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經感覺自己可以成為拯救大隋的英雄了,足可媲美漢光武帝劉秀。


    那眼神,可自信了。


    義城公主眼睛一亮:“對,大突厥南下,我大隋可複國。”


    趙德言沒說話,悄悄的看了一眼蕭太後。


    此時的蕭太後麵無表情,似乎在聽一件和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蕭太後也注意到趙德言的視線,她很清楚,突厥南下,也不可能是大隋重立,而是突厥入主中原。


    幾人正商量著,有人來報:“報,唐軍信使到。”


    蕭太後吩咐:“派人宴請唐軍信使,明日,大朝會傳信使覲見。”


    韋巨溪。


    一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會騎馬,勉強會開弓,能玩幾下刀的狠人。


    鼻孔朝天,大搖大擺的住進了所謂的大隋迎賓館。


    “切,這寒酸的地方,我家仆人住的都比這個好。”一句話,說的北恒城隋官臉上掛不住。


    這還沒完呢。


    韋巨溪四周看看之後:“來人,把這些窮酸的東西扔出去,換上本使節自己的物件。把床鋪的破布全扔了,換新的。”


    一群人湧進來。


    換。


    然後迎賓館門口就扔了一堆東西。


    宴會。


    韋巨溪隻瞄了一眼,拿起酒杯喝了半口,直接吐在門口。


    “行了,你們的心意本使節收到了,雖然窮酸的還不如我們國舅府雜役吃的。”說完,韋巨溪背後著,鼻孔朝天,走了。


    一邊走一邊吩咐:“來人,備宴,咱們吃自己帶來的東西。”


    次日,北恒城的隋大朝會。


    哪怕隻有這一個城池了,依舊是百官齊備。


    韋巨溪上殿,沒對坐在皇位的楊政道施禮,先對百官長身一禮。


    然後才上前,對楊政道用了平輩在街上見麵那種禮節,很是隨意。


    有隋官指著韋巨溪:


    “大膽!”


    韋巨溪一臉不在乎:“本使,曾經見過薛舉、見過李軌,他們不敢殺本使。若殺了,我家國舅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攻城。你們若不想要北恒城,就砍了我。”


    整個大殿瞬間安靜。


    韋巨溪從懷中拿出褚亮寫的那份檄文。


    洋洋灑灑好幾千字呢。


    韋巨溪學問不錯,念的極好。


    念完:“本使敢問,隋可是順降了突厥人?若沒有,請用印,天下共討突厥,國奸劉黑闥。”


    “或者,準備開城迎接我家國舅入城,前來接管傳國玉璽。”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無論哪一條,他們都不敢應。


    前一條,若沒突厥人的保護,北恒城也就不存在了。


    後一條,若是竇樂帶兵進了北恒城,拿到傳國玉璽。無論竇樂最終會如何,這裏所有人肯定要先死光。


    所有人都相信,竇樂,滅國國舅之名,不是白叫的。


    他真的可能殺光北恒城所有人。


    這時,簾子後麵傳來聲音:“貴使請先去歇息,容後。”


    對楊政道,韋巨溪沒施禮。


    一個三歲大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呢,放一塊木雕也比擺上他強。


    但對蕭太後,韋巨溪還是非常鄭重了施了一禮:“是。”


    韋巨溪離開之後,蕭太後站了起來:“一切計謀,在絕對的力量之前,皆無用。退朝吧。”


    “恭送太後!”


    此時,再說河北。


    李世民帶著竇建德,還有一眾兵馬終於趕到了幾處要緊的城池。


    守將上報:“報,突厥人撤兵了,在五天前就撤兵了,李黑闥也收兵往北。北邊有戰報,幽州,失守。”


    “撤兵?詳細一些。”


    “是。”


    李世民很認真的聽著。


    從時間與突厥人撤退的路線上開始分析。


    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國舅不止占據了白道川,肯定還有別的軍事行動。


    這一戰,原本就是突厥人幫助劉黑闥攻占河北,國舅竇樂北上占據河套要地白道川,兩軍主力不會正麵交鋒。


    拚的就是誰先撐不住,誰就先後退。


    但突厥人退了。


    那麽……


    李世民的手指放在地圖上的兩個點。


    一個是麻池,一個是北恒城。


    仔細分析之後,李世民搖了搖頭,他認為不可能是北恒城,北恒城根本就不堪一擊,沒有攻打的意義。


    那麽,唯有麻池。


    隻是,攻打麻池,朔州北上近四百裏是白道川,白道川往西三百六十裏是麻池。


    就憑晉陽那點兵馬。


    李世民敲著額頭,他有點想不明白,舅舅為什麽會用這麽冒險的戰術。


    李世民想不明白。


    因為他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長安城。


    柴紹帶十個騎兵,路上累死了十幾匹馬,入長安城的時候連站都站不穩,是被抬進皇宮的。


    “臣請密奏。”


    李淵示意蕭公公給柴紹先吃點東西,再來碗參湯,然後抬進書房來。


    柴紹入內,將折起來的紙條交給李淵:“聖人,這紙條上寫的什麽,臣不知。不過平陽看過,平陽讓我告訴聖人,國舅在寫完紙條後高呼一個名字,趙德言。”


    “還有,這裏有一封來自北恒城,前隋蕭太後的親筆信。臣也沒看過,看過此信的,平陽告訴臣,不超過十人。”


    “其餘臣再不知,平陽隻是讓臣來送信。”


    李淵聽完後吩咐:“來人。”


    蕭公公推門進來,李淵吩咐:“送駙馬去休息。”


    “奴領命。”


    柴紹又被抬了出去,蕭公公帶上門。


    書房內隻有李淵一人的時候,李淵打開紙條。


    紙條上寫著:劉文靜。


    李淵知道趙德言這個人,是頡利的謀士,漢人,頡利成為大可汗之後,趙德言地位在不斷的上升。


    李淵打開信。


    最後盯著信上的信,神情凝重。


    此時的李淵,腦海中不斷的閃過無數想法。


    想當初,竇樂就有機會拿到傳國玉璽,不過那個時候,李淵相信竇樂是為自己。


    此時呢?


    李淵怕了。


    正如趙德言所說,皇權之下,連親兒子都信不過,可何況一個國舅。


    李淵坐在書房內,連門都不出,也不允許任何人打擾自己。


    他的內心,就像是兩個小人在爭鬥。


    一個說,竇樂會反,而且以竇樂的實力,足夠顛覆大唐。


    另一個卻說,竇樂追求的是天道,不會在意人間皇朝。


    兩個不同的聲音,吵的李淵幾乎要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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