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就這樣在迷霧一直墜下去,一直墜,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一萬年,一直到自己困頓到不行,等死都等出了想睡覺的狀態……


    而蘇妍墨睡著前,唯一的意識是:給碗真的孟婆湯。


    而此時,掛在車內的降魔杵散發著淡淡金光,金光所到之處,潛入車內的那些若隱若現黑霧瞬間消散於無形,就像從來也沒發生沒有來過一樣。再之後降魔杵激散著光一圈一圈綠色的光暈,向蘇吟墨維籠罩而去,以一種無法用常態解釋的方式維係著蘇吟墨那幾乎快消失的心跳呼吸體征。


    滿載重卡就這樣往下墜去,而此時蘇吟墨此時毫無意識。


    蘇妍墨,不知道自己在意識消散昏迷的時候,被護佑平安的降魔杵帶到了四百年前的另外一個時空。


    而下墜過程中,為防止成年人相對較大的體型,會帶來更多的接觸傷害的麵積與幾率,降魔杵將她的身體逆生長,在廂式重卡落地的一刻,變成了八歲女童的模樣。


    而這一切,蘇妍墨毫不知情。


    準確的說,她是被餓醒的。


    意識再一次加載進入蘇妍墨腦瓜的時候,蘇妍墨發現自己被卡在安全氣囊與座椅中間,儀表盤轉向燈滴答滴答的聲音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車外早已天光大亮,而車停在一個殘破的房間裏麵。


    很顯然,自己的車下墜過程中砸壞了人家的屋頂,茅草屋,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茅草屋……


    茅草屋看樣子本來是應該有裏外兩間的,現在被自己的重卡壓倒掉了隔牆變成了一間。以及裏麵兩件家具,標識著這裏之前有人居住過。


    古樸雕花木桌以及桌子上的硯池、竹筒裏的三支毛筆給人一種時空淩亂的既視感,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人用毛筆,一張發黑的厚實木床上淩亂的破敗,暗示著這裏好久沒有人的氣息。


    雖然奇怪,蘇妍墨也沒有下車查看的想法,況且此刻她被卡在氣囊與座椅之間。


    車載導航儀上大概是壞了,奇葩的時間賦值1619年12月16日9點26分,位置沒有顯示,衛星狀態失聯。


    但可以肯定的是,海拔正常,因為自己感覺不到藏區高原的那種時不時就要吸氧的呼吸壓迫感。


    “這是墜到哪了啊,真是的,怎麽還沒摔死。我想死的呢。”


    額頭有些痛,看著前擋玻璃上的血印子也就明白了:嗯,磕傷了。


    有些惱火,“痛呢,能不能給個痛快的麽……”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由於墜落震動落下了遮光板,勾著身子,用遮光板後的鏡子檢查了一下額頭。


    可鏡子帶來的另一個信息讓她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變成這輩子八歲時候黃毛丫頭模樣,這小胳膊小腿的——返老還童,天山童姥?


    這好死不死的,臨死時候還能和逍遙派扯上關係?……但也並不驚慌,幾輩子的累曆讓她可以足夠的神經大條,轉世都經曆過了,沒什麽不能接受……


    鬆開安全帶,這返老還童後的身體使其手有些短,夠不著氣囊排氣閥。


    餓的前胸貼後背的蘇妍墨梭動著身體,想將自己從氣囊與座椅的擠壓中運動出來,折騰了幾分鍾就感覺力不從心,說白了就是餓的乏力了。


    頭一次怨恨德國卡車的質量太好了,頭一次怨恨公司為啥要上市圈這麽多錢買這麽好的車,如果不是車質量太好,不然這麽高掉下來,怎麽著也得摔得稀爛哐哐散,自己也就可以隨車安然赴死了。


    車子玻璃都沒碎一塊,除了車內物品淩亂,其他的一切狀態良好,也真是奇了怪了。


    現在倒好,就擦破了一點額頭,其他除了自己變小嘛事沒有。


    最坑的是搞到現在,自己居然好餓好想吃東西。


    要死也得吃飽了再死,聽說餓死鬼下次去投胎很損形象的,自己這麽講究,決計不能變成餓死鬼。


    休息幾分鍾,再次梭動身體想把自己給弄出來,結果再次以失敗告終。


    也終於明白什麽是卡車——就是把自己卡在座椅與氣囊中間出不來的車……


    想砸破遮光板後麵的鏡子獲取玻璃劃破氣囊,結果因為手變短了,能夠著的東西隻有手機,新買的手機,雖然今天天命運輪回重置後不一定用的上,但她依然舍不得砸,買的時候花了不少錢的。


    怕手機砸壞了,就去徒手嚐試了一下:再次怨恨德國車的質量,手都痛了玻璃依舊原樣……


    打算咬破氣囊,結果發現嘴巴太小,氣囊的大小與弧度遠遠大於嘴巴的張合度,弄的自己都有些惡心,滿氣囊的口水……


    有些讓人氣悶,活人真的要被憋死了,如果這樣擠在氣囊與座椅中被活活餓死,也實在是太搞笑了。


    正納悶得不行的蘇妍墨突然一下笑了,笑自己愚蠢,虧自己上輩子還是機械工程師呢,氣囊不能動,座椅還不能動麽?有見過不能調節的主駕座椅麽?


