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孝順啊,我兒子要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輪椅上老太太抬起眼皮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死小子,什麽眼神!


    司機已經轉頭啟動車子。


    田正生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拿出毛巾輕輕擦拭老太太的嘴角上的口水,手上的動作和表情一樣溫柔,老太太愣住了,即便知道是演戲,她還是情不自禁的陷入這樣的溫馨裏,這讓她想起了老伴,她突然悲從心生,淚水又湧了出來。田正生淡然地擦拭去她的淚水,於是,毛巾上嘴角的口水沾染了她的眼角。


    “兒子,看到沒?你要向這個叔叔學習,長大以後要孝順我和你媽媽。”公交車裏有個人趁勢教導孩子,眼前有這麽一個教育典範豈能錯過。


    公交車內有些人看著他們眼神開始迷離,當你邁著生存的腳步,匆匆於江湖時,又有什麽時候曾想起家中的雙親,沒時間想還是根本未想起。


    “這家夥如果去拍戲,隻怕某些大明星都要靠邊站了。”小王感慨,小劉附議:“簡直是作秀高手啊。”


    “小馬說昨天晚上吃飯時間有個鄰居上門相親,結果他讓人家跟母親睡一周,伺候一周,如果忍下來了就結婚。”小王突然想起昨天交班的時候小馬說的。


    “後來呢?”小劉好奇地問。


    “半夜人家姑娘就跑了,太臭了!”


    “難怪沒人質疑他的單身,反而博得更好的名聲。”


    “你說他現在要去哪裏?新屋?”


    “看著,就知道了。”


    大約行駛了12個站點,司機突然喊道:“阿生,到了。”


    “謝謝文叔。”


    “客氣,小心走呀。”


    田正生禮貌地道別司機下了車,推著輪椅漫步在雨裏。


    “老佛爺,您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每當下雨天,特別是打雷閃電,我害怕的哭了,您就把我趕到屋外淋雨,我很感激您,在您的教育下我如今膽子非常大,我不再畏懼雷電交加,相反,我經常期待它的來臨。”田正生望著篷布外的雨絲,輕聲細語,仿佛真的一臉向往。


    監視賓館裏,沉默了許久,有個幽幽的聲音響起:“如果不是他殺了這麽多人,我還真是有些同情他,他的童年真特麽的悲慘。”


    “這老太婆真是罪該萬死,是她造就了這個殺人狂魔。”


    他們的監視畫麵是同步的,此刻偵探社裏幾乎所有在的人都在盯著屏幕,看著這一幕,同樣一片靜默和壓抑。


    一輛大卡車裏一套齊全的監視設備前坐著許多人,璐子赫然就在其中,一襲警服的一位戴著眼鏡的斯文軍人坐在她身旁,他盯著畫麵中田正生的後腦勺:“他用心理暗示的方式催眠自己,逃避痛苦,讓自己從害怕打雷閃電的雨天轉變為期待,設想目標實現時非常美好、激動人心的情景。這個美景就對人構成自我暗示,它為人們提供動力,提高挫折耐受能力,保持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態,可惜因為缺乏引導,他選擇了太過偏激血腥的方式。”這是警方心理醫師。所有人都聽著他的話語再看著鏡頭裏那個娓娓道來的男人。


    “我睡在雜貨間裏老鼠咬了我的腳指頭,我痛的怕的哭了,您就把我趕到了屋子外麵,對麵一排柴火間裏,讓我和老鼠零距離接觸。您真是我的好媽媽,所以我這輩子都會記住您,將您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滴滴滴......”輪椅邊上的小型心電監護儀發出了警報,患者心率過快,血壓飆升。


    “您還這是老佛爺啊,這麽點承受力都沒有。”田正生拿出冰片貼在她的太陽穴和人中位置:“我有一萬種方法讓您長命百歲,您不要擔心。”


    鏡頭前所有人都無聲地看著這一幕,看著他們走進一個高層小區,在其中一棟樓裏進了電梯,擋雨篷布早已收起來,小飛蚊也早已飛到電梯內依舊忠實記錄著一切。


    “這是我買的房子,您也來了好幾次了,在您清醒的時候我從未告訴您,是因為這裏是我唯一的淨土。”田正生推著輪椅走出電梯,出來就是兩個麵對麵的房子,他走到左側的一間,拿出鑰匙打開門,將輪子推進去,轉身關上門,小飛蚊及時跟了進去在天花板上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藏了起來,從體內分裂出幾隻飛蚊前往房子內各個區域隱匿。


    他把母親推到客廳麵對著電視,調到體育頻道足球賽場:“這是您最厭惡的,我,最喜歡。”在他的世界裏沒人可以跟他搶電視。


    “我發現隻要是和他母親對著幹的事情,都是他的樂趣所在,你們看到沒,他一直樂此不疲。難道殺,人其實隻是他的偶然娛樂並非主流。”心理醫師的話讓在場的人沉思,貌似從一開始到現在他都不急於殺,人,而是不斷刺激自己的母親,也許即便是殺,人,侮辱,都隻是為了讓母親親眼目睹,惡心她而已。


    “從始至終他都隻是想讓母親難堪,在成人以後的世界裏玩著孩提時母親反對的事情,而那些受害者隻是假想中的母親,失去了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氣勢的女人,他帶著母親去做這樣的事情就是在羞辱自己的母親,從中得到快樂。”璐子在一旁冷靜地分析著,心理醫師點頭讚同:“這是種病態懷舊心理,在eq研究中,懷舊是用來達到內心平和、寧靜、詩意的,是人性化的表現,但是如果因為懷舊阻礙了自身的發展,或對外界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作出危害自身和社會集體的行為,就必須進行治療。”


    這個夜晚太多人都在等待了,守護著幾個女性目標的偵探社成員此刻也在翹首以待,自己的目標人物都還在各自的辦公室裏、歌舞廳裏激情澎湃。而被眾星捧月的主角此刻還慢條斯理地在新屋裏悠閑地喝茶看球賽,偶爾看向窗外就收回了目光。


    “是因為雨的關係,這種降雨量不大,沒有雷電交加的雨,能見度高,對他而言根本沒必要冒這麽大的險去暴露自己。”心理醫師看著外界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雨,疾馳而過的車輛車牌號碼一切清晰可見。“他要的是狂風暴雨的感覺,讓他像一葉孤舟在狂浪中跌宕起伏......”大家都驚悚地看著心理醫師一臉的陶醉,難怪有人說心理醫師也是半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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