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了一口氣,暖暖凍的腫成胡蘿卜的手,左右觀察,發現大門邊上有個房子,應該是守墓人住的。一瘸一拐的走過去,用力的拍門。腫脹的手拍在門上鑽心的疼。她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一個勁的拍。


    “有人嗎?開門!開開門!我要進去!如果有人的話麻煩開一下門!”喊完趴在門上聽聽有沒有動靜。


    “我有朋友在裏麵,他受傷了,請你行行好,開開門好嗎?”拍拍停停怎麽都沒反應,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隻能又回到大門前,試著推兩下看看有沒有能容人過去的縫,哐哐哐的響聲在夜裏嚇人的緊。然而兩扇門之間連個手指頭都塞不進去。抬頭看看足有三米高的大門,心一橫,爬!


    邁著腫的一點也不靈活的腿,踩在鐵門的雕花上,微微顫顫的向上爬,一層雕花,兩層雕花,半米、一米、一點五米。雕花發出危險的吱吱聲,卻被雨聲覆蓋。沒有察覺危險的小妹,努力的抬著腿試圖踩在上一層的雕花上。


    “嗬。”夠到了!看到自己成功勾著雕花,驚喜的笑了。一使勁,支撐全身重量的腳下卻是猛地一沉。


    “啊!”雙腳瞬間懸空,本能的死死的抓著欄杆,腫脹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氣,不停的往下滑,滑下的手掌被雕花劃出一道傷口,再不鬆開手指就會被雕花切掉。雙眼一閉,隻能往下跳。


    一米五不算高,但對於腳踝和膝蓋已經傷痕累累腫成饅頭的小妹來說,卻是疼到抽搐。如同羊癲瘋發作一般,痛到彎曲成蝦米,連聲音都發不出,咬著牙關忍著,好一會才踉蹌的爬起。


    “開門呐!救命啊!要死人了!”爬鐵門無望,隻能又回到房子前拍門,死勁的用腳踹,叫門聲裏帶著殺急的哭聲。


    暴雨肆虐的夜、鬼哭狼嚎的風、催命般的敲門聲、嘶啞滲人的哭聲。不是索命的鬼魂隻是一個無助的姑娘用自己的命在救心愛的人的命。


    任憑小妹如何敲打、叫喊,敲的腫脹的手都快斷了,回應她的隻有令人絕望的黑暗與寂靜。


    “我有朋友在公墓裏,他骨折流了很多血,你再不開門就真的要變成鬼了。到時候出了人命,作為守墓人,晚上關門前不巡場,你也吃不了兜著走!再不開門,我就報警了,讓你吃牢飯!”好言相請不開門,小妹火了,衝著門恐嚇到。


    等了一會還是沒動靜。掏手機發現手機早已浸水不能用了。


    “我!不開門是吧?!好,你等著!”指著門怒氣衝衝的跑到路邊撿起一塊磚頭。


    “看是你門硬還是磚頭硬!我今天不把你這門砸爛我就不是蘇小妹!”看著跟防盜門一樣厚實的門,小妹咽了咽口水捏緊了轉頭,鐵了心。就算沒人,她也要把這門給砸開!


    就在手裏的磚塊即將砸到門上時,一絲昏黃的燈光透過門縫,照射在她的臉上。心一喜,趕緊扔了手中的磚頭,繼續拍門。


    一厘米寬的縫隙中,一隻蒼老卻銳利的眼睛正透過門縫看向外麵:一蓬頭亂發的小姑娘,全身濕噠噠的活像水裏爬出來的水鬼,橫眉怒目,戾氣橫生。


    “師傅,開開門,我有朋友在裏麵,他受傷了,我必須進去把他帶出來,如果這樣淋一夜,真的會有生命危險。他熬不到明天的。”驚喜的看著開了一條逢的門。小妹急切的肯求著。


    老人家靜靜看著沒吭聲。


    “我是人,真的是人,那是我騎來的電動車,因為沒有車願意來公墓。”


    “那個……那個……我還有心跳,我也有溫度的,不信你摸摸,我還有影子!你看!“小妹淚眼婆娑急急的指著自己的心髒,又指指自己身後被路燈照射拉的老長的影子。


    “我朋友的車就停在門口,他真的在裏麵,我求求你,讓我進去。”指指外麵停著的車,見老人家還是不動,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朝著人狠狠磕了三個頭。咚咚咚的腦門都青了。


    “求求你,求求你,真的不能再等了,已經半宿了,光是骨折流血就能沒了半條命,更何況還下雨,我一個好好的人都快凍死了。”


    “你這丫頭不是折我的壽嗎?”見小妹朝著自己磕頭,老人家急了,打開門一瘸一拐的上前,扶起人連忙勸阻。


    手臂雖然纖細卻很有彈性,手掌冰冷刺骨脈搏卻強勁有力,是貨真價實的人。


    電光火石間,老者已經判斷完畢,邊拉人邊解釋:“不是不給你開門,而是這裏畢竟是公墓,白天世人都得敬畏三分,更不要說這午夜了。”夜半三更鬼敲門啊!


