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巴島在地圖上看距離科西嘉很近,同時也是托斯卡納的主島,也正是因為它離托斯卡納很近,拿破侖才能趁著看守他的守衛去托斯卡納見情婦的時候逃走。


    當她來到植物學迷宮的門口時,兩隊騎兵正在那兒守著。


    一隊是貝爾西埃和奧熱羅率領的法國騎兵,另一隊則是“夜鶯隊長”率領的英國騎兵,他們穿著紅色的外套,涇渭分明得隔著一輛黑漆馬車圍成圈子聊天。


    看到喬治安娜出來了,他們都將煙給扔了,一起上了馬。


    這是怎麽回事?


    她看著這場麵心想著。


    就在她準備開口詢問時,馬車的車門打開了——上麵有她的徽章,一隻金色的牛——波琳娜正在裏麵等著,她看起來很不耐煩了。


    “快走吧,就等你了。”波琳娜說。


    她呆呆得上了馬車,發現德爾米德也在裏麵,母子二人坐在喬治安娜對麵的沙發上,車裏一個“監護人”都沒有。


    其實回憶起來,她在比利時也有自己的馬車,隻是到巴黎後這個權利被剝奪了。


    “明天記得來接我。”波琳娜撫摸著德爾米德的腦袋說,他有著和他父親一樣的金發。


    她對德爾米德的感情一下子複雜起來。


    拿破侖在為自己的妹夫服喪,可是其他人卻不是那麽看的。


    西弗勒斯跟波莫納說過,仁慈是屬於勝利者的權力。


    當他被詹姆波特吊起來羞辱時,他沒有請求詹姆放過他,何況他說了,正在“懲罰邪惡”的詹姆會聽進去麽?


    斯萊特林渴望力量,力量讓他們不需要請求仁慈,麵對黑魔王時除外。


    格勞秀斯認為,如果一個國家變為王國,條約繼續有效,即使國家首腦換了,國家本身沒有,通過君主行使的事人民主權。


    如果人民不喜歡,即便是國王也不能無視輿論進行統治,甚至國王與王國都已經在法國被掀翻了。


    公元前4世紀的馬其頓還是個貧窮的國家,古希臘人眼中的蠻族。但在亞曆山大開辟出一個橫跨歐亞非的帝國前,他的父親菲利普二世為他奠定了基礎。


    菲利普二世的青年時代大部分時間都是處於他國人質,等他回國後,他並不是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還有一個哥哥,幸運的是他們不需要上演宮廷陰謀的戲碼,哥哥戰死了,菲利普繼承了王位,並開始對國家進行改革。


    除此之外他還與周圍國家簽訂條約,格勞秀斯便以這些條約為例,亞曆山大大帝以戰爭爆發為由拒絕執行那些維係和平的條約。


    從某個角度而言,喬治三世以查理二世的法律為基礎,頒布了新的人身保護法,算是強調了合法繼承人的身份,雖然漢諾威是詹姆斯一世的孫女的後代,而非直係男性後代。


    按照羅馬萬國法,避難者應該被接納並受到保護,但隻適用於那些因為不幸而不是因為犯罪而遭到痛苦的人。


    ….


    皮什格魯是被驅逐,而非引渡,如果是引渡按照英國法律需要進行引渡聽審。如果他在庭上抗辯,那麽調查真凶又會引起別的波瀾,何況他自己如何從卡宴跑回歐洲也需要解釋,他可以隨便指認,甚至法國自己,唯獨不是英國,因為英國船隻不能在南美洲登陸。但英國又宣布過對聖馬洛群島的主權,它已經離開南美海岸線那麽遠了。


    大陸架藏在海底,不會隨著潮汐露出。大洋洲由許多小島組成,可是這些島與澳大利亞共享一個大陸架。


    有個叫尼古拉斯·鮑丁的探險者帶著30名植物學家、地理學家、動物學家、繪圖員、醫生等探索這片廣闊的區域,上次布幹維爾隻是穿越過它,完成了環球旅行,當時很多區域已經被庫克船長探索過,並且還被英國人占領了。


    尼古拉斯也去過埃及,卻沒有回法國,他送了不少植物種子和標本回巴黎植物園,像是送繳獲的戰旗。


    毆仁·博阿爾內特其實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可是他卻在別人的口中存在著,反而波拿巴剛才說她是不存在的。


    她確實不存在於19世紀的法國,隻是存在於這個夢裏。20世紀時她隻是快速閱覽了他的傳記,還是英國人寫的,她也不在意傳記的內容真實性,一個麻瓜皇帝和巫師有什麽關係,背他的曆史又不會在考試時加分。


