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莫納將在貝克街買的紀念品都放在了桌上,然後拿出五顏六色的包裝紙,將它們挨個包起來。雖然早了點,但她覺得這些都是不錯的聖誕禮物。


    她送給費力維的是福爾摩斯全集,在將它們都包好後她忽然又想重溫一下,接著就揮舞了一下魔杖,讓包裝紙們自己打包,然後去書架上隨手取了一本下來看。


    這是一本短篇故事集,在1894年,當所有人都以為福爾摩斯和莫裏亞提教授一起墜入瀑布殞命後三年,他化妝成一個流浪漢回到了貝克街,並接連破獲多個案子,有一天他接到了一位名為丘比特的莊園主的委托,他的美國妻子艾爾西最近接連收到了神秘的信息——一串用粉筆寫的,看起來像是跳舞小人的塗鴉,然後她就開始心神不寧。


    丘比特先生很愛艾爾西,即便艾爾西說她有不堪的過去,他還是願意娶她,後來根據一係列調查,艾爾西原來是芝加哥黑幫老大的女兒,她曾與一個叫阿貝·斯蘭尼的人訂婚,此人是有名的黑幫分子,當時已經有了電話,福爾摩斯通過打電話與芝加哥警局確定了這一點。


    不過這個故事最精彩的地方還是福爾摩斯破譯密碼的過程,波莫納捧著書,在沙發上坐下。


    這個密碼並不複雜,至少不需要密碼機來破譯和加密,隻需要記住每個小人對應的字母就行了,就像背一個新的字母表,甚至不需要像凱撒密碼那樣背密鑰。


    但想要破譯它也不容易,福爾摩斯熟悉英文的拚寫習慣,很快就破譯出了字母“e”的小人。


    她像是著了魔一樣看著那些小人,不知不覺間仿佛看到它們動了起來,像是真的在跳舞,接著她便覺得眼皮沉重,不久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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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塞羅在《論占卜》中曾經這樣寫過:人在失去理性和知覺,任由自由無羈的衝動所支配時,大腦就會受到兩種方式啟激,一種是狂亂,另一種則是夢。


    她不曉得自己怎麽會在睡夢中做夢,尤其是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根本不需要睡覺,也不需要吃飯,現在她卻和“其他人”一樣吃飯休息,有時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真的需要還是為了讓自己不顯得怪異而偽裝的。


    蒙斯不像巴黎有豐富的夜生活,天一黑路上就沒什麽行人,隻有唱詩班排演的歌聲從教堂裏傳出來,仿佛平安夜提前到了。


    不過蒙斯並非總是這樣,據說每年6月這裏會舉行“屠龍節”,每個人都會試圖搶走龍尾巴上的毛,因為它能給人帶來好運。


    喬治安娜知道的龍尾巴上往往長的是倒刺和鱗片的,不過她也不打算多事地糾正,可能還會湊熱鬧看別人搶龍尾巴的毛,好運誰會嫌多呢?


    她將關於聖殿騎士團的資料放在一邊,拿起了羽毛筆和紙,試圖將夢中看到的畫麵記錄下來,後來她發現自己真的不擅長繪畫,她畫的是樹還是掃帚?


    最後她取出魔杖,將那段“回憶”從大腦裏取出來,盡管那隻是一個夢,還是和記憶瓶裏的記憶沒有區別,她唯一缺的是一個冥想盆。


    到了20世紀,即便是一個過生日的小女孩也可以戴著冠冕,像公主一樣接受朋友們的祝賀。


    可是約瑟芬上次在裏昂戴了一個麥穗形的冠冕就被拿破侖罵了,也有人送過喬治安娜冠冕,一個綠寶石的、一個珍珠的,都被她拆了。不僅是因為冠冕是一種忌諱,還因為它們都給她帶來了不好的回憶。


    其中那個綠寶石的被拆後做成了一條項鏈,她給了瑪蒂爾達還債,這下她徹底輕鬆了。


    接著她又看向了紙上的塗鴉,當年伏地魔去阿爾巴尼亞就是為了找藏在樹洞裏的拉文克勞冠冕。


    如果要藏一片樹葉,最好將它放在森林,他是如何從那麽多樹裏找到目標的?


