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香所繪的某一副《維納斯和阿多尼斯》的畫中,維納斯不著寸縷,緊抱著要去狩獵的阿多尼斯,仿佛在哀求他不要去迎接那必死的命運。


    這位擅長使用魅惑力量的女神,甚至還穿上了與阿忒爾彌斯一樣的衣服,偽裝成狩獵女神的樣子與阿多尼斯一起狩獵。


    可是被維納斯抱著的阿多尼斯卻漫不經心的笑著,好像覺得維納斯小題大做。


    喬治安娜緩緩地解開了他手上的繃帶。


    這個時代的軍醫,好像除了鋸子之外別的手術工具都不會用,手術室跟屠宰場差不多。


    她忍著那股惡心,將繃帶都解開了,他的手完好如初。


    “隻是扭傷。”他輕鬆地笑著,用另一隻手擦掉了她的眼淚。


    她其實並不是完全為了他受傷而哭的。


    在柏拉圖所寫的《普羅泰戈拉》中,曾這樣寫道:


    除了快樂和痛苦,他們沒有任何不同,不是嗎?因為沒有其他可能的辦法,就好比一個善於度量的人,把快樂和痛苦放在一起,在稱上一並稱過,就能看出哪一個更重,因為你在快樂同快樂間度量,你總會得到更多的快樂,如果你在快樂和痛苦之間進行度量,這樣的行為必須在快樂大於痛苦的情況下完成。


    柏拉圖認為,“快樂的欲望”是一種及時行樂的衝動欲望,為尋求歡樂而吃第二塊蛋糕的人,隻因為蛋糕會給他帶來快樂,即使她知道她會為身上長肉而難過後悔。


    為了獲得長期的快樂而抵製眼前有活動人,並不僅僅是被她對快樂的渴望所支配,她正把自己的快樂主義衝動,屈從於她更理性、更精明的一麵。


    這個長期有多久呢?死後的永遠?去天國享福?


    當黑死病來臨時,人們意識到了沒有“長期”,及時行樂取代了精明和理性,眼前的快樂比遠處的快樂更有吸引力。


    當一個人聲稱他有時做壞事隻是因為它令人愉快,他想到的是即時的快樂。


    時間不僅具備破壞力,還代表金錢。


    大自然的雨水是免費的,卻容易被山脈阻擋,幹旱的內陸如果想要用水,就需要投入額外的成本和精力去獲得別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東西。


    除非,真的有雷鳥這種神奇動物,能召喚雨水。


    “還疼嗎?”她一邊哭一邊說。


    如果是德拉科,他一定說好疼,讓女朋友安慰他。


    “不疼了。”他雙眼放光般說,臉上帶著魔性的笑容。


    她把臉埋在他的手心,仿佛用淚水給他洗手。


    宙斯雖然惱怒普羅米修斯盜走了火種,卻沒有剝奪人類使用獲得的火種,他隻是將普羅米休斯綁在了高加索山上,讓鷹啄他的肝髒,直到赫拉克勒斯為其鬆綁。


    那麽普羅米修斯有沒有因為外界的懲罰,屈從地承認自己犯了罪呢?


    當男人與女人戴上了結婚戒指,不隻是彼此的束縛,還代表自己屈從,成為某人的配偶這一身份。


    ….


    如果一方不斷去見外麵的人,則證明他已經不想屈從了,維納斯哭瞎了也沒能阻止阿多尼斯去狩獵,也無法阻止他成為一朵銀蓮花。


    於是她漸漸不哭了。


    等她抬起頭,發現他手心裏居然形成了一個“小池塘”,她頓時覺得無比尷尬,連忙自己把眼淚擦幹了。


    “你怎麽不用手絹。”他好心情地問。


    “我沒那習慣。”她繼續用手擦幹眼淚。


    當然他也沒遞手絹給她。


    他撫摸著她脖子上的石榴石和橄欖石項鏈。


    “你總喜歡便宜的寶石。”


    上一次戴著那裏的是一條黑天鵝形狀的水晶吊墜,她明明跟他說了摘了她會變得又老又醜,他還是把它給取下來了。


    當他明知有機會獲得比痛苦更多的快樂時,才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即使這意味著放棄及時的滿足,而選擇延遲的滿足。


    “象征意義。”喬治安娜說“橄欖石是八月的生辰石。”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那顆橄欖石。


    它確實很漂亮,不僅色澤和透明度都高,而且切割工藝很好,是淚滴型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贏了?”她別有用心地問。


    “幸福,是一種得償所願。”他感歎般說“快樂,是盡享所有。”


    她將他的手打開了。


    “你現在送我生日禮物,生日那天送我什麽?”他癱坐在椅子上說。


    這樣的坐姿很不禮貌,看著像流氓,一點都沒有皇帝或者國王的威嚴。


    “你什麽都不缺,我送你什麽?”她嗆聲說。


    “我給你的禮物,你看了嗎?”他心平氣和地說。


    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他提起過的“家族樹”。


    “即便我身上的詛咒解除了,我也沒辦法給你生兒子。”她冷冷地說“媚娃隻能生女兒。”


    “沒關係,反正現在有女選帝侯。”他吊兒郎當、沒正人的形象說。


    “你看上了哪個地方?”他一副施恩的樣子說。


    喬治安娜確實想過,找一塊土地,她會照顧約瑟芬,讓他和瑪麗·路易斯當他們的皇帝和皇後。


    “你沒聽見我說話嗎?我身上有詛咒。”她不客氣地拒絕了。


    他沒生氣,可能是因為心情確實很好。


    不過她感覺他的耐心快沒了。


    “如果上帝允許。”她委婉地說。


    他猛然坐直了,手放在她的腦後,給了她一個法式熱吻,接著拿著地圖站了起來。


    “過來吧。”他朝她招手,像是邀請她參加某個遊戲。


    但她卻仿佛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華貴的女人。


    倘若約瑟芬說的是真的,她是擔心議會是不是有對拿破侖不利的決議才讓龍騎兵夏爾去打聽,那正是因為好奇心。


    “我不去。”喬治安娜拒絕道。


    他驚訝地看著她。


    “我隻是來看看你怎麽樣。”她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回去了。”


    他看起來像要說什麽。


    “女人不該參與政治。”她在他開口前說。


    “那這是什麽?”他舉著手裏地圖。


    “自由,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


    他審慎地看著她。


    “下次要親女孩,記得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不然就是對婚姻和家庭不尊重,如果你真的是盧梭主義者的話。”


    她說完就越過他,直接離開了房間。


    門外確實有人,卻不是約瑟芬,而是某位舊貴族。


    她眼神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你也許聽過,但我再說一次。”喬治安娜笑著“美德的產物,以恐怖之形顯現。”


    那個女人麵露驚駭。


    這一次輪到喬治安娜暢快地笑了。


    接著她就在朱利安的護送下,離開了聖克勞德。393148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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