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義可不是個正經的讀書人,他這張嘴啊,吵起架來完全不輸胡同裏那些中年老婦女。


    趙日華可比不上他,更何況現在高傑義還逮到理了,三言兩句就把趙日華用話拿住了,趙日華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反倒是作為當事人的郭文華比較冷靜,一直沒有說話。


    高傑義則是振振有詞:“我說的怎麽不行了?你沒聽過就不行嗎?嗬,那你得多聽點,不然我們評書一門要被你一個人給滅門了。”


    “我……哎呀……”趙日華急眼了,可他說不過高傑義。


    高傑義麵露得色,照這樣論下去,他這一關很可能要過去啊。實在不行,把書座兒叫來啊,那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他算是逮到規則的漏洞了。


    可就在此時。


    門外一陣吵雜,一群衣襟半開的流氓混混們闖了進來。


    領頭的就是天橋菜牙子汪老魚。


    汪老魚撇著嘴,邁著大步進來,臉上的神色囂張之極:“這是誰呀,在裏麵嘰嘰歪歪吵得老子腦瓜疼。”


    後麵一群膀大腰圓的混混拎著棍子就進來了。


    裏麵一群評書先生一見這陣勢頓時就懵了。


    李壽海也看呆了,流氓怎麽闖進來搗亂了?


    呂傑誠也張大了嘴,然後快速看向他師哥。


    高傑義也傻眼了,這汪老魚是怎麽回事,怎麽自己突然就進來了?


    汪老魚瞧了瞧高傑義的神情,也不禁心生佩服,瞧瞧人家,真不愧是專業的,這驚訝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裝的,嘿,真厲害。


    汪老魚也暗暗告誡自己,自己千萬不能掉鏈子,不然可沒法交代。


    於是,汪老魚走出了有史以來最囂張的步伐,腳都快蹬到天上去了。


    “是誰啊,叫的那麽大聲?吵得我腦袋疼。是不是你啊?”汪老魚對著站著的趙日華怒吼,口水都噴到他臉上了。


    趙日華嚇得臉都白了,麵對同輩的高傑義,他倒是一點都不怕,但是麵對這種不講理的流氓混混,他可慌了。


    “不……不……不是我……”趙日華急忙擺手。


    汪老魚拽的二五八萬的:“不是你,難道是我嗎?”


    趙日華慌了:“不是我,真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啊?”汪老魚囂張地問著,看向了高傑義,大聲吼道:“難道是……”


    高傑義瞪著他。


    汪老魚立刻嚇了一哆嗦,話說了一半,立刻就給收回去了,他趕緊調轉槍頭:“那就是你了。”


    汪老魚突然跑到郭文華麵前,用手指著對方的鼻子。


    郭文華頓時一懵,這事兒怎麽弄他頭上了?


    高傑義翻了個白眼,這拙劣的演技啊,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秦致遠瞥了瞥自己徒弟,吐出了一口水煙。


    郭文華倒不至於像趙日華那麽慫,他看了看汪老魚,問道:“可是天橋的魚爺?”


    汪老魚點點頭:“正是。”


    郭文華問道:“不知魚爺有何貴幹啊?”


    汪老魚豪橫道:“我說了,剛才你們嘰嘰歪歪吵到我了,我要找人算賬。”


    郭文華淡淡道:“這是預備撒邪火了啊。”


    汪老魚冷笑一聲:“爺們兒今個兒就是不高興了,就要撒邪火了,怎麽茬吧?”


    潘會長站了起來,作為評書門的門長的他,不能幹看著了,他忙勸道:“這位是魚爺吧,我是評書門的潘誠立,哈哈,魚爺來我們茶館聽書,我們可不敢慢待啊,來,請坐下喝杯茶吧。”


    汪老魚一揮手,誰的麵子都不給:“不喝,老子今兒就是不高興了,怎麽著吧?”


    潘會長皺起了眉頭,說道:“魚爺不高興了,誰還敢亂說話呀。隻是相見是緣分,如果我們有什麽得罪的,我們坐下來喝兩杯解釋解釋清楚誤會。到時候我叫上我們名譽會長教育部的劉葆初先生,還有天橋巡警閣子的金保巡長一起喝個酒,消消您的不滿。”


    評書一門倒也不是毫無根基,他們在官麵上也是認識人的,真遇上事兒也能找到人幫忙。但是這人情吧,他們也不敢多用,用多了就招人煩了。


    汪老魚瞪著眼睛,粗聲粗氣道:“怎麽茬?找官麵上的人來壓我?他們保得了你們一次,可我要是隔三差五來搗亂,難不成你天天找他們?我告訴你們,我們混街麵的可不怕他們。”


    潘會長眉頭緊皺,這人怎麽這麽難纏啊,關鍵他這邪火無緣無由,弄得他莫名其妙。


    找官麵上的人能壓得住他一時,但以後他要是經常來搗亂,也不能每次都請他們出馬啊。


    這才是這些混混最難纏的地方。


    當然了,那些有能耐的大混混跟官麵上的人也有關係,自己這點人脈根本壓不住。


    至於在街麵上,自己也不認識什麽人啊,找不到人來調解啊。


    潘會長頭疼了。


    脾氣最爆的田嵐雲站起來了,他粗著脖子嗬斥道:“怎麽著?也不打聽打聽這是哪兒,就來搗亂?無法無天嗎?”


    汪老魚聞聲看去,看見田嵐雲怒發衝冠的樣子,他倒是笑了:“倒是來了個夠種的,瞧你這架勢,是要上演全武行啊?”


    田嵐雲擼起袖子,露出健壯的肌肉,他是練過武,身上有功夫,膽子也大,脾氣也爆:“來啊,不敢上的都是孫子。”


    “嘿。”汪老魚怒了:“還真有不怕死的。”


    “咳!”高傑義用力一咳。


    汪老魚身子一縮,完蛋,這位爺動不得。


    李壽海狐疑地看了看高傑義,從汪老魚剛進來時候他就覺得不對,現在覺得就更不對了。


    別人不了解高傑義,他可了解。他跟著高傑義可幹過不少壞事,太了解這混蛋的性子了,該不會這汪老魚就是高傑義請來的吧?


    李壽海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汪老魚這會兒也難辦了,自己這麽囂張的話都說出去了,結果遇上這位爺就慫了,這戲還要怎麽唱下去啊?可是他也不敢對田嵐雲動手啊,畢竟高傑義不讓啊。


    汪老魚頭疼了。


    田嵐雲卻是豪氣幹雲,大喝道:“來呀,幹杵著幹嘛,是在這兒動手,還是出去打去?不敢動手的是孫子。”


    你大爺,汪老魚真想罵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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