    接著她又想起了納威,抵抗者們住在有求必應屋裏時,住的都是“樹屋”,什麽時候有求必應屋裏長了一顆樹出來?


    從海蓮娜藏冠冕,一直到一個阿爾巴尼亞農民發現它過去了一千年,作為一顆千年老樹,它確實該和有求必應屋裏的那顆一樣粗壯。


    有求必應屋也並非不能鏈接外麵,通過密道可以到達豬頭酒吧裏的阿裏安娜的畫像後麵。


    伏地魔是在阿爾巴尼亞遇到奇洛的,拉文克勞的冠冕是在有求必應屋被毀的。


    此時她充分理解海蓮娜想要戴上拉文克勞冠冕的心情了,她確實需要更多的智慧。


    她發出一聲長歎。


    為什麽格林德沃的問題那麽難?


    不過從某一個意義來說這也是一種線索,因為拉文克勞的冠冕是金屬的,不像荊棘王冠,真的就是帶刺的荊棘。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對於在未知空間困了很久的布裏克來說,他確實難以麵對那個同樣通往未知位置的消失櫃。


    尼采說“上帝死了”,並不是說上帝真的死了,而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種獎懲機製既然已經沒了,人類就不再按照這個社會道德標準行事,當然比起虛無主義,大多數人會選擇另一條路。


    馬爾福的主要競爭對手皮博迪在英國成立了一家信托公司,他賺的錢都捐給了哈佛之類的學校,這一點和英國的公益信托差別很大,比如丘比特先生的妻子艾爾西,她在丘比特先生死後選擇幫助窮人,這是英式的慈善方式,美國人更願意在學校和醫院投錢。


    丘比特先生如果沒有別的繼承人,也會有信托,這種信托和美國的信托公司不一樣。美式信托最大的特征就是濃厚的商業色彩,其背景之一就是美國在開拓新土地時用“信托”籌措資金,委托人將其當作一種投資手段,目的是開發中獲益。


    英式信托至少能保證艾爾西能衣食無憂地過完這一生,因為她和丘比特先生沒有孩子,等她死後丘比特先生的遺產會有別的親戚繼承,比如道林格雷那樣的鄉下窮小子。


    不動產要分為土地和房屋,出於貴族對土地熱衷,馬爾福成立了房地產公司,皮博迪要的是錢,這些錢他還要帶回美國繼續當地開發的,這也是美式信托的特點,將不動產擴大到動產。


    有了錢之後的道林格雷仗著年輕美貌,成了上流社會的寵兒,他可以完全不操心生計的問題,如果隻有支出,沒有收入,那他就會和一些寡婦一樣,花光了屬於自己的遺產後身無分文。


    有的寡婦也會擔心“將來”,購買信托,用信托公司給的收益繼續揮霍無度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泡沫”碎了,本金一個字兒都別想取出來。


    艾爾西是不願意過芝加哥黑幫生活,才擅自解除婚約,並且還從美國跑到英國來的,可是斯蘭尼不會善罷甘休。


    他有多愛艾爾西不知道,但是娶了前任老大的女兒,他繼位成為新的老大會“名正言順”地多,夏洛克福爾摩斯偽造了一封艾爾西的信,約斯蘭尼見麵,他收到信就去了,費力維還諷刺,艾爾西頭部中槍怎麽可能寫信約他。


    首先事發時是晚上,隻有蠟燭照明,也是這一點福爾摩斯推斷出窗戶是開的,樓上的女仆才能聞到那股氣味。在光線不明的情況下,斯蘭尼隻能確認自己擊中了丘比特先生,不清楚自己擊中了哪裏,尤其是第二聲槍響,他以為中槍的丘比特先生沒死,爬起來補射。


