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元珩,他的房中就顯得異常平靜了,他和陳申正在商討關於溪縣流民的安撫事宜。


    其實是陳申一直在向元珩匯報最近賑災的大小瑣事,將溪縣周邊有多少流民,每日發出多少糧食都事無巨細的匯報給了他,這個反常行為讓元珩覺得應該是有事要發生。


    果不其然,談著談著事情就被破窗而入的刺客打斷了。


    陳申被這突然行為嚇得整個人腿軟跌倒在地,他慌忙爬起,跌撞地起身擋在元珩前麵,大喊:“來人,快來人,保護王爺。”


    可又有什麽人呢?


    府兵?都是陳申自己人,怎可能讓他們來救元珩。


    元珩的侍衛趙縱?早被陳申派人牽製住了,這會兒正在門外打的不可開交呢。


    至於那二百京機軍,不該出現的人還在暈睡。獨剩下耿勏和他幾個親信意識到了事情不對,正在趕往元珩所在地的路上。


    眼見刺客就要襲到麵門上了,卻還沒有人進來,陳申麵上有些慌了,又大喊:“來人啊!保護王爺。”


    元珩一言不發的看著陳申的所有行為。


    心中還不忘評價:不錯,戲不錯。膽子也夠大,竟然都敢明目張膽的刺殺了。


    但元珩絲毫不慌,有陳申擋在身前,他為何要怕,他就不信陳申敢讓開,不信陳申擔得起護衛王爺不力的罪責。


    事實證明,陳申確實不敢讓開,他也並不打算讓開,陳申雙手握住了刺來的劍身,生生阻止了劍的繼續前進。


    刺客見此,有些怒意,一腳將陳申踹開,再次提劍直指元珩。可劍在離元珩麵門幾寸之際,一薄如蠶翼的飛刀徑直射向那劍,偏離了原本路徑的劍,直插進與元珩身後牆壁。


    隨後,謝靖亦提著鞭撻飛身而進,一招就解決了那刺客。


    謝靖亦和元珩對視一眼,謝靖亦轉頭,而元珩目光卻是定在了她手中的鞭撻棍上。


    袖手勁舞鞭撻棍!


    謝靖亦環顧四周,瞥見了地上的陳申,伸手將他扶起,關切的開口:“陳大人,您可還好?”


    陳申雙手還在滴血,他雙手微顫地撕下衣袍纏住手掌,仍心有餘悸,長舒一口氣,說:“安好安好,多謝謝姑娘。”


    “好說。”謝靖亦和陳申你來我往幾句,陸空趕到了,耿勏趕到了,三兩下就解決了外麵所有的刺客。


    陳申看了看眾人,並未發現陸刃的身影,他斟酌一下,開口:“怎不見陸公子身影?”


    陸空一時哽住,他並不知曉自家主子去了哪兒,謝靖亦也沒有告訴他,他正在思考如何回答的時候。


    謝靖亦搶先答到:“有個刺客受重傷跑了,來寧小哥兒追去了,片刻就回。”


    陸空:嘖嘖嘖……


    但他還是順著謝靖亦的話點了點頭。


    陳申:“無事就好,要不然我可是難辭其咎啊!”


    話說陸刃在城樓上愈等愈不耐煩,也覺著不太對勁,謝靖亦雖然不靠譜,但不會平白無故食言。


    現在這個情況,隻能說明一件事,出事了。


    於是陸刃加快速度往回趕,到了陳府門口,一股血腥味竄入鼻腔。陸刃皺眉,心知大事不好,首先趕往謝靖亦院子。


    進去一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死人,屋中不見謝靖亦和謝溪蹤影。但這讓陸刃有的是憤怒而不是擔憂。


    為何?陸刃大致掃了一眼內室,謝靖亦的東西基本都已經被收拾走了。


    這不得不讓陸刃開始胡思亂想,揣度今天這件事是不是謝靖亦故意而為之。


    陸刃將地上的死屍翻身查看了一番,多數死於重器損壞經絡及細刃割傷動脈,角度狠辣,一擊致命。


    緊接著,陸刃踏著輕功前去尋找元珩。他到達時元珩、陳申及耿勏等人正麵色嚴肅,似在談論今晚之事。


    陸刃還在這裏看見了他以為早已離開的謝靖亦和謝溪二人,其次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謝靖亦手中的鞭撻上。


    果然,棍長三尺有三,中部鏤空,數個空心點連在一起構成澹台二字,兩端配有玄鐵鍛造的割風刃,足以一擊入肉三分,讓人瞬時斃命。這是驚才絕豔了整個武林的澹台青禾的貼身武器。


    陸空最早注意到自家世子爺回來了,笑著迎上去:“爺,您回來了。刺客追著了嗎?”