    “謝謝!謝謝!人命關天,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會無理冒犯,還請見諒。”小妹連連道謝,拔腿就要往裏麵跑。


    “站住!黑燈瞎火的你能看見啥?”老人家遞了一個手電筒過去。


    “謝謝,謝謝。”擰開手電筒,忙不迭的往墓地跑去,光束之下,一排排的墓碑聳立著,陰森的讓人打心底發顫。


    “星寒哥!”忍著深一腳淺一腳的恐懼感,一排排的找,一邊找一邊喊。戰戰兢兢的前進,突然腳下一踢,叮鈴哐當的,嚇得尖叫連連。用手電筒一照,是放祭品的碗,因為風大被吹到了墓道上。


    “不,不怕不怕,我是唯物主義者,無神論者。這些隻是普通的文,文字碑而已。”拍拍心口安慰自己說話間已經上牙磕下牙了。定定神打著燈繼續找。


    “星寒哥!你在哪?”


    “季星寒!你在哪?”喊了無數遍,沒人應,腳下又是一物,一絆一崴,噗通一聲磕在了墓碑的角上,麻木腫脹的腿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沒有停頓的爬起來繼續找。


    “星寒哥!你說過要陪我去吃梅菜扣肉餅的!你忘了嗎?你還說過你要憑自己的本事讓我有錢花、隨便花的。你怎麽能食言?”


    “在醫院的時候你就把我看光了!烈女不侍二夫,我蘇小妹賴定你了,你聽好了,就算全世界都離開你,我也會纏著你!”


    “你說過要帶我去維也納餐廳吃裝逼飯的,我b級考試得了特別優秀獎,正好可以去慶祝一下。”左邊的墓道已經走完了,小妹開始從上往下,沿著右邊找。


    “你跟我玩捉迷藏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我騎著電動車冒著這麽大的雨走了23公裏,摔倒了無數次,傷痕累累,你說餘生跟我攜手共白頭的,你說要做我的騎士,把我當成公主寵的,結果我卻在墳堆裏打滾,你個混蛋......大騙子!你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從上到下光束照下去沒有半個人影,急的跳腳的小妹跪倒在地,再也撐不住的崩潰大哭。


    “哐當!”玻璃瓶滾落的聲音在雨夜裏尤為清晰。


    該死的風!總是出其不意的嚇人!哭的一噎的人狠狠的罵道,掉落在地的手電筒的光束下,雨幕垂直而下,半絲漂移也沒有。


    不對!有人!踉蹌著爬起的小妹抓起手電筒,再次呼喊起來:“星寒哥!季星寒是你嗎?”


    凍的腫脹的腿突然湧起了滿滿的力氣,小妹沿著墓道跌跌撞撞的奔跑,這條沒有,這一條也沒有,第三條還是沒有!


    下到第三層台階,一邊照一邊喊,原本軟萌的嗓音已經嘶啞的仿佛吞了炭一樣。


    “星寒哥......”狂奔的腳步突然頓住,手電筒的前方,一隻穿了毛衫的人,頭靠著墓碑靜靜的坐著。似察覺到燈光,靠著墓碑的頭幾不可見的動了下。


    “別......哭.......”如蚊呐的聲音卻恍如天籟,小妹疾跑、跪,伸手抱住這個讓她可以放肆笑,放肆哭的人。


    “星寒......哥!”激動的聲音化作淒厲的呐喊,臂彎的人晃了晃就往懷裏倒了下去!即使倒了也依舊是坐著極其僵硬的姿勢。


    “季星寒,你別嚇我!”手足無措的攬著人,借著手電筒的光,季星寒蒼白的麵無一絲血色,呈現出一派死氣沉沉的青灰。顫抖的伸手去探鼻息,進氣少出氣多。


    “王八蛋!你欠我那麽多,你敢死看看!”將手電筒咬在口裏,把人扶正,蹲下身,讓人倒在自己背上,企圖背起。卻因為腿腳麻木,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蘇小妹!你可以的!咬著手電筒尾巴的牙齒深深嵌了進去,喉間發出一聲嘶吼,再次用力終於將人背了起來。一步一步往外麵挪去。


