守人間的規矩,於是就可以理解為什麽波賽冬要弄出那麽大的陣仗。


    波塞冬不能殺死奧德修斯,阻撓他迎接既定的命運,卻可以把他嚇得四肢癱軟、奄奄一息,誰讓他放著好日子不過呢?


    折騰吧,反正閑得沒事幹!


    用轉換咒換好衣服後,波莫納又用變形咒變了一個沒有讀書的眼鏡,接著她從藏身處跳出來——一個赫夫帕夫的女生出現了。


    相比起老師這一類“大人”,小孩子更相信大一點的學姐、學長,所以波莫納才會用學生的裝扮接近西裏斯他們。


    米勒娃是注冊的阿尼瑪格斯,不過她那麽一板一眼,即使有人請教她,她也會馬上讓那個人練成後去注冊,不會允許“非法”的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


    如果波莫納舉報那幾個孩子逃課,他們也可以反過來舉報她逃課。


    這樣他們就是“同夥”了。


    本來波莫納是那麽計劃的,不過就在她準備付諸實施時,看到菲爾奇火急火燎地從她身邊跑過,一邊跑一邊念念有詞。


    “都關起來,都關起來,還要給他們戴上手銬腳鐐……”


    然後波莫納就選了一條捷徑,如果她猜地沒錯的話,這群孩子是打算去門廳的。


    她從畫像後的密道來到了船塢廣場附近的出口,然後很快就看到了逃課的幾個人,尼法朵拉唐克斯赫然在列。


    另外還有本庫伯、巴納比李,以及他養的寵物眼尾狗德克斯特,他們正探頭探腦地看身後的來路。


    “其他人呢?”唐克斯喘著粗氣問。


    “你說了在哪兒集合了?”庫伯問巴納比。


    巴納比撓了撓頭發。


    “你忘了還是沒說!”庫伯質問。


    “當時太快了,我沒想到斯內普居然……”


    “我們是回去找他們,還是繼續找?”唐克斯打斷了巴納比。


    巴納比猶豫了三秒,就讓德克斯特繼續找,他的手裏還拿著一條拉文克勞的圍巾。


    好吧,巴納比是個拉文克勞,他能進入休息室,但他能進女生休息室?


    接著波莫納就看到德克斯特搖著尾巴,在地上東聞聞、西嗅嗅,快快樂樂了地往前走,像是在進行尋寶遊戲。


    “菲爾奇要來了。”波莫納用尖細的聲音說。


    “誰在那兒?”本庫伯舉著魔杖問。


    “我是你,現在最好離開。”波莫納繼續躲在一個柱子後麵說。


    “出來!”庫伯說,口氣不像剛才那麽驚慌了。


    “你們能不能放下魔杖。”波莫納顫抖著說“我沒有惡意。”


    “你先出來。”巴納比柔聲說“我們不會傷害你。”


    這時波莫納才想起來,如果她走出去,唐克斯估計會認出她不是本學院的。


    “你為什麽告訴我們?”庫伯戒備地問。


    是啊,為什麽?


    波莫納看著城堡充滿歲月感的柱子、樓梯,即便是石頭做的,也一樣是有壽命的。


    如果是麻瓜,會更換掉古建築脆弱的部分,而霍格沃茨城堡本身就是防禦魔法的一部分,是魔法讓它那麽老舊了還屹立不倒的。


    削弱了防禦魔法,也就削弱了支撐城堡的力量,要是再發生點震動……


    “回答問題。”庫伯又一次問道。


    “我喜歡這個學校。”波莫納一邊說,一邊從柱子後麵走出來“我想保護它。”


    三人看到她,都有點震驚,不過很快放鬆了戒備。


    “我們在幹別的事……謝謝你的提醒。”庫伯說,放下了魔杖。


    “你們是在找那個失蹤的女孩嗎?”波莫納問。


    “你看到她了?”唐克斯問。


    “我想我們在忙一件事。”波莫納說“找到她,這裏就能太平了。”


    三個孩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像是在評估她是否可信,


    波莫納不自在地扯了下領結。


    幸好她沒有突發奇想用綠色的領帶,不然他們更不會信她了。


    “來吧。”巴納比最後說“多一個人多一雙眼睛。”


    “怎麽稱呼你?”待波莫納走到他們身邊後,唐克斯問。


    “諾克斯。”波莫納順口就說。


    “熒光閃爍的反咒?”唐克斯說。


    “不,是缺失的光。”波莫納笑著說“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這個世界都是一樣的。”


    唐克斯好像不是很明白她的話,其他人也沒有理她,繼續專心搜索。


    波莫納也不知道該不該擔心,這些孩子怎麽那麽沒有戒心。


    不過想到自己身上的偽裝,她就釋然了。


    就連格林德沃都防不住處心積慮要騙他的人,何況是這些凡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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