    陸刃疑惑,刺客?恰巧此時,他瞥見謝靖亦給了他一個眼神。


    他當即會意,淡然說道:“追上了,不過他服毒自殺了。”


    既然所有人都來了,那問責就應該開始了。


    元珩清了清嗓子,眼神中帶有壓迫,語氣更是問責:“陳大人,我覺得你有必要向我解釋一下今晚之事。”


    陳申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冷汗,小心開口:“王爺,這下官也不知啊!想必是府中進了些不懷好意之人想行不軌之事。”說著他還刻意瞟了謝靖亦一眼。


    王爺?謝靖亦心中一驚,果然。


    趙氏昭允就是晉王元珩。


    不過現在並沒有時間讓謝靖亦思考這個問題,因為耿勏附議道:“微臣認為陳大人說的極是,來路不明之人應該徹查。”


    這謝靖亦就有點委屈了,她冷笑一聲,“陳大人說的是在下不才我嗎?不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二位,若我想殺幾位,現在你們早被閻王請去喝茶了,怎會給你們機會在這兒無的放失,憑空冤枉我。”


    陳申一時被堵住了話語,但耿勏的大男子主義卻不允許他被如此挑釁,他指著謝靖亦,大聲嗬斥道:“爾等黃毛丫頭,竟敢口出狂言,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謝靖亦被圍攻時,元珩並未發言,但陸刃卻開口了。


    “我相信此事和謝姑娘無關。”


    耿勏疑惑:“為何?”


    陸刃帶著武者獨有的威壓道:“感覺而已。”謝靖亦不知自己和元珩身份,什麽原因要讓她來安排人來刺殺自己?


    因為澹台山?若是這個原因,他隻能笑笑。


    “這……”耿勏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句感覺而已就讓我們都把命交出去?他還想說什麽卻被元珩打斷了。


    他和陸刃想法一樣,陳申這一步挑撥走的有些急了。


    “好了,勿要多言,我也相信謝姑娘。畢竟剛才是她救了我們,再說,我相信俠義之士不屑於暗箭偷襲。”說完還對謝靖亦春風一笑。


    耿勏一下子泄了氣。


    這時,陳申猶豫著說:“王爺,既然我府中已然不安全了,您不如啟程去揚州吧!田知州府上戒備森嚴,且手下能人眾多,定能護您周全。”


    元珩腦海中眾多線索連在了一起。心中冷笑,老狐狸,搞這麽大陣仗就為了送我們幾個走,倒也是煞費苦心了。


    “陳大人說的極有道理,況且算算日子,也應當出發了。”元珩又轉頭詢問陸刃,“來寧,你覺得呢?”


    陸刃:“甚好。”


    “耿大人以為如何?”


    耿勏:“聽從王爺安排。”


    元珩點頭,“那今晚就辛苦耿大人整頓隊伍了,明日辰時出發。現在天色已晚,諸位都回去休息吧。”


    耿勏最先離開,陳申緊隨其後。


    但謝靖亦和陸刃卻沒有打算離開的打算。


    元珩挑眉,問道:“謝姑娘還有何指教?”


    謝靖亦心中腹誹,狐狸。麵上笑容和善:“指教不敢當,隻是想跟晉王殿下和陸世子打個招呼罷了。”


    元珩揚起招牌笑容,一雙桃花眼中水波流轉,說:“澹台少主,元珩這廂有禮了。”


    謝靖亦點頭,目光兜轉又落在了陸刃身上,“陸世子不介紹一下?還是來寧小哥兒想要我自己去查?”


    她這句來寧小哥兒叫的極其諷刺。


    陸刃瞪了她一眼,語氣鏗鏘有力道:“安國公府陸刃,字來寧。”真是什麽時候都不忘輕佻。


    謝靖亦禮尚往來:“我本名謝靖亦,字青禾,至於澹台青禾不過是江湖上的稱謂罷了,二位可以繼續喚我謝靖亦。”謝靖亦邊說邊將鞭撻收縮回短棍,笑著說:“隻怕去揚州這條路我們還會繼續同行,所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二位海涵。”


    元珩好奇問:“不知謝少主去揚州有何貴幹?”


    謝靖亦言語有禮道:“不過是待在澹台山有些無趣罷了,出來找些樂子,無關其他。這次遇見二位也的確是偶然,至於身份的隱瞞也是為了避免麻煩,謝靖亦並無惡意,還請二位見諒。”


    元珩擺手道:“無事,我們二人有所隱瞞的地方也請謝少主見諒。”


    謝靖亦:“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先走了,明日再會。”


    說完便提著鞭撻走了,她若是還不回去,隻怕謝溪就要衝出來找他了。


    謝靖亦走之後,陸刃和元珩二人對視一眼。


    元珩挑眉一笑道:“說吧!你剛才去了何地?”


    “城樓。”


    “城樓?去哪兒幹甚?”元珩有些驚訝,他以為陸刃當真是發現了什麽,辦正事兒去了。


    陸刃言簡意賅:“本來是約戰的。可被人爽約了。”


    元珩隱隱覺得他口中那人不簡單,“那人不會是謝靖亦吧!”


    陸刃不說話了,顯然是被元珩猜中了。元珩假裝很驚訝,追問:“哎呀,我就說你們之間肯定沒有那麽簡單。快!從實招來。”


    陸刃真想翻了個白眼給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獨留下元珩在後麵繼續不甘的嚷嚷,“別走啊,說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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