    據鮑丁的回複,失去美洲流放地的英國人將不受歡迎的人口都流放到了這片海岸,由軍官負責管理他們。


    路易十六曾經派一個名為佩魯賈探索過這片海域,但他卻在珊瑚礁迷路了,並且再也沒有出現在人類社會,路易十六上斷頭台前都在掛念他。


    迷失,是因為你在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徘徊。


    在《阿提卡法》中,如果一個人因為暴力而死亡,其近親和親戚有權抓捕人質,直到對方支付罰金或交出凶手為止,抓捕的人質最多不超過三名。


    共和國七年的人質法規定了每殺害一名“愛國者”,就要流放四個人質,參加暴亂的人,除首腦外,隻要投降或放下武器,不予判罪。


    可是夏多布裏昂的親人卻盡數被殺,雖然他確實在比利時參軍過,不過隻有少數人知道,大多數人都以為他是從美國回來的。他放下了盧梭主義,研究起了英國法律,他以為在裏麵發現了自由和尊嚴。


    可惜夏多布裏昂沒有在倫敦或工業城市呆過,他一直呆在田園詩一樣的農村。


    他沒有在那裏定居,成為德·孔堡先生,而是選擇了“回家”。


    動物會看到食物中陷阱被捕獲,“家”對一些人是一種誘惑,還有些人卻恨不得離家,去外闖蕩。


    阿不思說,決定一個人成為什麽人的是他的選擇。


    她一度這麽認為的,直到她發現衣櫃裏的衣服早就已經有人幫她選好,又或者她以為可以從馬賽出發和去米蘭之間做選擇。


    ….


    厄爾巴據說是維納斯身上戴的項鏈跌碎後的碎片掉入海中形成的。


    她送他的胸針卻碎了,它本來該是保護他的。


    看到馬車外的英國騎兵時,她想起來她也打算保護過西弗勒斯的心,希望他永遠有一絲少年的純真。


    她誰都不想傷害,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為了這個目的絞盡腦汁了。


    她曾想過用別的辦法破壞《梅休因條約》,讓波爾多紅酒和波爾圖公平競爭,卻忘了別的不平等。


    愛情不隻是讓人盲目,還讓人偏袒。


    不過在升起悔過之心,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前,她想起了羅馬,明明迦太基可以提前把戰爭欠債還完,羅馬卻故意不讓迦太基那麽做,以方便他們每年提醒迦太基。


    “失敗者”總是懷疑自己,懷疑著懷疑著,不止自己懷疑自己的存在,周圍的人也當他不存在了。


    做正確的事,因為它是正確的。


    至少她現在確定不能用“家”來誘惑波拿巴,他以前因為害怕沒人愛自己,才讓約瑟芬掌控了一切。


    她在馬車的儲物箱裏找出一張紙,用鋼筆在上麵畫了一個坐標係,然後隨手畫了一個心形的圖案。


    這看起來是笛卡爾的心形函數,實際上卻是無解的。


    她將它折疊好,然後遞給了車窗外麵的法國騎兵。


    “把它給第一執政。”她對那個士兵說。


    他將它放進了槍匣裏,然後讓馬掉頭走了。


    等做完這一切,她覺得舒服了不少,然後看著波琳娜。


    “我愛你的哥哥。”她恬不知恥地說。


    “我知道。”波琳娜麵無表情地說“所以我覺得和你待在一個馬車裏還能忍受。”


    “去科西嘉之前我想去厄爾巴島,可以嗎?”喬治安娜問。


    “那是什麽地方?”波琳娜問。


    “你老家對麵的一個島。”喬治安娜說。


    “去那兒幹什麽?”波琳娜問。


    是啊,去那兒幹什麽?說不定這次當囚徒,不會被關在那裏了。


    “我就是想去。”她強硬地對波琳娜說。


    “真是怪人。”波琳娜抱怨著,卻沒有拒絕。


    “以後我們倆要做伴了。”喬治安娜看著波琳娜苦笑著。


    “還要加上我們德爾米德。”波琳娜將德爾米德抱在懷裏“對吧,兒子。”


    德爾米德看著波琳娜,又看著喬治安娜。


    “我不和女孩一起玩。”他一臉嚴肅的說。


    “哦。”喬治安娜和波琳娜一起抱怨起來。


    德爾米德一臉向往地看著窗外的騎兵,好像自己也想成為其中的一員,完全不理會她們倆的抱怨。39314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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