    其次艾爾西頭部中槍是自己造成的,丘比特先生死了她也不想活了,而這一切發生後第二天,福爾摩斯和華生就到了,警察還沒有來得及調查,消息應該沒有走漏,住在鄰鎮的斯蘭尼不一定知道艾爾西重傷的事。


    如果一個人惹了很大的“麻煩”,又無法自解決,最好的方法是“逃走”,尤其是柔弱的女人,斯蘭尼以為艾爾西是想要和自己一起回芝加哥的,走之前可能會洗劫一番莊園,將值錢的東西都拿走。


    要不是艾爾西自己對自己動手,這幾乎就是一場完美的騙局,斯蘭尼為什麽一定要回芝加哥呢?留在英國當莊園主不好麽?


    以前的人以為天堂在雲彩上,但那麽多衛星,掃描了地球的每一片天空,哪裏有天堂的蹤跡呢?


    至於地獄,艾爾西急於逃離的芝加哥黑幫難道不算麽?不論她有多愛丘比特先生,他死了,她要以什麽身份繼續住在莊園裏?比起“回去”,被斯蘭尼控製,艾爾西寧可舉槍射擊自己的頭。


    這一切波莫納都沒告訴費力維,她送那套書給他是消遣的,何必為了較真而弄得大家心情不好。


    然後第二天她就去斯堪的納維亞過聖誕了,她在那裏還坐了狗拉雪橇。


    難得她那麽開心,斯內普還給她喝添了傷心蟲蜜的飲料。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喬治安娜說。


    不一會兒門開了,布魯塞爾市長的弟弟開門走了進來。


    “你有什麽事嗎?”喬治安娜笑著說,一邊仔細辨別,現在這個是不是“著魔”的那個。


    “我哥哥想要知道,您打算如何處置。”亨利霍特沉重地說。


    她沒有說話。


    “您打算處決他們嗎?”他又問。


    “你是說絞死?”喬治安娜問。


    “您可以用輪刑,在比利時這是合法的。”他說。


    她苦笑起來。


    “因為他們打算殺我?”


    這次輪到他不說話了。


    喬治安娜又想起了查爾斯狄更斯。


    “旁觀的人不會感到恐懼。”她低說聲“也不感到憐憫,不再想到他們的靈魂會受到審判,你們有更重要的事做。”


    “什麽事?”


    “你知道伯裏克利是誰嗎?”喬治安娜問。


    “他是古希臘的執政官。”


    “有一天,他在前往伯羅奔尼撒戰場的途中遇到了日食,水手們都嚇壞了,說這是壞兆頭,不該去遠征,接著伯裏克利將鬥篷脫了下來,罩在了其中一個水手的頭上。”她緩緩站了起來,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你感覺這樣做可怕嗎?伯裏克利這麽問水手,接著他又說‘除了不讓我們看見陽光的物體比我的鬥篷更大,這二者又有什麽不同’?”


    “我不明白……”


    “天體現象是宏偉壯麗的景觀,先生,但在無知和迷信的人看來則是可怕的預兆,你知道伯裏克利是誰,卻有很多人不知道,這才是你哥哥和他同事們的工作。”喬治安娜說“審判的問題該由法官和法院負責。”


    “我明白了。”市長的弟弟說。


    她記得他不喜歡別人那麽稱呼他,不過她一時想不起他叫什麽名字了。


    拿破侖卻記得一個多年前小兵的名字,難怪他的綽號是“科西嘉怪物”。


    “你還有別的問題嗎?”喬治安娜問。


    “不……”


    他醒悟過來,朝著喬治安娜鞠躬,接著轉身離開了。


    等門關上,室內重新一片黑暗,她長歎一口氣。


    “你覺得我說明白了嗎?”


    “清楚又響亮,夫人。”卡羅蘭笑著說“如果這樣還有誤解,那是他的問題。”


    “那個櫃子在哪兒?”喬治安娜問。


    “您要去看嗎?”卡羅蘭問。


    “帶我去。”喬治安娜說,跟著卡羅蘭離開了那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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