    勾下手在座椅下摸索起來,很輕鬆的摸到拉手拉下,結果發現由於長時間這樣被安全氣囊固定成這一種姿勢,雙腿都麻木了完全使不上力氣,推不動座椅往後退。鬱悶啊……


    用手推開也有問題,拉手必須拉下,鬆開就會卡死,可該死的拉手在右手位置,而最近的手能夠夠著的著力點也在右手。


    終於可以詬病德係卡車的設計了。


    左手完全夠不著,離車窗就短了那麽一寸,人返老還童變小了,手也短了。


    去拉拉手就不能逆推座椅,去逆推座椅就不能拉拉手,能夠用的著的手隻有一隻……杯具啊。


    對,手機掛繩。


    一隻手在嘴巴的配合下,終於卸下掛繩,然後探摸著將掛繩係在拉手上,掛繩的另一頭叼在嘴裏,腦袋盡可能的往後仰拉動拉手,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用右手撐著檔位杆……


    五分鍾後,終於把自己從座椅與氣囊的擠壓中折騰出來,雙手撐著爬到副駕駛位上喘著氣,歇了一會,然後俯低鬆掉了主駕氣囊上的氣閥。活動空間也終於大了起來。


    想通了,墜崖都沒死掉,這輪回真的很強大呢,嗯,明知道今天會死,哪怕是等死,蘇妍墨也覺得不能虧待自己,至少要吃飽了再死。


    由於常年車上生活的時間比地麵還多,車裏基本是她的大半個家,生活物資也準備的比較齊全。


    爬到後麵臥艙中找出一瓶水和餅幹,又吃了些牛肉幹,麻木雙腿也有了知覺,將一個墜崖過程中卡在杯托裏的蘋果撈出來,消滅掉。


    蘇妍墨想死,想喝到真宗的孟婆湯,但並不願意自己被餓死,因為即將下輩子投胎的自己,絕對不容許是餓死鬼投胎的,那太有損形象。


    雖然就是拖到明天,不一定會被餓死,但餓著的感覺很不舒服很讓人焦慮……接著咬牛肉幹,吃飽喝足後,感覺無所事事。


    車裏物品淩亂,她也不想收拾,反正就要死了。把散落在臥艙的幾個蘋果收拾來一下,便躺了下來。


    按照上世記憶中生死薄的記載,自己今天就要掛了,蘇妍墨也不想抗爭了,也沒法抗爭,很安然的躺在臥艙中等死……


    車窗外除了風聲聽不到,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安靜而又祥和麽?


    扯呢……


    躺在車裏,看著茅屋外一棵樹上孤零零的幾片樹葉。好吧,這份安靜與祥和又多了一分濃意,有些蕭瑟。蘇妍墨有些冷,躺著不動的結果是越來越冷。


    終於冷的有些受不了,於是抖開羽絨被把自己裹起來。


    嗯,接著睡接著等死,無力與彷徨,等那該死的命運重置,該死的造假孟婆湯,該死的前世記憶……碎碎念不由自主的。


    蘇妍墨和衣而躺,衣服大啊,巴眨著大眼睛等死呢。


    時間的推移拉升了太陽的高度,金色的陽光有些刺眼,自己呼吸的氣霧讓蘇妍墨知道自己還活著。


    有些埋怨牛頭馬麵也太不敬業了,怎麽不在昨天夜裏墜崖的時候,趁她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睡著,反正是無意識的時候,把她帶走……


    “玩忽職守”蘇妍墨說著,她不知道說給誰聽,就這樣叨念了好幾遍。


    懶得動彈,反正今天就要被重置了,一切都無所謂了,車窗上冷凝的水汽也無所謂,接著躺,躺到死、躺到命運輪回重置。


    心裏又祈禱著,希望這次能夠喝到真的孟婆湯,然後輪回一次無知無畏,可以開始有親有友有愛有痛的多彩新生,而不是背負著兩世的別離苦楚不生不死,或者說是生不如死的畏情人生……


    大白天的睡是睡不著了,越躺越煩躁……


    就要離開這個輪回的世界了。


    想聽聽世界聲音,哪怕是公司客服的聲音也好。


    拿起手機,結果屏幕上同樣是一個玩笑一樣的時間:1619年12月16日11點55分,撥不出一個電話,沒有信號,扭著身體換了幾種姿勢也探不到一格信號也沒有。


    玩笑呢,手機和導航儀的年份邏輯控製部分,墜崖的過程中摔壞了?


    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也沒時間弄明白.


    反正按上輩子簽生死簿的時候,她知道這輩子2019年12月16日,也就是今天她會死的。


    等死都能等得這麽無聊透頂。幹脆爬起身,找塊抹布,擦掉車窗上的冷凝水汽……


    看著窗外的蕭瑟,有陽光,茅屋外光禿禿的樹丫,以及背陰處地麵柴草垛上附著厚厚的白霜聲明了這是冬天。


    13點整,等死不成再次等來了饑餓……忍著,自我催眠:我不餓我不餓……


    14點,自我催眠失敗……熬不住了,也不想再吃餅幹,喝冰冷的礦泉水,打算給自己弄點可口的美味。


    嗯,吃飽了再死。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


    聽說餓死鬼投胎後形象很不好呢,我這麽講究的人,怎麽可以別被餓死。


    要有調調,要有儀式感呢:


    要淑女,要吃飽,要漂亮。然後再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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