    腿麻無力,手腫的連拳頭都握不起來,小妹彎著已近九十度的腰將兩隻手死死的扣著,托住季星寒,唯恐自己失手將人摔了。


    “小......白......兔”微弱的聲音從頸畔傳來。


    “嗚嗚嗚嗚。”小妹咬著手電筒,狂亂的點頭。


    伏在小妹的背上,季星寒緩緩閉上眼,真好,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我,至少你還在我身邊。這次是我自私的沉浸在欺騙與背叛中,如果能活著,不!我一定要活著!餘生我的喜怒哀樂都隻會為你一人。


    沒有再聽見季星寒的聲音,擔心不已的小妹側頭看去,發現人已經昏迷了。啊啊啊啊了半天還是叫不醒。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深呼吸,看著腳下的台階,挪著腫脹到彎曲都很痛苦的腿,死死的咬著口中的手電筒,龜速般的往下走。


    大門口,瘸腿的老師傅撐著傘眺望,看到微微顫顫的燈光時,提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鬆了一口氣,邁著行動不便的腿腳上前搭把手。


    “小丫頭,我打了120,房間裏小太陽開了,糖水也衝了,你趕緊喝口糖水給他把衣服換了,還有你自己的。都是我老頭子的衣服,別嫌棄就好。”老人家指指凳子上的衣服,將人扶上床後,自己則撐著傘撿起掉落的手電筒去巡查了,今天也怪他偷懶了,誰能想到一個大活人晚上還敢待在墓園裏。


    關上門,一口氣將稍稍有些燙的糖水喝了幹淨,溫熱的水從喉嚨流進冰冷的身體裏,刺激的小妹打了個寒顫,馬不停蹄將季星寒已經濕透的衣服扒了個幹淨,剛準備丟,卻看到衣襟處已經暈開,被雨水稀釋的僅剩淡淡紅印的血跡。


    早已哭腫的眼又蒙上了霧氣,抽抽鼻子將衣服扔掉,拿起毛巾快速的將身體擦幹,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身體緊緊的揪著她的心,拿起老師傅給的。衣服很破舊,有股子很重的樟腦丸味道,棉毛衫的領口已經毛邊了,麵上還有幾個洞。


    沒有絲毫嫌棄的將衣服給季星寒套好,翻翻毛衣毛褲都隻有兩件,還是手工織的腈綸的。想也沒想的全給穿上了,隨後將被子捂的嚴嚴實實。凍傷的人不能直接烘烤,她隻能祈求救護車快點到。


    “星寒哥,加油!我會一直守著你。”親親沒有血色的額頭。看著變形的鼻梁骨,在季星寒耳邊加油鼓氣。


    忙完這一茬,才將自己濕漉漉的衣服脫下擰水,腫的跟蘿卜一樣的手,用力時鑽心的疼。擰幹後再穿上蹲在小太陽前麵烤,濕透的衣服很快泛起淡淡的白煙,熱力穿透衣服,凍僵的身子漸漸有了知覺,卻是又疼又癢。


    “嘶。”對著小太陽搓手發現手賊疼,翻過手掌一看,掌心都是傷,絲絲縷縷的傷口已經被雨水泡的發白。用嘴巴輕輕呼了呼安慰自己:“小妹自己呼呼,不痛不痛。”


    “滴嘟滴嘟。”烤了沒十分鍾,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帶著生的希望疾馳而來。小妹握著被窩裏冰冷刺骨的手低語。


    “星寒哥,活下去。”


    ~~~~~~~~~~~~~~~~~~~~~~~~~~~~~~~~~~~~~~~~~~~~~~~


    “體溫過低,失血過多,心率降低,血壓下降,情況很危急,準備刺激。”急救人員將擔架抬上車,快速檢查後,發現情況不容樂觀。


    “小姑娘你還撐得住嗎?”護士拉著小妹的手將她拽上車。


    “能......”小妹笑著點頭,下一秒卻倒在了護士的背上。


    “小姑娘!沒得命啊!這姑娘全身濕透了。”護士轉身扶住小妹,卻一摸一手的潮濕,輕輕一捏就能擠出水來。


    “換衣服,快快快。一人先對付兩件。”又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救護車一路呼嘯著駛進了花城中心醫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季少的萌物甜甜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潑墨飛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潑墨飛雪並收藏季少的萌物甜甜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